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便见客」
君浮眼底升起一股怒火,对着老鸨就是一顿吼。
「本公子今日非要见到花倚不可,要是见不到,本公子就让人砸了你的店!本公子说到做到!」
确实,他虽然在那些个豪门世家的眼里,就只是个没有什么权利和地位,上不得台面的庶子而已。
但是在这些普通人眼里,那也是天子骄子一般的存在。
不管走到哪里,都是被捧着的存在。
或许是这么久的阿谀逢迎里,让君浮有些迷失自我,认不清楚现实了。
普通的首饰铺子他或许可以当场砸了,还不用赔钱。
但是青楼不同,但凡能开的这么大,而且又是在闹市区,地理位置都是在最繁华的街道,可见背后的底蕴深不可测的。
不说是什么隐世家族,或者是皇权贵族,最起码也是颇有财力的金大腿在后面遮风挡雨。
平时这些靠山或许不会管理,但是一旦有人踢馆,他们可不会旁观的。
老鸨原本就笑的很是勉强,放君浮进来就已经是她看在平时的情分上。
现在这君浮嚷嚷着要砸她的场子,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即使她只是一个青楼里的老鸨,但是背后的靠山也是不小的。
要是来硬的,她根本就不会怕这个君浮。
只不过是个勤王府的庶子而已,有什么可能耐的。
就算是攀上了太傅嫡女,那又怎样
这皇城脚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太傅嫡女和勤王府世子才是名正言顺的一对,而且是从小就定下了娃娃亲的那种。
人家才是青梅竹马的一对,这个君浮,不过是在世子瘫痪之后,太傅府找的接盘侠而已。
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了,也不看看自己长得那个熊样。
别以为花倚和他好了几天,就觉得他是青楼里的贵客了。
不过就是个只晓得为花倚赚银子的工具人而已。
老鸨越想越气,在心里早就将君浮骂了个狗血喷头。
想到自己身后那一根闪闪发光的金大腿,顿时腰板就挺直了。
她也是有靠山的人,才不会怕这个小小的不受宠的庶子。
老鸨脸上的笑意敛去,取而代之的是冷漠的神色。
她朝着一旁的人使了个眼色,让人去搬救兵,自己则是在这里慢慢拖延时间。
反正今天无论如何是不能让君浮见到花倚的。
「大公子的语气未免也太重了一些,我这里只是个做生意的小地方,大公子如此豪言壮志,立志要砸我青楼的招牌,又是何居心」
「况且花倚只是身体不舒服,需要休息一段时间,这期间不会见客,大公子为何就不能体谅一下。」
「花倚陪着大公子那么久,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花费在大公子你的身上,错过了多少其他的老板,大公子觉得你今天这样说话合适吗」
老鸨的声音越来越冷,看着君浮的眼神也愈发的冷漠。
不是她咄咄逼人,实在是君浮有些过了。
但凡是来这里的人,那个不是守着这里的规矩。
即使来的是皇帝的儿子,也得乖乖的等着姑娘们自愿出门见客。
老鸨还记得,曾经有个皇子为了彰显自己的地位,带着一大帮侍卫直接砸了青楼的大厅。
青楼是晚上砸的,人同样是晚上残废的。
因为那天晚上,有一群黑衣人夜闯皇子府,放火烧了皇子府里的所有建筑。
又将那个皇子和所有参与了这件事情的人全部都打得半死
,最后只能躺在床上度过一生。
当时皇帝是怎么解决的呢
哦,好像是派兵要踏平青楼,却被一群看不清面容的黑衣人压着打到怀疑人生。
之后,三前来收服青楼,却反被打。
时间久了,皇帝竟然就放弃了,对青楼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只要这里没有什么触犯到皇家利益的地方,他是不会插手的。
现在就凭一个小小的勤王府庶子,就敢这么豪横,真当她青楼无人。
君浮本来就在气头上,心情很差,差到了极点。
现在又被老鸨这么一副狗仗人势的模样给气的脸色铁青,拳头捏的很紧,都能听见骨头错位的声音了。
他一字一句说道:「本公子要见花倚!让她出来见我!现在!立刻!马上!」
君浮何时被人这么说道过,怒火已经快要冲破他的理智。
老鸨却没有退让,而是站在君浮的面前,态度强硬。
「我说过了,花倚最近不见客,大公子是听不见还是耳朵出问题了」
「嘭——」
话才说到一半,一记拳头伴随着风声砸在了老鸨的脸上,将她一拳打倒在地,门牙都掉了一颗。
老鸨瘫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有了些许变换。
眼里带着讥讽,吐了一口血水,冷笑着开口。
「大公子的这一拳,我记下了,希望待会儿,大公子还能如此勇猛。」
老鸨的话轻蔑无比,就像是她的眼神一样,让君浮极不舒服。
他下意识的就要继续挥舞拳头,却被青楼里赶来的打手包围起来。
随后便是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不断从人群之中传出,让那些原本进来寻欢作乐的人纷纷停下了脚步,开始观望。
有些人兴致勃勃的坐在大厅之中,描述着刚才的情景。
让君浮再一次的成为了众人的笑柄。
