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十天,总算将春种的种子全都安排了下去。
忙完队里的活,队上又给大家统一放了两天假。
趁着这两天的时间,大家赶紧将自留地收拾出来。
老苏家没有左邻右舍,自留地就在他们屋侧面。
出了院门,往左拐几步就是。
自留地离家近,摘菜方便,就是距离小河边远了些,浇水有些麻烦。
苏有田带着章氏、冯氏在自留地劳作。
苏老太则指挥着苏向东在后院收拾猪圈。
前两年饥荒,人都吃不饱,家家户户谁也喂不起牲口。
如今形势大好,听说过几天政府还要下拨第二批救济粮。
再加上今年年景好,苏老太寻思着将牲口也喂起来。
苏子礼几个小子都大了,能帮着做些事,割猪草什么的没问题,还有她房里不时出现的番薯藤,喂养一头猪一只羊绰绰有余。
对了,修完猪圈,她还要再建个鸡棚。
乖囡马上就要到添辅食的阶段,以后一天一个蛋不能少。
苏老太美滋滋地计划着,褶皱老脸笑得仿佛菊花绽放。
天气暖和,苏老太在院子里垫上一块草席,草席上再铺上一床薄棉被,把乖囡放在上面玩。
苏九不哭也不闹,昨天刚满六个月,她又开启了一项新技能,坐。
只见她稳稳当当地坐在棉被上,乌溜溜的大眼睛淡定地看着苏子安几人在面前耍宝。
“咯咯咯……”
同样被放在草席上的苏锦玉只能半趴着。
看着几个哥哥在面前跳来跳去,手舞足蹈,做各种夸张的动作,笑得根本停不下来,边笑,还边往下淌着口水。
苏九扫了他一眼,默默记住了被他口水打湿的位置。
对于这个龙凤胎的弟弟,她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不讨厌,但也谈不上喜欢。
“弟弟脏死了,你看他的口水都把棉被给浸湿了!”苏锦瑞指着锦玉,突然大声地说道。
“就是,臭死了,还很恶心!”苏子安嫌弃地皱眉。
“好了,他还小,你们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还不是一样流口水。”苏子礼出声打断。
苏子安:“九儿妹妹就没有流口水,九儿妹妹身上香香的,比他干净多了。”
“锦玉一个臭小子咋能跟咱们的小九妹妹比?”苏锦衍一脸嫌弃。
坐在院里椅子上,正在给九儿、锦玉打磨木头玩具的苏向西抬起了头,满脸宠溺地看着这边。
他早年的时候跟着村里的木匠学了一些木工手艺。
因为他天赋好,又肯吃苦,木匠主动收他为徒,并且把一身的本事全都传授给了他。
后面木匠年纪大了,前两年闹饥荒,到底没有挺过去。
苏向西将手里的木块打磨得光滑平整,没有一丝凹凸糙手的地方。
那些长方形、正方形、三角形……装了大半背篓,足够给九儿和锦玉堆房子用了。
他还打算单独给女儿做一些扮家家的玩具,例如小木梳、小木鞋、小木人、小木床……
比起小儿子,他更宠爱闺女。
要不是怕冯氏又突然发疯,做出对女儿不利的举动,他早就恨不得把九儿从娘屋里接回到自己屋里养。
儿子皮糙肉厚,随便怎么养。
女儿就不一样了。
眼看着小九儿一天天长大,白嫩嫩、水灵灵的小模样,可把他这个老父亲稀罕坏了。
可惜,九儿除了娘和大嫂,对别的人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爱答不理的态度。
苏向西也只能克制住自己的内心,变着法去讨好女儿。
苏九目光投向院子里唯一的枣树,外面别的树枝都吐嫩芽了,只有这棵枣树依旧光秃秃的。
苏九意念一动,神识顺着枣树树干深入到地底。
只见枣树主干下方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导致根须触及的部分全都腐烂了。
枣树距离自己还有一小段距离,正好在草席的边边角上。
苏九软乎乎的小身体趴了下来,朝着那边一步步爬去。
“叔,三叔,小九妹妹会爬了!”苏子安一直盯着妹妹,见她才学会坐,马上就能爬了,顿时发出一声尖叫。
“啥,我的九儿会爬了?”后院听到声音的苏老太迫不及待跑了出来。
一刹那,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苏九身上。
正哼哧哼哧向前爬的苏九一惊,猛地刹住了脚。
一个扭头,见大家都用震惊的目光看着她,心里一个咯噔。
糟糕~
露馅儿了!
苏九身体一软,瘫趴在垫子上……再也不肯向前挪动一分。
“臭小子,没事咋咋呼呼,害奶白高兴一场!”苏老太嫌弃地瞪了苏子安一眼。
她就说她的乖囡怎么可能那么早就学会了爬……
才六个月,能坐稳就已经很厉害了!
苏子安揉揉眼睛,不对啊,刚刚他明明就看到小九妹妹在爬。
瘫在垫子上的苏九松了一口气。
看来以后行事得更加注意了,不能和同龄人的苏锦玉区别太明显,万一被当怪物看就不好了。
(苏老太:胡说,我家乖宝只能是九天下凡的小仙女,仙女自然跟凡人不一样。)
见九儿瘫在那里不动,苏老太走了过来,把将乖囡抱了起来。
“九儿怎么了,是肚子饿了吗?”苏老太看着宝贝乖孙,询问道。
要说她孙女,就是比一般小孩聪明。
要吃要拉都已经会点头或者摇头来表达了。
苏九点点头,她确实有些饿了。
“奶,我去帮妹妹倒羊奶!”一旁的苏子礼主动请缨,话落,屁颠屁颠朝着堂屋跑去。
随着那只奶羊产奶越来越多,每天奶量充足,苏老太也不再藏着掖着,暖水瓶便搁在了堂屋的壁龛里。
苏子礼倒了羊奶,手里握着小木勺,想喂。
“那玩意儿用着费事,把碗递给我就行。”苏老太扫了苏子礼一眼,接过了他手里装着羊奶的碗。
闻到奶香味,苏九只觉得胃里更饿了。
苏老太一端过来,她便凑上去,小嘴含着碗边吧唧吧唧喝了起来。
她最近胃口又大了,一碗羊奶就跟喝着玩儿似的。
冯氏从自留地回来,一进屋便看到娘和一群小子围着苏九,反观她的锦玉,被孤零零扔在一边的垫子上。
区别待遇,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