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源以为只是小孩子好奇,走过来蹲下道:“什么呀,姐来看看……”
天色昏暗,地上的蚂蚁看不太清楚,只见到一个个的小黑点儿,有的移动有的不移动。
秦海源顺手拉起一根草棍去拔那些不动的,拔来拔去确定蚂蚁死了,说道:“它们都死了,别玩了,回去睡觉吧。”
秦陌玩兴没过,蹲在那里不动,道:“它们怎么会死了呢,都是好好过来的。”
秦海源没办只好陪他在这里蹲着,看着蚂蚁还在陆陆续续地过来吃地上散落的东西,可是吃完之后却像秦陌说的,东倒西歪的就不行了。
她问道:“你喂它们的是什么?”
“杏仁酥啊!”
“杏仁酥?”秦海源奇怪道:“姐没买那东西啊,咱们院里也没人会做,你哪里来的?”
“捡的,就在假山边上。”
秦陌说着用手向旁边一指。秦海源抬眼看去,见那里果然有个盒子。
她走过去拿起来看,盒子很精致,是锦州有名的糕点坊“知味香”的名贵糕点盒子,里面装着满满一盒杏仁酥,上面有一小块被捏碎了,估计是秦陌干的。
她拿着盒子走回秦陌身边,道:“你就是用这东西喂的蚂蚁?”
秦陌点点头,道:“是啊,我以为是姐给我准备的点心,可是我晚饭吃得饱,一点也不想吃,正好看到蚂蚁搬家,就喂给它们一点。”
秦海源看看盒子里的杏仁酥,再看看地上死的蚂蚁,眼中倏地腾起恐惧,惊恐地位着秦陌问道:“陌儿,这东西你吃了没有?!”
“姐,我刚说了我没吃。”
“一点也没吃?”
秦陌点头:“一点都没吃。”
秦海源这才放下心来,可是由于刚刚的惊吓,心一直在噗通噗通地跳着,稳了一会心神后拉起秦陌,怀抱着那盒杏仁酥向回走去。
回到绣楼里后秦海源叫来栓子,让他去找个活物来。
刚巧厨房里买了只鸡回来准备第二天早上炖鸡汤,栓子便给拎来了。
秦海源让小翠把杏仁酥捏碎给鸡喂下。那鸡吃了之后瞪着眼睛扑腾,没过多久便死了。
秦海源终于确定,这杏仁酥里有剧毒。
小翠和栓子看到之后眼睛也发直,小翠冒着冷汗说道:“小姐,您弄这东西作什么,太吓人了。”
秦海源看看她道:“这不是我弄的,这是有人放在花园里,想让陌儿吃的!”
“啊!”小翠吓得一声尖叫,连忙用手捂住嘴。
栓子也吓得不轻,直愣愣地看着秦海源道:“小姐,这、这是谁干的,这也太狠毒了!”
秦海源气得手尖发凉,冷笑道:“谁干的?还能是干的呢!趁着府里鱼龙混杂之时把陌儿除掉,多好推卸责任。”
小翠道:“这、这、我们这些下人命贱,死了也就死了,可是小公子毕竟是秦家的嫡孙,他们这样就不怕官府查么!”
秦海源再次冷笑,道:“若是不想对付主子,还难为下人作什么,现在有的人官越做越高,后|台也硬了,死一个半个人,只要能给出合理的说法,什么事都不会有的。”
“可是至于么,虽然小姐经常与他们作对,也不至于结下生死大仇啊!”
秦海源眼光渐渐变得幽深,自言自语道:“事情可不只是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
小翠和栓子看着她阴冷的神情也有些发怵,把鸡和杏仁酥收拾着拿出去处理了。
秦海源又把秦陌好好交待了一番,告诉他以后千万不许乱吃东西,也不要一个人到太僻静的角落去,然后打发他去睡觉了。
虽然这样她仍是不放心,秦陌毕竟是小孩子,警惕心肯定低,长久呆在这里不是办法,就像薛先生说的,应该找个出路,可是这出路又要到哪里去找,难不成真的撕破脸皮自己立府?可是那难度也太大了……
毒点心的事只有秦海源和秦陌、小翠、栓子四个人知道,谁也没向外说,像没有这事一样,只是从那天起人人都加着小心,就连厨房里买来的食物也要小心检查。
转眼已经到了深秋,春瑶的身体终于好了,可却落下了残疾,走路跛得相当严重,要拄棍子才行。
西院那边的工程不知为什么进度也特别慢,建了两个来月竟然只建了一个小花园,新建的宅子只起了底层便在那里放着。
这天上午天气特别冷,秦海源和秦陌坐在书房里的炭炉旁一边烤火一陪秦陌读书。
姐弟两人念着念着忽然听门外脚步声响,然后有人轻轻敲门。
秦海源以为是小翠过来送东西,说道:“进来吧,敲什么门啊。”
书房的门被人推开,一身秋装的董良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一个人年纪稍小一些的少年。
秦海源听着脚步声不对抬头看去,一眼看到挂着和煦笑着的俊朗男子,竟然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
虽然只有两个月不见,可是竟然好像分别了很久很久,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动,又有一种见到亲人般的温暖,淡淡的,还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董良看着那明眸如水般的女子,心也漏跳了一拍,嘴角勾上一个很少在他脸上出现的温润微笑,道:“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声音也如同他的笑容般温润柔和,不同于以往他的桀骜嚣张、或是淡漠不羁。
直到他发出声音,秦海源才反应过来,眨了几下眼说道:“我、我还好,你呢,不是被关在府了里么,怎么又有机会出来了?”
董良向身边比了一下,道:“当然还要多亏这位……三公子。”
“三公子?”
秦海源疑惑地向那人看去,只见那少年大概比自己小一点的样子,长得玉面丹唇,气质华美,一看就知道出身高贵。
“这又是哪里的三公子,不要告诉我他是你的三弟吧?”
董良苦笑道:“你就不要逗我了,我家只有兄弟二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况且这样矜贵的弟弟,我又怎么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