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九哭成了一个泪人,小丫头也不抱星落的大腿了,「蹬蹬蹬」跑过去安慰云九。
小丫头个子不够高,只能扯着云九的袖子,脆生生的喊。
「娘亲,不要哭了,哭坏了眼睛就不好了。」
云九泪眼朦胧的看向小丫头,蹲下身,爱怜的抚摸着她的小脑袋。
「娘的小锦儿长大了,都学会疼人了。」
小锦儿挥舞着小手,笨拙的为云九擦拭眼泪。
「娘亲,爹爹要卖了我,我们离开他好不好。」
云九眼底的光暗了下来,伸手将小丫头耳边的发丝拂过耳后,低垂着眉眼。
「小锦儿,不是娘不想带着你离开,而是无法离开,也没有办法离开他,你明白吗」
小锦儿睁着天真懵懂又明亮的大眼睛。
「娘亲,为什么呀你说出来让神仙哥哥帮帮我们好不好」
「不行!」
云九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决绝与悲愤,她当年就是因为星落才委身与于时锦的。
而且,时锦也逼她发过毒誓,此生绝不再见星落。
云九回想起这十年,好像很短暂,转瞬即逝。
又好像很漫长,度日如年。
时锦确实没有亏待过她,但是却将她一直囚禁在身边,不让她与外界接触。
除了初次承欢休息了几天之外,之后的日日夜夜都未曾停歇过。
每当云九承受不住想要自杀的时候,时锦那个变态总会在她耳边轻轻的告诉她。
那个野男人的腿不错,要是打断了好像有些可惜。
时锦会用各种方法逼她求饶低头,等到怀上小锦儿的时候,那无所节制的变态终于不再折腾她了。
云九为此庆幸了许久,可是等到小儿生下来之后,那个变态竟然将小锦儿卖掉了。
这种事隔三要上演一次,云九从一开始的提心吊胆到现在的麻木。
如若不是今日见到了星落,恐怕,她都要忘记自己还活着了。
心中的苦涩蔓延,云九觉得自己的心不可抑制的钝痛起来。
眼前这个一身白衣,不染纤尘的男子可是她少女时期的梦啊。
她以为自己可以和心爱之人白头偕老,却没想到,她的爱恋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结束在了那个屈辱的时间,屈辱的地点。
那场美好的相遇,仿佛只是这尘世同她开的一个玩笑,开过了,便没有了。
终究,只是一场镜花水月。
终究,只是她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眼前这个曾经的心上人,一生都不会知道,曾经有一个女子,为了救他,搭上了自己的一生。
心,一瞬间,好像释然了。
云九站起身,拉着小儿的手,朝着星落歉意一笑。
「神仙哥哥,我和小锦儿还有事就先走了,请恕我无法备以薄酒招待你了,后会无期。」
说完,转身决绝离去,背影都有几分孤寂。
星落看着母子二人一大一小的背影,轻声道。
「后会无期。」
云九和小锦儿的出现,或许只是星落人生中的一首小小的插曲,却使云九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然,这些事情星落肯定是不会知道的。
这一次的分别,当真是后会无期,再也不见。
星落继续向前,踩着崎岖的山路,伴着两旁开的极艳极美的野花,登顶山峰。
星落靠在一块石头之上休息,恢复体力,身旁是一望无际的的悬崖,一边是陡峭崎岖的山峰。
星落从怀中掏出那块透亮的玉石,眼里有些许的温情流露出来。
忽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一只棕色的狐狸。
速度快如闪电,直冲星落而来。
「嘭」的一声星落整个人被撞得身子一歪,玉石从手中脱落,从一旁的悬崖掉了下去。
这块玉石相当于他的命啊!
