为了避免两个人的情感变质,锦初顺势表现出悲痛,滴了两滴鳄鱼的眼泪,随即连借口都不用找的去选择云游世界,到处布施,顶多每隔两三年回来一次,跟非止谈经论道,帮助他继续保持心神冷静,不被妖的嗜血所控。
几十年过去了,让锦初欣慰的是,两个人的相处一直淡淡的,亦师亦友,而非止不枉曾是天道,悟『性』极佳,渐渐心平气和,像个真正的得道高僧,比她还要通透而有佛缘,可惜他执念过深却是令锦初始终不明白的地方。
前尘已忘,何必执着曾经。
“天地广阔,你活在这世上,已经是最好的存在方式,那些痛、那些不解,都是证明你存在的条件,打造了一个独特的你,唯一的你,所以你还有什么不满呢?”
每次提到这个话题,非止便陷入沉默。
他知道老和尚是担心他,可是他不怕痛不怕落寞,只觉得心口空了一大块,他可以正常的玩闹嬉乐,可缺失的那一块才是他真正活着的证据,否则即便他得道成仙,也是不完整的。
人类总共不过百年,锦初在百岁之际选择圆寂,这么多年非止仍然执『迷』不悟,她叹惜之余,留下了一句话,“你总说缺失了什么,那是因为你想成为独立的人,但你缺了一颗属于你自己的心。”只有找到自己,才不会从别人身上寻得肯定和……爱。
心?非止茫然的看着在庙中打坐却渐渐失去温度的老和尚,默念着,我有心,他在跳,缓慢的跳着。
老和尚走之后,除了光秃秃的寺庙和那座为他打造的金身便什么都没有了。
非止捻着佛珠,长立于山顶星空下,心情说不上的有种奇怪,好像错失了什么,又好像得到了什么,空洞的心依然空洞,闭上眼心情却难得的平静下来。
不管时光飞逝,这片天空孤月繁星一成不变……
锦初脱离肉体凡胎,身影如幻,站在穹宇之上,望着桀骜不逊的小和尚在眨眼间成长成一位少年,清澈的眼,清秀的脸,算不上多出『色』,却熟悉到百看不腻。
她笑了笑,轻轻问,“失望了?觉得我欺骗了你?”
繁星点点,一人踏破苍穹,黑幕幕的宇宙被撕裂般渐渐显现出一抹高大的身影。
离五虚空迈步,一步如风,瞬间走到她的身后。
他眸光深沉,早不复原先的清澈和纯洁,像一汪深潭,除了悠远宁静再也探不到底,而唇红若丹赤,衬着一张如雪美肌『色』彩分明,给那张稍显青涩的面容上增添了几抹妖异。
“非止是非止,离五是离五。”所问非所答,他的声音同样放轻,没有一丝牵牵扯扯的缠绵,平静到好像两人不过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锦初回眸,笑看他一眼,“不错!有这种觉悟是长进不少。”
离五垂眸淡笑,“世事无常,撕裂了这么多份灵魂,若是想不明白,早在收复时便精神错『乱』,恐怕你现在也就见不到我了。”
她挑眉,见他眼底没有半分对她的爱慕和执念,冷冷清清,不染一丝温度,好奇的反问,“脱离主脑系统了?”
提到这事,离五平淡的容颜终是凝起一抹诡异的嘲讽,“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随即侧头看向她,语带挑衅,“不会不敢吧?”
这一刻到有点傲娇小和尚的『性』子了,难道说熊孩子不管过了多久本『性』都是熊孩子?
锦初嗤笑摇头,“没什么不敢的。”这世间能伤害她的,只有她自己,“走吧!”
她淡淡的说,率先迈步划破长空。
那双深邃若潭的眸光在看向那道已经无坚不摧的窈窕身影时,闪过一抹温柔,又很快的消失不见,随即大步跟上。
穿梭时间,不过转瞬,两个人一路无言并肩而行。
锦初抬头望了望这片看起来没什么不同的穹宇,淡淡的问,“这里有什么?”
“别急!”离五低头靠近她轻声说。
他身材比原先要高大,已经完完全全的属于成年人了,这一轻微的动作,让两个人的距离拉近了不少,呼吸交错,产生了一丝暧昧。
锦初无奈摇头,去过这么多世界,别的不说,撩妹的技巧倒是高了不少,可惜,她脸皮素来厚,睁着一双眉目,眉眼弯弯的仰着头,红唇微嘟,手指却在他失神中弹了下他的脑门,“段数太低,都是我玩剩的!”
离五捂着额头,忽然笑了,渊潭般的眸子有一瞬的清泉如水,随即一把拉过她,护在怀中,笑意挂于脸庞,声音压低,“来了!”
锦初叹口气,倒也没有矫情的挣扎,静静的看他到底玩什么把戏。
繁星之中恍然间出现两抹身影,她浑身一震,懒散的态度多少端正了起来。
银发尖耳仿若精灵的清傲青年身影笔直骄傲,而他的对面是一个神『色』淡漠如死水,眉眼若圆月,不笑时稍显冷意的美貌女子。
她很美,比锦初要更美,但那熟悉的五官让锦初一下子认出了她是谁。
两个人面对面许久,直到女子似疑『惑』的歪头看向那尖耳青年,低声询问,“为何拦吾?”
“已经走到这个境界,为什么要这么选择?”尖耳青年声音带着颓然和不解,扒了扒银『色』的长发,“你已经脱离了主脑系统,可以自由的穿梭长空,长生而肆意,为什么?我不懂!”
“你毕竟只是一个分系统,自然不懂!”美貌女子随心的笑了笑,但那笑却空洞异常,像是一个失去了灵魂可以随意描画的瓷娃娃,她随手一挥,星云变动,星河流转,她可以『操』控时间万物,踏破苍穹,偏偏她产生不了任何兴趣。
她已达到了实力的至高点,没有任何遗憾,这万物生死变迁与她又有何干?
没有留恋没有牵挂,她是一个人,人终归要死去。
不过她实力太高,已经死不了,想要踏实的闭眼休息必然要走上长眠一路。
只是她不明白,多年相处一直疏离客气的分系统怎么会如此激动。
尖耳青年被她不客气的揭短刺的脸『色』一白,沮丧的恳求着,“以前是我的错,是我一意孤行,总想枉自做主,以为那才是对你好!我已经知道错了!真的!你不要释解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