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真是奇妙的动物,刚刚还卿卿我我,如胶似漆,转眼便翻了脸,说变就变。你帮她找来了刀,她却说是用来杀你的!
仓路郎笑道:“不会吧,你这是要谋杀亲夫?”
赤菲媛瞪着他,切齿道:“少跟我油腔滑调,你个小色鬼。我曾经发过誓,此生决不再让任何男人碰我!可是你……你……当年在通元山庄救我的是你,不是静瑶法师?”
仓路郎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想起那件事,也许她体察到了和当时一样的感觉。但他明白,一夜之间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赤菲媛显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一时接受不了,心里别扭。其实他自己心里多少也觉得有些突兀。
仓路郎嬉皮笑脸,高举起双手道:“好了,我承认在通元山庄救你的也是。我认错,投降。你杀了我,只是你变成了寡妇,那多让人心疼!”
赤菲媛道:“你这个小色鬼,谁答应要嫁给你了?”
仓路郎道:“哟,这可不能赖账!南丹海风客栈!”
他学着她说话的声音和口气道:“好啊,你变一个我看看,你要真能变,说不定我考虑嫁给你这个婵教大教主哦!”仓路郎大笑。“这可是你亲口说的,不可以赖账!”
赤菲媛倒转刀把,在他肩膀上使劲敲打起来:“你敢学我说话!敢学我说话!死阿郎,臭阿郎!”
仓路郎见她已改口叫“死阿郎,臭阿郎”,便知她心里已经有所转变。他已总结出第二条经验。与女人最不能讲的就是道理,因为她们根本就不讲道理。也许行动才是男人的道理。
仓路郎心头一热,轻轻将她搂住,赤菲媛挣扎了一下,匕首“咣”地掉到了地上。仓路郎要的就是这个两情相悦。他终于可以展露雄风,征服这个令他每次看一眼便神魂颠倒的绝世美女了……
不知过了多久,阮红在门外叫道:“主人,温泉早已备好。主人随时可以沐浴。”
赤菲媛惊醒,道:“我们赶紧去洗浴吧,我身上都脏死啦,没一个地方不痛。”
两人的身上的确沾了不少泥巴,更糟糕的是,全身上下实有无数处皮肤上的蹭破、划伤,此前两人激情澎湃,全然没有注意。
管家阮红与两个丫鬟早已在婴泉阁备好了一切沐浴用品。两人沐浴毕,仓路郎小心翼翼地为赤菲媛身上的每一处擦伤涂抹了药膏。赤菲媛一双美目盯着他细心的一举一动,心里充满了无尽的甜蜜与幸福。
伤处处理完毕,仓路郎随手将一个玉佩挂到了脖子上。赤菲媛笑道:“那是我的贴身玉佩!”仓路郎道:“不会啊,我挂了好多年了。”他拿起玉佩仔细一看,发现这块玉佩与他的玉佩几乎一模一样,都是半块,只是朝向相反。他转身从衣服里找出自己的玉佩,将两块放在一起,不由得惊叫起来:“咦,怎么这么巧!”
赤菲媛边穿衣服边问道:“巧什么?”见到仓路郎将手里的玉佩合二为一,抢上前去一把将玉佩抓到手里,只一看顿时呆住了,情绪突然变得无比激动,道:“你……你……”猛然一把抓住仓路郎的衣领,厉声道:“这玉佩哪里来的!快说!”
仓路郎见她突然之间神色大变,不像是在开玩笑,忙答道:“是小时候元叔送我的!”赤菲媛脸色苍白,继续喝问道:“元叔?元叔是谁?人在哪里?”
仓路郎握住她的手笑问:“你怎么了?这一定是巧合啊!”
赤菲媛使劲摇晃着他,仍是疾言厉色:“我不是同你开玩笑!你快告诉我,元叔是谁?人在哪里?”
仓路郎见她神情严厉,不由心头一凛,道:“我不知道元叔是谁,我们一起生活了六年,他死了,是我亲手埋葬的。这块玉是他临死前送给我的。”
赤菲媛松了手,退了一步,整个人变得呆呆的,喃喃道:“他死了?他死了?”忽然又上前双手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摇晃着,声音里带着哭腔道:“你胡说!你胡说!他怎么会死!”
仓路郎终于听明白,原来她的激动与元叔有关。他伸手将她搂在怀里,柔声道:“阿媛,你不要急。你先说,我再把元叔的事告诉你。”
赤菲媛眼里泪水夺眶而出,呜咽道:“这是我的家传之玉,元古大陆找不到第二块的。是我爹赤元圣送给我做定情信物的!十几年前他上无回岭之前跟我说,他一定会为我找到一个如意郎君!你的元叔就是我爹!可是你说他死了……”
原来如此!元叔就是当年大名鼎鼎的元通教教主赤元圣。真是缘由天定,元叔当年送了他这块玉佩,想不到冥冥之中仓路郎和赤菲媛果真走到了一起!
