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办法仅凭自己对付她们,但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可以借刀杀人,借陈簌的手对付金判判。
只要金判判过得不好,苏酒也会伤心。
她抱着这样的打算而来,并等着看她们的笑话。
她在宫女们抬来的大椅上坐了,笑道:“金判判不懂规矩,本宫就代皇上责罚好了。来人,掌掴三十。”
然而——
“谁敢掌掴朕的妹妹?”
清越讥讽的声音突然传来。
南宫奈奈猛然皱眉,不敢置信地盯向缓步而来的萧廷琛。
怎么哪哪儿都有怀瑾哥哥?!
她咬牙起身,与众人一道行礼。
萧廷琛盯着南宫,“你要掌掴判儿?”
“是因为金判判目无尊卑,羞辱陈夫人的缘故。臣妾深为陈夫人不平,因此想要教训一二……”南宫奈奈委屈,“皇上,臣妾身为六宫之主,难道连教训一个小姑娘都不行吗?”
萧廷琛落座。
余光扫了眼苏酒,见她无虞,他淡淡道:“不行。”
南宫奈奈:“……”
怀瑾哥哥当真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好气啊,真的好气啊!
不等她继续作妖,萧廷琛抬眸望向陈簌和花月舞,“谁允许你们进宫的?”
两人是很怕萧廷琛的。
虽然萧廷琛生得好看,但凶名赫赫,长安城许多贵女都怕他。
两人畏畏缩缩,细声道:“是皇后娘娘给的腰牌。”
南宫奈奈急忙道:“因为宫中寂寞,臣妾无事做,所以邀请她们进宫陪伴臣妾。”
这个理由找得极好。
萧廷琛笑道:“既然如此,你俩就陪皇后在坤宁宫小住一晚。宿卿可留宿乾和宫,朕为你和判儿备了一间偏殿。”
众人一愣。
陈簌皱眉,杏眼中满是不情愿。
“怎么,你不愿意?”
萧廷琛把玩着墨玉扳指,似笑非笑地盯向她。
尽管他是笑着的,可他笑起来分明比不笑时更加可怕,陈簌浑身冒冷汗,哪里敢抗旨,只得故作大方地笑道:“臣妇没有。夫君和妹妹若能在今夜真正结为夫妻,臣妇心里高兴着呢。”
嘴里说着高兴的话,却分明是咬牙切齿的味道。
她含情脉脉地望一眼宿润墨,心不甘情不愿地和南宫等人去了坤宁宫。
苏酒有意给判儿和宿润墨制造独处的机会,于是借口陪萧廷琛去御书房处理国事,离开了御花园。
两人穿过长长的宫巷,少女不时悄悄望一眼萧廷琛。
他的侧颜非常好看,略高的眉骨显出一种深邃的美,挺拔的鼻梁令他轮廓深沉妖孽,偏偏唇红齿白总透出一种少年般的清隽,放在天下也是数一数二的俊美。
而他近日就像是变了脾性,对她格外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宠溺感很不真实。
她看得出神,萧廷琛睨她一眼,“在看什么?”
“没什么……”
少女不自然地收回视线。
“朕观妹妹脸颊红透,肯定是没想正经事。”
“你住嘴!”苏酒羞恼。
萧廷琛便笑出声,“妹妹生气时格外可爱。”
苏酒垂下眼睫,脑海中浮现出陈簌脱口而出的那句话:
——可我本该就是他的妻室!
据她所知,宿润墨半世隐姓埋名,从前与陈家来往并不密切,更加不可能认识陈簌。
为什么陈簌会这么说呢?
她小声道:“能跟我说说陈家吗?”
萧廷琛见她眼睛里闪烁着暗芒,知道她确实对陈家有兴趣,于是认真道:“陈家也算是百年世家,过去在长安城非常低调,因为从不站队皇子,所以历朝历代没有太大的荣耀,但也不会被刻意针对。朕起用他们,是因为陈家的几个儿子作战勇猛,是不错的将才。”
苏酒点点头。
宿家是百年世家名门豪族,陈家也是如此。
她心思百转千回,突然小声道:“二十多年前宿家还在的时候,与陈家关系亲近吗?可曾有过娃娃亲之类的联姻?”
她知道世家之间很喜欢联姻。
长安城世家众多,彼此之间联姻盘根错节,仔细攀扯的话,谁家跟谁家都能攀扯出姻亲关系。
如果说二十多年前宿家和陈家曾经约定过娃娃亲,那么陈簌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就能得到最完美的解释。
可关键在于,如果二十多年前宿家和陈家打算结为姻亲,那么证明两家关系还不错,可为什么宿家被告密遭受灭顶之灾的时候,陈家没有伸出援手?
哪怕只是救下宿润墨,也是好的呀。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萧廷琛挑眉,“朕对这些姻亲方面的事没怎么在意,更何况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谁会在意呢?”
苏酒想想也是。
但她是心细如发的人,所以还是把这件事好好放在了心里,打算有机会的话就进一趟御书房,看看能否查出当年的蛛丝马迹。
萧廷琛捏了下她的脸蛋,“妹妹整日待在朕的身边,却整日发着呆,果然,朕在妹妹心里真是半点儿分量也没有。”
苏酒不乐意被他捏脸,于是不客气地拂开他的手。
萧廷琛也不乐意被拒绝。
少女的脸蛋白嫩饱满,被这么一掐,朱唇微启露出几颗雪白贝齿,像是漏了馅儿的包子,清媚撩人得紧。
偏偏还睁着一双乌漆漆的水润鹿眼,无辜地瞪着萧廷琛。
黑着脸道:“你在勾引朕。”
“乌有……”
苏酒被掐着脸颊,吐字十分模糊,委屈地红了眼睛。
落在萧廷琛眼中,却是越发可爱。
判儿被宫女们伺候着沐过身,换了一袭轻软的白衬裙送进偏殿。
殿中烛火葳蕤,宿润墨也已沐过身,穿霜色寝衣,正就着灯火看书。
判儿撩了撩头发,不冷不热地咳嗽一声。
宿润墨头也不抬,“你先睡。”
“先睡就先睡,难不成我还对你抱着什么期望不成……”
判儿叽叽歪歪地钻进被窝。
她在被窝里滚了滚,又忍不住露出一张小脸,黑漆漆的双眼直勾勾盯着宿润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