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妇不敢妄言。”谢卿淡淡地说道。
谢容桑在永庆帝心里的分量太重,话说多了反而不好,过犹不及。
哗啦!
永庆帝一把将面前的折子扫过,“你还有什么不敢说的!”说话时,他的嘴唇微微有些颤抖。
谢卿扶着腰,缓缓跪下,但是却一言不发。
此刻的永庆帝脸上写满了悲愤,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是错,倒不如不开口来得好。
气氛瞬间陷入安静,谢卿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而上方的永庆帝也只是呆呆地坐着,陷入了沉默中。周遭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
“出去。”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永庆帝略带沙哑的声音。
谢卿抬眸,看了永庆帝一眼,只见他支着额头,眼眸微微垂着,甚是疲惫。
“臣妇告退。”谢卿行了礼,方才退下。
出了御书房的门,高公公和云嬷嬷都在门口候着。
谢卿看了看高公公,低声说道:“高公公最好在门口候着。”
言下之意,陛下心里不畅快,这个时候高公公不要进去触霉头。
高公公往御书房里敲了敲,然后朝谢卿躬身行礼,压低了声音说道:“多谢世子妃。”
谢卿和永庆帝到底说了什么,高公公没有听清,但是里面似乎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后来不知道为何气氛忽然变得安静了。安静的气氛才是最可怕的。
谢卿轻笑道:“高公公客气。”方才若是高公公放水,她恐怕也进不去御书房。
单凭一个云嬷嬷,是拦不住高公公的。
……
明华宫
谢卿前脚刚回了明华宫,后脚就听到消息,陛下晕倒了……
“世子妃,您刚见过陛下,然后陛下就晕倒了,只怕有心人会往您身上泼脏水。”云嬷嬷皱着眉头说道。
永庆帝的身体一向康健,鲜少出现晕厥的现象,如今朝野上下原本就不安宁,这个时候,在出现皇帝晕厥的事情,必然会闹得沸沸扬扬。
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谢卿淡淡地说道:“我一个孕妇还能将陛下怎么样不成?况且还有徐阁老在,朝臣们那边不用担心。”
“朝臣们那边不敢多说什么,可是后宫里的嫔妃众多,女人比起男人来,更加嘴碎。”云嬷嬷依然愁眉不展。
谢卿轻轻一笑,道:“谁想得罪镇南王府的,就尽管嘴碎。”
“不过,我倒是应该与皇后娘娘通个气儿。”谢卿若有所思地说道,“走吧,去一趟坤宁宫。”
等谢卿到了坤宁宫时,只见着坤宁宫里倒是热闹,妃嫔们都去了坤宁宫。
永庆帝病重,消息立刻传遍了后宫,位份高的妃嫔立刻去了养心殿探望皇帝,位份低的就没有那个资格了,索性来了坤宁宫,在陈皇后面前,表示一下自己对皇帝的关心与挂念。
“世子妃,皇后娘娘去了养心殿,此刻还没有回来。”坤宁宫的宫人知道陈皇后和谢卿的关系不错,对谢卿说话也格外温和。
谢卿浅笑道:“那本世子妃在这里等等娘娘就是了,不碍事。”
“那世子妃请里面坐着等,奴婢给您上茶点。”宫人引着谢卿落了座,就去准备茶点来。
“世子妃不好好安胎,来这儿添什么乱。”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叶嫔。
谢卿抬眸看去,只看见叶嫔怨毒的眸子。
“本世子妃来拜访皇后娘娘,叶嫔娘娘有何指教?”谢卿的目光淡淡的。
周遭的妃嫔都将目光落在她二人身上,叶嫔和镇南王世子妃不睦,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眼下这两人,一个面带怒色,一个神色淡淡,这两人莫不是要掐起来么?
但是谁都没有上前劝的意思,无论是叶嫔,还是谢卿,都不是她们小小妃嫔能开罪的起的,默默看戏就好,不要多嘴。
叶嫔狠狠地剜了谢卿一眼,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当本宫不知道,都是你顶撞陛下,陛下才会晕厥!谢卿,你该当何罪!”
谢卿眉梢轻轻挑起,“哦?叶嫔娘娘从哪里知道本世子妃顶撞陛下?叶嫔娘娘,无凭无据,还请慎言。”
“你……”叶嫔顿时语塞,她若是有证据,直接就将谢卿拿下了。
“好端端的陛下怎么会晕厥,陛下在晕厥前,就只见了你,怎么这么巧,陛下见了你一面,然后就晕厥了!”叶嫔厉声斥道,“谢卿,你倒是给个解释啊!”