于是,仓路郎将他小时候在无回岭与元叔相处的那段经历详详细细地向她叙述了一遍。赤菲媛听得入神入迷,不时问这问那。讲到他过世的那一段时,她抱住仓路郎放声大哭,痛不欲生。
“我要去无回岭,我们现在就去!”她对仓路郎道。
仓路郎抚摸着她的秀发,柔声道:“我的傻媛媛,无回岭可不是寻常之地。不差这一两天,等我们功力恢复了再去吧。”
第二天,赤菲媛拉着仓路郎上街买了一大堆衣服和化妆品,回到府上立刻将仓路郎赶出卧室,她自己坐在梳妆台前精心化妆打扮了半天。待她走出房间时,仓路郎不由看得呆了。只见她穿了一件乳白色的长裙,外罩一件浅黄色皮衣,梳了华贵的仙人髻,明眸皓齿,冰肌玉骨,美艳不可方物。
仓路郎情不自禁地拥住她,激动道:“我仓路郎只不过是个孤儿,得此美妻,此生足矣!”。
两人双宿双栖,犹如新婚夫妻般卿卿我我,如胶似漆,耳鬓厮磨,极尽缠绵。如此又过了两天,自觉功力已基本恢复,仓路郎备了一些香纸祭品,带赤菲媛移形到了无回岭他住的石洞里。
离开了近十年,洞里一切照旧,没有一点变化,只是多了些灰尘。仓路郎带着赤菲媛在洞里四处转了转,当她看到那些高阶丹药及搜集来的各色兵器,忍不住啧啧赞叹。
一些动物闻到仓路郎回来的气息,一个个赶了过来。赤菲媛冷不丁见到这些巨大的怪兽,吓得花容失色,躲在仓路郎身后不敢正视。待见到仓路郎与他们有说有笑,相处甚欢,胆子慢慢大起来,也尝试伸手去摸上一摸。
与动物们嬉闹了一会,仓路郎便带着赤菲媛前往埋葬元叔的地方。仓路郎当时将他埋在了下面的山谷里,上面用一些石块垒成了一个坟墓。当仓路郎找到坟墓时,惊奇地发现坟墓虽然完好,却似乎有人重新垒过。他把这个发现告诉了赤菲媛。
赤菲媛一急,立刻开始搬移石块。两人一起动手很快将石块搬空,扒开下面的泥土,赫然发现里面并没有尸骨。
仓路郎不由怔住了。赤菲媛问道:“会不会被怪兽给吃了?”
仓路郎摇头道:“不可能。真是野兽吃了,坟墓不可能还垒得好好的!”
赤菲媛激动地尖叫道:“这是不是说我爹有可能还活着?”
仓路郎道:“这个……元叔为什么要骗我?”
赤菲媛道:“他一定有自己的苦衷。我们快去找找吧。”
仓路郎不觉一愣。找?上哪去找啊?他亲手埋了元叔,所以心里更相信他已经死了,但谁又会来挖走他的尸身呢?还认认真真地将坟墓重新垒好?或许仓姨知道他的下落。但仓姨在哪里?仓姨从来都是神出鬼没,来无影去无踪的,这要上哪里去找?
赤菲媛见他不吱声,拉起他的手急道:“我们快去找啊!”
仓路郎苦笑道:“你让我上哪去找啊?我得好好想想。”
仓路郎沉吟了一会,决定去天坑试试。他对赤菲媛道:“有一个叫天坑的地方,或许能找到线索。”
“天坑?什么是天坑?”赤菲媛问道。
仓路郎拉过她的手,道:“跟我走。”两人翻过一座山岭,走了约莫一刻钟时间,到达了巨大无比的天坑前。
赤菲媛惊叫道:“哇!好大!好险!”大的是天坑数百丈宽的口子,险的是四周一削千丈的绝壁。
仓路郎道:“这下面我从来没有下去过。不知底下都有什么。”他选了一个位置,拥住赤菲媛以十维超弦移形到了坑底。
天坑底部竟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绝壁上有无数大大小小的石洞,到处生长着高大粗壮、形状怪异、色彩奇特的树木,与天湖谷的颇为相似,四下里雾霭蒸腾,但出奇的安静,听不见任何虫吟鸟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难闻气味,令人胸口烦闷,呼吸不畅。
高大的怪树下面修建了数条宽敞平整的道路,有的直通崖壁下的山洞,有的向前无限延伸,道路两旁种着低矮的类似灌木的植物。仓路郎携了赤菲媛的手,沿着最大的一条道缓步前行。心中暗暗担忧,这天坑下面或是沃力星球一个比天湖谷更大的基地。
走了约五六百步,树木渐稀,路面愈加宽阔,前面现出一个地面极为平整的空旷之地,犹如一个巨型演武场,一角有几间低矮的建筑,上面竖立着两个硕大无比的朝天铁锅。
两人不由看得呆了。仓路郎几乎已可确认这里是沃力星球的又一个基地,那么仓姨她……
赤菲媛轻轻拍拍他的手臂,指着左前方道:“你瞧那里。”只见左前方的峭壁底下是个巨大的空穴,里面停放着一艘圆形飞船,船上的一排小窗子里透出极亮的光线。飞船底下有几个人在来回走动。
仓路郎忙拉住赤菲媛蹲下身子,小声道:“这里地势空旷,我们走过去必会被发现。我们还是先进附近的山洞看看。”
仓路郎指指不远处的一个山洞,拉着她的手猫着腰一路小跑而行。赤菲媛气喘吁吁,竟似已累得跟不上他。仓路郎回头见她脸色苍白,急问道:“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了?”
