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到来之后,西北军终于不再处于弱势,很快就开始了反击,反败为胜。
数月过去,胜利已然在望,孟飞扬的心也终究是松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他和临安公主并肩作战,他再次重新认识了她,这个女子不仅容颜美丽,更有一颗坚韧的心。
这日是临安公主的生辰,霜青怕孟飞扬不知道,特意偷偷告知他。
霜青是眼见着公主和驸马之间从新婚燕尔到争吵,后来因着战事的缘故,放下矛盾,并肩作战。但是并肩作战并不代表,他们之间的矛盾就不存在了。只是暂时放下而已,若要解开还需要多加努力。为了公主,霜青委婉地提醒驸马,是时候给公主一个交代了。
公主要的是坦诚,而不是道歉。
话都说的这般明白了,若是孟飞扬还不知道事情的根本,那他也真的是傻子了。
清晨,临安公主起身,霜青将衣衫呈上,笑着说道:“公主,您好久没有穿女装了,今日是您的生辰,奴婢斗胆请公主穿回女装。”
临安公主笑了笑,点头道:“拿过来吧,西北的战局也基本上稳定了,本宫也该换回原来的样子了。”
她褪去红妆,换上盔甲,是为了稳住西北的局势,而今大概也不需要了。
霜青伺候临安公主穿好衣裙,看着着了水蓝色流仙裙的公主,不由得感慨,“公主作男装时英姿飒爽,着女装时美若天仙。”
许久没见临安公主穿女装,如今一看,只觉眼前一亮,好一个倾国美人儿。
临安公主笑了笑:“就你嘴甜。来,替本宫绾发。”说时,就坐到梳妆台前,
只是当她抬眸看着铜镜时,却在铜镜里看到站在她身后的人不是霜青,而是孟飞扬。
孟飞扬手里正按着梳篦,梳篦从她的发丝间划过,梳齿轻轻触摸着头皮,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
“你怎么还没去军营?”临安公主笑着问他。他们是夫妻,在军营时也是同塌而眠,但是仅仅限于同塌而眠,并不做其他,一来是因为战事紧张,容不得这些儿女情长,二来他们之间的隔阂并没有完全消除。
两人之间的相处,更像是同袍战友。
透过铜镜,她看着他唇角带笑,连眼神都那么温柔宠溺,一时间心头有些异样,好像是世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让霜青来吧。”临安公主开口说道。
孟飞扬却并没有放手,熟练地为她绾发,一边笑道:“可是我弄疼公主了?”
临安公主微微摇头,“没有,你很温柔。”他的手法熟练,力道刚刚好,一点都没有弄疼她。
“那就好,霜青去端早膳了,还是让我来为公主绾发吧。”孟飞扬嘴上说这话,手下的动作也没有丝毫延误,不多时,就为她绾了一个飞仙髻。
临安公主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髻,光滑平整,没有一丝凌乱。
孟飞扬又从梳妆盒中拿出一支发簪插在发间,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笑了,“公主可还喜欢?”
发间的那支发簪真是他从前送给她的那一支。
临安公主莞尔一笑,点头道:“很漂亮,发髻绾的极好。”这是实话,连霜青都未必有孟飞扬绾得好。
孟飞扬连忙接过话去,“公主可千万不要误会,我从未给其他人绾过发,公主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是吗?那你居然绾得这般好,看来你很有这方面的天赋啊。”临安公主调侃他。
孟飞扬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天赋……大概算不上,只是从前经常看姐夫为姐姐绾发,看多了,自然而然也就会了。”
“姐姐?”临安公主眉心微蹙,“你不是孤儿吗?怎么会有姐姐?”
她在挑选驸马之时,就将孟飞扬的底细查的清清楚楚,他孟飞扬是个孤儿。
孟飞扬坦言:“我其实不是孤儿,我有个姐姐,亲姐姐。父母早亡,我和姐姐相依为命。我姐姐,公主也认识,她闺名飞燕。”
“飞燕,孟飞燕……”临安公主努力地回想,她所认识的人中可有一个叫孟飞燕的。
“或许姐姐没有说过她的闺名,我姐夫,公主一定认识,他名叫赵天祁。”说完这句话时,孟飞扬整个人似乎都轻松了,他终于说了实话,终于将所有的真相都如实告诉她了。他对她再无隐瞒。
临安公主心下一惊,“祁王兄是你姐夫,祁王妃就是你姐姐,你……你为什么会投身军营,而且还隐瞒了自己的过往?”
孟飞扬叹了口气,“为了姐夫。想必公主也知道,祁王手里握着先帝的遗诏,是下一任的皇位继承人,可是他能不能继承皇位这难说。祁王手里并没有多少势力,所以我来了西北,目的就是为祁王做后盾。”
“所以你隐瞒过往,是算准了我选择你。而你娶了我,便刻意顺利得到西北的兵权,是不是?”临安公主腾地一下站起身来。
看着临安公主的美丽的眼眸,孟飞扬最终还是点了下头,“最开始的目的的确是这样的。公主,对不起,我欺骗了你。”
继而又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说对不起,但是这一句我一定要说。我当初娶你,的确是别有居心。”
这一句道歉他早该说的,然而,为了祁王,为了姐姐,他选择了闭口不言。
临安公主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那我问你,现在呢?”
