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眉鼠眼转头露出笑，“黄哥，还有什么事吗？”
黄哥微眯着眼眸审视着他，“你小子居然不还价？”
这家伙虽然只是一个小人物，却是个精于算计的，尤其是在钱财上那是不管跟谁都要讨价还价一番，突然这么痛快就答应了黄哥给的价码，他原来承诺的可是五万块钱，这砍掉的不仅仅是一半的价钱，这个时候竟然不多争取一下。
贼眉鼠眼的怔愣转瞬即逝，笑得脸都快烂了，“黄哥，价钱我敢和谁争也不敢和您争啊，虽然说我真的把那湖底翻个底朝天，能找的都尽量找了，给您办事哪敢不尽心，但这事也确确实实是没办漂亮，我也知道没找全，您砍我钱是应该的，我哪敢有讨价还价啊？”
“我要是计较，您下次有事不就不找我了吗？”
“做生意嘛，虽然我没文化，但也知道应该长长久久。”
严正审视的黄哥定定地看着他，看得他手心出汗，腿忍不住发软时，黄哥倏然一笑，走过去大力地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哈！看不出来你竟然这么懂事？怎么样？要不要到我手底下来做事，保证你跟着我吃香喝辣的。”
这是瞧上他，要给他抛橄榄枝了？
这接还是不接？
这警察还监听着呢。
不过，先保小命，出去再跪地求饶向警察叔叔解释清楚吧。
于是，他讪笑几声，“黄哥，你说的真的假的？我……”
“老子说的还有假的！”黄哥搂着他的肩，大声说道。
“没，没有，我就是不敢相信您会给我这个机会，我高兴还来不及。”他看着黄哥，表了一番忠心，“我愿意跟着黄哥！”
“哈哈哈！好小子。”黄哥瞥了一眼地上袋子里装着的骨头，“既然这样，你就先帮我办一件事，让我看看你的忠心，这在《水浒传》里叫什么，纳投名状，你们说对吧？”
贼眉鼠眼的笑僵了一瞬，不会让他现在杀个人啥的吧。
不过，忠心都表出去了，现在就是打退堂鼓也不能表现出来，于是他说：“黄哥，你尽管说，有什么事需要我办的。”
“倒也不是什么难事，这堆骨头，其实捞出来呢，是为了让它彻底变成灰。”他话说得已经相当直接，贼眉鼠眼不得不上道地接道：“您是说，弄到焚烧炉里去？”
“聪明！”黄哥毫不吝啬地夸赞了一句。
“现在就弄吗？”贼眉鼠眼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幸好不是让他干什么杀人的事，否则牢底坐穿，还被警察逮个正着。
“嗯，不然你还想留到明天炖汤吗？”
“呵呵，黄哥，您真会开玩笑。”他看着地上这堆骨头，犯难地盯了几秒，好不容易捞出来带到这儿，反倒又要给带走。
“最近的焚烧炉过去得将近一个小时，那儿白天就让人觉得瘆得慌，更别说晚上了。”他这算是勉强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迟疑。
看来是没那么容易走掉，警察到底什么打算啊！
面包车内，林默也没想到，黄哥竟然又让贼眉鼠眼去把这些骨头处理掉。
叶泽的声音传来，“林队，动手吗？还是跟着他们到焚烧炉？”
焚烧炉，到焚烧炉还会有其他人的参与吗？
湖底的这具尸骨已经确定和李莎莎是存在血缘关系的，如果那个帮助李莎莎的男人就是秦宏天，他有必要为一具尸骨跑到这里来确认吗？
不会。
但是，一定会想办法确认，电话或者消息。
也许接下来的情况就要问这个叫“黄哥”的人了。
林默下了决断，“行动！”
话音刚落，隐蔽在皇冠钻石ktv各处的民警瞬间向目标处涌去。
电梯和楼梯同时上了人。
守在二楼的安阳示意目标位置，目前贼眉鼠眼还在和黄哥周旋，还没有人出来。
目标房间门口有两个人先要解决。
叶泽随意拿着一罐啤酒，灌了一大口，弄得前襟都湿漉漉的，一把搂过安阳，跌跌撞撞地就朝目标房间走过去。
“哎，干什么干什么，走开！”那两个马仔开始赶人。
叶泽装醉撞了过去，反手刀背就劈向马仔脖子，大部队迅速冲了进去。
贼眉鼠眼还在磨磨蹭蹭地收拾地上那堆骨头，门猛地被踹开，他猛地转头，一下愣住，下一瞬间的反应就是抱头蹲下。
然后只听见一阵噼里啪啦，混乱的打斗，交杂着黄哥的骂娘声。
东西乱七八糟地砸在地上，纸张什么的四处乱飞，杯子玻璃碎片乱溅。
没一会儿，打斗停止。