赤菲媛微微摇头,小声道:“胸口憋得慌,感觉透不过气来。”
仓路郎道:“博士爷说过,他们种这些大叶树就是要改造我们地球的空气环境。他们受不了我们的树,我们也受不了他们的。我先送你回去吧。”
赤菲媛坚定地摇头道:“不行,我还撑得住。走吧。”
仓路郎道:“受不了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
两人很快到达洞口前,仓路郎仔细听了听,里面似乎安静得很,便拉着赤菲媛轻手轻脚地往里走。这个石洞洞口不大,越往里走越见宽大,洞的地面、四壁都做过精心的装修,上面刻画着各种奇特的线条与图案,不知用的什么材料,顶壁上有一些圆形发光的东西将洞内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两边渐渐出现几扇小门。两个人探头探脑,正不知该往何处去,前面忽然传来了脚步声和两个人的说话声。仓路郎见身旁的一扇门虚掩着,立刻拉着赤菲媛躲了进去。
房内四壁装修得更为精美,靠墙壁摆放着几个大柜子,中间一张大案桌,上面放着许多古怪的设备,其中一些他在博士爷那里见过。一个立着的画像特别显眼,里面有四个人,长着长长的马脸,顶上一撮细长的毛发,看样子两个年纪较大,两个年纪较轻,像是一家子。
外面的脚步声走到门前停住了,两个人在说话,不知用的什么语言,仓路郎一个字也听不懂。仓路郎担心有人进来,便拉着赤菲媛到大桌子里侧蹲下身来。
门外两人仍在说话,且声音越来越大,似乎发生了争执。一个人用力推开了门,仓路郎和赤菲媛急忙尽力将身子蹲下。争执仍在继续,那人推开了门却没有进来。
仓路郎蹲在地上,他的眼前有一个有网眼的黑色圆桶,里面丢了许多杂物,显然是个垃圾桶。最上面有一张拧成一团的白纸,上面印着许多黑色的沃力文字。仓路郎猛然发现,里面竟似有他的名字,瑶玉的名字和元叔的名字,忙将那团纸捡了起来。忽然感觉身边的赤菲媛坐到了地上,脸色极为苍白,一手抓着胸口,显得难受之极,似要昏厥状。急忙伸手将她搂住,运起十维超弦,移形回到了他住的山洞里。
一到外面的山洞,赤菲媛立刻感觉好了些,大口呼着粗气。仓路郎找来一些水,让她喝下,歇了一阵,她的脸色渐渐好转。赤菲媛问道:“为什么我就有事,你却没事?”
仓路郎道:“我也不太清楚。博士爷曾说,我自小被仓姨他们当作试验品,非常成功,所以我不怕。”
赤菲媛道:“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当年天罡教教主罡天魁向异元山庄兴兵问罪,结果铩羽而归。到了他们这种地方,不用打我们人就不行了,武技再高也用不上。”
仓路郎点头道:“正是如此。所以,我们不可以轻易出手的。”
他取出刚才那团纸,展开来看。赤菲媛凑过来问道:“这是什么?这些扭来扭去的也是文字吗?”
仓路郎道:“沃力文。”
赤菲媛赞道:“这个你也看得懂?”
仓路郎笑道:“我在天湖谷的时候没事跟博士爷学的。这上面有我的名字,瑶玉的名字,好像还有你爹的名字。”
“我爹!”赤菲媛一把抢过纸团,翻来翻去端详一阵,又还给了仓路郎,道:“看不懂。哪个是我爹名字?”
仓路郎指着其中几个字道:“这个是元圣,这个是我,仓路郎,这个是瑶玉。”
赤菲媛道:“你快瞧瞧,上面说啥了?”
仓路郎用大陆文将其翻译着读了出来:“十月三日,刺杀瑶洲女王瑶玉,负责人元圣……”仓路郎与赤菲媛对望一眼,再也读不下去。“元叔真的没死,他们要他去刺杀瑶玉?”
赤菲媛猛地站起来,连声道:“好啊,好啊!”
仓路郎道:“好什么!以元叔的武技,要杀瑶玉岂不易如反掌?”
赤菲媛笑道:“我爹没事就是好啊。这样我们就能找到爹了。嘻嘻,舍不得你的小情人了吧!”
仓路郎白了她一眼道:“你别开玩笑,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今天几日?”
赤菲媛道:“十月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