谢卿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本世子妃凭什么给你解释。叶嫔娘娘,恕本世子妃直言,你现在只是嫔位,论品级,本世子妃在你之上,你似乎没有那个资格质问本世子妃。”
叶嫔顿时脸色通红,差点咬碎一口银牙,若是她还是德妃,自然是可以质问谢卿的,但是现在她只是叶嫔。
“那惠妃总有资格了吧。”叶嫔指了指惠妃,高声说道,“世子妃既然拿身份说事,惠妃总有资格了吧。”
惠妃本想在一旁看戏,冷不防被叶嫔牵扯进来,顿时面露不悦。
“叶嫔,陛下到底为什么晕厥,眼下谁都不知,你不要胡说。”惠妃沉声说道。
惠妃和叶嫔并无交情,为了叶嫔,得罪谢卿,惠妃可不愿意。
叶嫔顿时脸色一僵,看了看惠妃,又看了看谢卿,眼睛瞪得老大:“惠妃,你居然偏帮谢卿,惠妃,你也是伺候陛下多年的人,你如今居然偏帮着害陛下晕厥的人,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惠妃当时就黑了脸,“叶嫔,本宫根本就不知道陛下为何晕厥,你张口闭口就是镇南王世子妃害陛下晕厥,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
“没有证据就胡说八道,叶嫔你是嫌日子过得太安宁了吧!”惠妃的语气很是不善。
被当众落了面子,叶嫔只觉脸上十分不好看,咬了咬牙,道:“她前脚刚见过陛下,后脚陛下就晕厥了,不是她害的能是谁。”
谢卿挑眉说道:“叶嫔娘娘觉得,本世子妃一个孕妇是怎么害陛下晕厥的?”
当时御书房里,只有她和永庆帝,即便是门外也只有高公公候着,谢卿想高公公应该不至于张口胡说,特别是对叶嫔,除非高公公晕了头,才会对叶嫔说这些。
“你的招数多着呢,本宫怎么知道你做了什么!”叶嫔没好气地说道。
“叶嫔,闭嘴!”惠妃看不下去了,冷声斥道,“叶嫔,这里是皇后娘娘的坤宁宫,由不得你生事。”
后宫的妃嫔很多,惠妃最不喜欢的就是叶嫔,脑子生的笨,还偏偏要出来丢人现眼。
叶嫔气的跺脚,“惠妃,你……”
惠妃直接瞪了叶嫔一样,“你想在坤宁宫闹吗?”
坤宁宫素来都是正宫皇后的地盘,妃嫔们在皇后的地盘胡闹,若是皇后追究起来,谁的颜面都不好看。
叶嫔这才闭了嘴,眼下永庆帝晕厥,她没人撑腰,只能收敛几分。
谢卿朝惠妃笑了笑,以示谢意。惠妃回之以一笑。
过了一个时辰,陈皇后方才回来,众位妃嫔连忙围上去询问永庆帝的病情。
“皇后娘娘,陛下可醒了?太医如何说的?”惠妃位份最高,头一个询问。
“陛下只是有些累了,方才已经醒了,服了药已经睡下了,众位妹妹就不要去打扰了,你们的心意,本宫都转达给陛下了,你们都回去吧。”陈皇后的声音淡淡的。
众位妃嫔面面相觑,陛下已经睡着了,那她们好像也确实不能再去打扰了,纷纷告退离去。
叶嫔走在最后,欲言又止,她好想向陈皇后告状,都是谢卿害陛下晕厥的,不能放过她。但是叶嫔又想到陈皇后和谢卿的关系不错,而陛下也已经无碍了,她向陈皇后告状也没什么用。
这样想着,叶嫔无奈之下只得打消了念头,打消了这个念头,另一个念头又起了,她不如直接去找陛下,让陛下处置谢卿好了。
害陛下晕厥,这样的罪名可不小。若是再说重一点,说谢卿意图弑君,那就更好了……
想到这个,叶嫔忍不住弯了唇角,她早就看谢卿不顺眼了,眼下这么好的话柄,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叶嫔。”陈皇后叫住了叶嫔。
“啊?”叶嫔愣了半刻,这才回过头来,问道,“皇后娘娘有何事?”
陈皇后沉声说道:“叶嫔,你立刻回寝宫,没有本宫的命令,你不许出寝宫半步。”
简而言之,就是禁足。皇后娘娘懿旨,叶嫔禁足。
叶嫔脸色僵硬,“皇后娘娘这是何意,凭什么禁足臣妾!”
“本宫是皇后,本宫有这个权利将你禁足。”陈皇后冷着脸说道。
“来人,送叶嫔回寝宫。”陈皇后并不愿和叶嫔多说,直接就命人将叶嫔遣送回宫。
惠妃心下不解,陈皇后素来不愿得罪叶嫔,今日怎么态度这般强硬?
“皇后娘娘,可是陛下素来宠爱叶嫔,您这么做,只怕陛下那里会不高兴。”惠妃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惠妃心头隐隐有个猜测,莫不是永庆帝出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