星落眼眶瞬间泛红,趴在悬崖边上,看着那深不见底,被浓郁雾气包裹着的深渊,捏紧拳头,一下子砸在了石块上。
石块顺着星落的力道顺着石壁而下,不见了踪影。
那只棕色的狐狸抬着脑袋,尾巴在身后晃来晃去,显得尤为得意,他竟口吐人言。
「滋味儿怎么样你不是神仙么,怎么不下去将那块石头给捞上来啊,孬种!」
星落回头,眼里的温情退却。
「你就是小锦儿的爹吧,也是当年将我打得半死的情郎吧。」
那狐狸化为人形,赫然是时锦。
他眼里阴鹫不在,整个人倒是显得精神矍铄,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星落,眼神却极为锐利。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看来之前的记忆还挺深刻。我原以为九儿不会再见你了,没想到你们还是碰上了,还见到了那个小崽子。」
星落想要爬起来,却被时锦眼疾手快的按到在地上,清瘦的脊背摩擦着岩石。
「你太过分了,小锦儿还那么小,你怎么忍心那么对她。」
时锦眼里尽是玩味之色,啧啧两声,打量着这个被他轻而易举就牵制住的男人。
「我的小崽子,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嘴。」
「还有,弱鸡不配跟我说话,既然你这么想为她们母女打抱不平,那你就去地狱里等她们吧。」
说着,时锦便捏着星落的衣襟将他拖到悬崖边上,让他的身子悬空。
「你!」
「你什么你,废话真多,下去吧你!」
时锦一松手,星落的身子没有了支撑点,迅速下坠。
时锦站在悬崖边上,插着腰,哈哈大笑,不可谓不张狂。
「笑够了么现在轮到你了!」
一声冷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时锦还未来得及回头就被踹了下去。
下坠的速度比星落还要快上几分,两人几乎并驾齐驱。
悬崖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抹红色的身影,她的半边脸颊被血红色的彼岸花纹覆盖,眼眸是同样的颜色。
她的眼底没有一丝温度,浑身的气势冰冷嗜血,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来人间索命了。
「终于出来了,可真是让我等了好久。」
一声喟叹之后,红衣身影消失在了原地,只能看到一缕红光从悬崖之上朝着下方而去。
下面是一汪水潭,泛着悠悠的冷光。
潭水冰冷刺骨,「噗通,噗通」两道人影砸进了水潭之中,将水面砸出了数十米之高的水花。
惊得水面上的鸟雀都飞了起来,引起一阵鸟鸣,回旋在上空。
两道身影沉在潭底,各自失了呼吸,没有了生息。
红衣身影站在水面之上,俯视着两道人影。
袖子一挥,手掌翻转,潭水被彼岸花海覆盖,将那两人从水底拖了上来。
「晦气!麻烦!」
红衣女子脚下踩着花海,将星落和时锦带了回去,一同丢在了人群密集的木屋附近。
转而寻着气息去找了已经嫁做人妇的云九。
「小九。」
正在家里为小锦儿绣着荷包的云九听到
一个熟悉的声音,抬头望了一圈,并没有见到人。
「莫不是我幻听了怎么会突然听到阿姐的声音可是,阿姐都消失了十年了。」
「小九……」
云九手里的针不小心扎到了手指上,血珠从指间渗出,印在了锦囊之上。
「阿姐,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小九好想你啊。」
云九放下手中的针线和锦囊,急匆匆的走到门口,却见到了一身红衣宛如妖孽的云起。
尤其在看到云起脸上的花纹之时,吓的捂住了嘴巴,眼里只余惊恐,像是看到了怪物一般。
「小九,我是来和你告别的。」
云起看着云九眼里的惊恐,没有上前,就那般远远的站在门外,声音冷静的陈述道。
「时锦已经死了,往后你也不必担心他会对你不好。至于小锦儿,阿姐刚才也看到了,她很漂亮,也很可爱,和小时候的你一模一样。」
云九听着云起道别的话,以及时锦的死亡通知。
恐惧战胜了喜悦之情,以后,她终于不用活在那个变态的阴影之下了。
往后,她要带着小锦儿好好过日子,把这些年亏欠她的都要补回来。
云起顿了一下,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一般继续说道:「星落也死了,你若是想看看他,便去吧,现在没有人敢拦着你了。」
云九在听到星落的死讯之时,有一瞬间的怔然。
明明自己前不久才刚见了他一面,怎么忽然就死了,这个消息比时锦的死讯还要让云九震惊。
「阿姐,神仙哥哥为什么会死还有,时锦,他是怎么死的」
云九本不想问这些,可是心中的求知欲促使她开了口。
「星落,是被时锦推下悬崖的,时锦,是被我推下去的,掉进了水潭之中。」
云起看着门口盘着妇人发髻的云九,眼里的情绪莫名。
「阿姐,你……」
「小九,你会怪我吗怪我把时锦也推了下去。」
云九连忙摇头,她怎么会怪云起,她感谢云起还来不及。
云起抬起手掌,手心出现了一个木匣子,通体鲜红,上面还有奇异的花纹印刻。
云九瞳孔一缩,这个木匣子她见过,就是十年前阿姐给她装衣服的那个。
云起的声音继续响起,没有给云九回忆的空间。
「从今日起,小九便是缥缈谷的新主人,这里面,是阿姐送给你的礼物,等你打开它,便会知道一切,明白一切的。」
云九有些不安,捏着袖子。
「阿姐,缥缈谷的新主人是什么意思」
云九的脑袋里一团浆糊,云起给她说的这些话,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她根本无法承受和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