君浮则是为他打出去的那一拳头,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惨叫声不断响起,从最初的扯着嗓子乱喊乱叫到最后的气若游丝,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让人听着都觉得可怜,却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
等到老鸨收拾好自己的着装,拿着一块冰敷脸的时候,君浮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老鸨冷眼看着,没有觉得丝毫怜悯。
一个服侍丫鬟走到老鸨跟前,凑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老鸨交代了一下众人,跟着服侍丫鬟离开,只留下一圈的吃瓜群众。
饶了好几个圈,才走到一个房间。
老鸨轻轻敲门,神色变得恭敬起来。
「叩叩——」
房间里传来一声回应,声音有些朦胧,分不清男女。
「进来。」
老鸨推开门,低头走了进去,完全没有之前那副面孔,此时的她像是一个听话的奴才,等候着主人的发落。
「解决的如何了」
那人坐在屏风后面,头上又带着斗笠,边缘罩着一层白色的轻纱,将整个人包围在其中。
站在屏风后面,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那人的模糊的身形。
声音更是雌雄莫变,让人分不清究竟是男是女。
老鸨就站在距离屏处的位置,不敢再向前。
听到那人的询问,恭敬的回答。
「君大公子在我青楼蓄意闹事,更是当众行凶,被护卫拦下,混乱之间将其打伤。」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理由找的极其充分。
既说明了君浮是蓄意滋事,又说明了青
楼护卫只是为了防身才将其打伤。
那人似乎轻笑了一声,似乎很是满意老鸨的回答。
半晌,那人才继续说了一句。
声音不轻不重,带着一丝缥缈的朦胧,让人听不真切,总感觉那声音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而不是在房间里响起的。
「从即日起,花倚将不再是青楼里的头牌,而是被君浮抬回家的妾。」
老鸨的脑袋猛地抬起,不可置信的看着屏风后面的人。
「主子您——」
那人没有回答老鸨的疑惑,而是继续道。
「赎金一个千两黄金,让君浮签字画押,去勤王府找勤王爷要钱。」
听到一千两黄金,老鸨的眼睛都直了。
她虽然开的是青楼,也见过不少的银子和金子。
但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大的一笔钱财,还是赎金。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她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一千两黄金长什么样子。
虽然很不舍花倚,但是老鸨终究是个商人,利益为重。
这么一想,心里的那份不舍就消散许多了。
但是一想到花倚的伤势,她不禁有些担心。
「主子,花倚的伤势。」
「偌大的一个勤王府,连一个大夫都请不起吗」
「是。」
老鸨退了下去,房间里只剩下那个隐隐约约的人影藏在斗笠之中。
许久,那斗笠才从头顶上拿下来,露出那张熟悉的面孔。
他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棋子,嘴角勾起一抹笑。
「小兔崽子,为师只能帮到这里了,接下来的路,还要你自己走。」
大厅里,被打的浑身是伤的君浮躺在地上怀疑人生。
他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真的敢动手,而且都是下了狠手的,一点也没有留情。
最初他还叫喊着自己是勤王府的大公子,世子君临的大哥,还是太傅嫡女的丈夫。
他想着抱着这两个头衔或许能够少挨打,没想到,那些人听到这些之后,打的更加凶残了。
这次,是他失算了。
君浮原本想着,被打一顿就完了。
没想到,后面还有更凶残的操作。
那些人直接抓着他的手,在一张赎身的纸上签了字。
最后,更是抬着他和昏迷不醒的花倚一起去了勤王府。
一路上大摇大摆的,没有丝毫要遮掩的意思。
同样的,也没有用马车。
而是采用了大街上赶集用的那种牛车。
就这样,青楼的一帮打手和老鸨带着君浮和花倚两个人去了勤王府要债。
一路招摇过市,恨不得全皇城的人都知道勤王府的大公子在新婚第二天就出去鬼混。
为了一个花魁,在青楼与人大打出手,甚至签字画押立下字据,要娶花魁为妾,为花魁赎身的赎金就高达一千两黄金。
让人感叹勤王府是真的财大气粗,仅是一个青楼女子,就用千两黄金赎身。
从青楼开始,到勤王府,也不过就是一刻钟的功夫,距离并不算远。
但是老鸨为了将这件事情闹大,硬是拉着两人绕着皇城转了一圈。
现在不仅是那些赶集的人,就是在家里洗衣做饭的妇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君浮觉得自己的脸都要丢尽了,一路上都用手遮着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