他等了一两分钟，才慢慢抬起头来，叶泽的脸在面前放大，竟然夸赞道：“不错，应变能力挺强。”但下一秒他伸手，“钱拿出来吧，这可是赃款。”
贼眉鼠眼讨好的笑瞬间凝固，他吞了口口水，不情不愿地把钱双手奉上。
“辛苦了，带走。”叶泽一把将他拎起来，扔到同事手里。
“报告林队，一个都没漏掉。”
林默摘下耳机，接下来又得熬夜审讯，拿到结果越快越好，否则容易发生变故，而现在在他身边明显最大的不稳定因素是闻山。
他真是……在自己身边锁了一个定时炸弹。
关键他连什么时候炸都不知道。
闻山托腮看着他，“看我干什么？觉得我好看？”
林默并不觉得他会通知秦宏天，正如他所说要通知早就通知了，可是，正因为这样他才觉得奇怪，来碧水村查李莎莎，闻山并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没有搞什么小动作，也没有故意拖延行程。
甚至，在调查过程中，他还帮了不少忙。
难道是他之前判断错了，闻山和秦宏天纯粹就是雇佣关系？
真的像他所说的，秦宏天给钱，他办事。不管是陪同秦凯去天堂酒店，还是追查李航，都只是因为要尽“保镖”的职责？
林默再次问他，“你去天堂酒吧，到底是陪同还是直接参与？”
闻山神情不自然地皱了起来，“谁他妈会有兴趣和他一起玩女人啊？”
呃，所以这个表情是嫌弃恶心吗？
林默使劲揉了揉眉心，“闻山，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连俄罗斯方块这种无聊游戏也没法玩儿，不但不能玩俄罗斯方块，还得待在公安局里等你，在有监控的地方，在你的控制范围内。”
“你说我天天待在你眼皮子底下，这么听你话，你还是怀疑我，我说什么还重要吗？林警官。”他的语气有些委屈。
“当然重要！”林默忍不住厉声道：“你老老实实告诉我，就用不着这么待在我眼皮子底下。我一点也不想这么对待你。”
“你不想看见我。”
“我……”
他们说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简直就是牛头不对马嘴。
林默不想再和他扯皮。
被这人气得脑瓜子疼。
突然，车窗敲响，是叶泽他们来了，他拉开面包车车门，让人上车。
所有行动快速迅捷，没有惊动皇冠钻石ktv包房里唱歌的普通人群。面包车内，林默接过黄哥的手机，查看消息通话记录。
叶泽瞥了一眼林默的脸色，瞪了闻山一眼。
闻山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这时，黄哥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众人一惊，林默一把拽过黄哥，拿走塞在他嘴里的布，“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明白吗？”
黄哥到现在都还有点懵，不知道警察怎么突然就找上门来了，他喘了几口气，缓了好一会儿，点点头，林默看向技侦员，得到对方示意后，手指正要划动接听键时，电话突然断了。
糟糕！
对方还会打来吗？要不要让黄哥拨回去。
几人面面相觑，正在这时，电话再次响起，响了两声后，林默按下接听键。
车内瞬间屏息以待。
“喂。”
“喂，哦，季老板。”
“刚才怎么不接电话？”
“刚放水去了，手机没拿。”
“骨头找全了吗？”那边问。
“季老板，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那湖底都被我翻个底朝天了，能找的肯定都找了，我说实话，您别生气，确实缺了有那么几小块，但这都多少年了，找不全也很正常，得亏那是个死水湖不是活水湖，不然都不一定能找到这么多。”
“那些缺失的，除非你把湖水抽干，把淤泥全部翻过来，才有可能找到。”
他这吹牛的本事倒是好得很，假话夹带瞎话，全是贼眉鼠眼的车轱辘话，但是语气倒是诚恳得让人不由得信三分。
电话那边开始沉默，不接话了。
叶泽用嘴型问：“被发现了吗？”
有可能。
林默看向技侦民警，对方微微摇头，还没有定位到电话那头的手机位置。
正在众人以为对方发现不对劲时，电话那边的声音再度响起，“烧了吗？”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