孟飞扬不解,什么现在?
“祁王兄已经今非昔比,即便是父皇再不同意,他也有能力登上帝位,事已至此,你应该已经不需要我了,你有什么打算?”临安公主的神色淡淡,眼眸平静。
孟飞扬抿了抿唇,“公主,我离不开你了。”
临安公主瞬间一怔,眼眸直直地落在他身上,“你……你说清楚,我听不明白。”
“我的意思是,公主,媛儿,我爱你。”孟飞扬悄悄握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握着,生怕她逃走一般。
临安公主脸色一红,“不害臊!”
趁孟飞扬错愕的瞬间,一把将手抽出,然后提了裙子就快步跑了出去……
从此,隔阂尽消……
战事终于结束了,北戎军的主帅律则宇也被孟飞扬一剑斩于马下。安排妥当后,孟飞扬和临安公主就班师回朝了。
回京的这一天,天清气朗,临安公主没有坐马车,反而是骑着马和孟飞扬并排而行。
看着熟悉的城门,熟悉的街道,以及熟悉的人,临安公主弯了唇角,远远地就朝谢卿打招呼。不远处,谢卿和云锦并肩站着,正立在赵天祁夫妇身后。
孟飞扬则是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姐姐,算起来,他们姐弟也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过了。
“太子殿下,幸不辱命。”孟飞扬下了马车,朝赵天祁拱手行礼。
“自家人不必多礼。”赵天祁拦住了他的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连姐夫都不叫了?”
孟飞扬不少意思地低头笑了笑,“姐夫。”
赵天祁这是当众承认了他的身份,他孟飞扬不止是临安公主的驸马,还是太子妃的弟弟。
赵天祁点了点头,“你姐姐等了你很久。”
孟飞扬这才看向姐姐孟飞燕,“姐,我回来了。”
这一声“姐”,让孟飞燕直接红了眼眶,泪珠儿在眼眶里打旋儿,“飞扬,弟弟,你长大了。”
孟飞扬离开他们的时候,才不过十一二岁,还是个孩子,如今都已经成了上阵杀敌,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了。
“姐姐,飞扬的确是长大了,也成亲了。”孟飞扬将临安公主拉到跟前,“媛儿,这是我姐姐。”
临安公主朝孟飞燕夫妇行了一礼,“临安见过太子哥哥,见过姐姐。”
她极懂规矩,唤赵天祁哥哥,却又唤孟飞燕姐姐。她和赵天祁是堂兄妹,所以该称呼赵天祁为哥哥,而她已经嫁入孟家,出嫁从夫,她自然就称呼孟飞燕为姐姐,而非嫂嫂。一个是太子哥哥,一个是姐姐,两全其美,礼仪周全。
赵天祁虚扶一把,“临安不必多礼。”孟飞燕也在一旁朝她颔首微笑。
“本宫听说临安现在是女将军了,这次大胜而归,临安的功劳不小。”
临安公主爽朗一笑,“太子哥哥莫要笑话临安,临安不过是闹着玩罢了,能守住西北,靠的是万千将士。”
赵天祁笑了笑,“临安也是巾帼英雄,女中豪杰,皇叔和皇婶都以你为傲。走吧,进宫去,皇叔和皇婶都在宫中等着你们。”
宫中早就准备好了接风宴,只是皇帝病重,就没能出席,宴会皆有太子夫妇主持。
陈皇后早就在宫中翘首以盼了,当听到一声声的高呼,太子殿下到……临安公主到。陈皇后立刻坐不住了,连忙提了裙子走下了台阶,迎了上去。
“媛儿。”此时此刻,陈皇后也顾不上什么一国皇后的仪态了,抱着女儿眼泪直流。
临安公主抱着陈皇后,轻轻拍了拍,笑着说道:“母后,儿臣回来了。”
陈皇后抱了抱她府,方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母后,这是儿臣的驸马孟飞扬。”语罢,临安公主又朝孟飞扬使了眼色,孟飞扬连忙上前,拱手一拜,“飞扬见过母后。”
陈皇后打量了孟飞扬一番,虽然孟飞扬的真实身份,临安公主已经写信告诉她了,但是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只是女婿,而非是谁的弟弟,谁的小舅子。
看这人生的倒是不错,器宇轩昂的,配她的女儿倒也合适。
“母后,儿臣在西北,多亏了驸马保护。”临安公主眨巴眨巴眼睛。
陈皇后嘴角一抽,她这是在变相地为驸马说好话呢。
“母后,儿臣没有选错人。”临安公主再次强调。
陈皇后拉着女儿的手,递到孟飞扬面前,“本宫今日正式地将媛儿交给你,你要好好对她,不要欺负她。”
孟飞扬心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了,连忙拉过临安公主的手,“飞扬定会爱护媛儿一生一世。”
君子一诺,此生必践……
宴会上,推杯换盏,一片欢腾,而临安公主则是在和孟飞扬咬耳朵:“孟飞扬,本公主会爱护你生生世世。”
你爱护我一生一世,我爱护你生生世世。我爱你之心比你更多,愿你我生生世世为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