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里有一张长方形的大桌子,上面放着文房四宝和几本书。书的内容主要介绍玄精教的教义及其历史。墙壁上挂着三幅画,一幅画的是远山、白云、苍松;一幅画的是辽阔的大海、太阳;两幅画均画得栩栩如生,大气磅礴,看了令人心旷神怡。第三幅画挂在床的对面,看起来颇为怪异,背景是远山、白云,漫山遍野的绿叶,点缀着鲜艳的红花,一老一少两人对面而立,全身似是透明的,浑身透出清晰的绿叶与鲜花,画的一侧题注着五个字“天人合一图”。
仓路郎端详了这幅画半天,若有所悟。世上的武技、功法,不论何门何派,其最高境界都追求人与自然的和谐,讲究天人相应,天人融通直至天人合一。但武技之道,实为教人伤人、杀人之法,能跳出好勇斗狠之境界已然不错,真正能够领会天人合一之意者亘古寥寥。仓路郎在无回岭长大,与山上的一草一木、虫蛇鸟兽互相依赖,和谐相处,故他自小不屑习练杀人之道,更喜欢钻研救人之术、炼己之功和博览群书,虽然后来在蛇母和博士爷的引导下习练了上乘剑法和功法,但在骨子里其实仍不喜欢,他不愿意伤人,更不愿意伤害动物、植物,因此对于人与自然的和谐有着切身的体会和深层的理解。
大陆的各派功法都是由内而外,需要先激发、调动自身的潜力再与外界交融,唯独沃力的地力还天功起手便要求放松自己的身体,任何一处部位都不可用力,先将自己的身心无限放大融入天地之间,凡动必须由外而内,从下往上借地心之引力而动,即便是转一下指头也须从地面借力运之。自己周身的经气被玄精老怪封住运转不得,那么借助天地之外力是否可形成足够强大的力量破解玄精老怪的封穴?仓路郎隐约感觉到他可能已经找到了某种办法,但仍然是感觉而已,他需要静心思考抓住这种感觉化出调气的法门。
于是,他静下心来,在脑海里搜索有关点穴练气的古籍,希望能找到练气门径。他通读过仓姨搜藏的数千本武技秘籍,其中有不少是关于练气化神的,他仍记得其中的大部分内容。终于想起有一本叫“天地大循环”的古功法秘籍讲的就是如何将地气、天气甚至万物之气引入体内,采天地之精,吸十方之气,增强体质和功力,达到生生不息、无穷无尽的天人合一至高境界。当时读的时候,许多方面难以理解,现下看来这本书中所述与沃力的“地力还天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他立于窗前,半合双目,放松全身进入地力还天练功态,然后按照“天地大循环”功法,张开双臂,放远念力,上达九霄,下落九幽,远至两极,运用意念将周身的脉轮、经脉乃至五脏六腑一一搬出体外清洗、梳理。他的地力还天功力早已达到极高的境界,配合着修炼“天地大循环”就显得驾轻就熟,轻松自如,很快找到了感觉,渐渐登堂入室,进入忘我境界。
练了约莫一个时辰,收功毕,感觉神清气爽,被封穴道处钻心般的疼痛已大大缓解。借天地之力由外而内激发真气的思路显然是正确的,或许不出三天,他便可能冲破穴道恢复功力。这让他再一次看到了生的希望,赤菲媛、瑶玉、燕玲玲、婵教、异元山庄、玄精老怪的阴谋等世俗杂念纷纷钻回脑子里,令他平静的心泛起阵阵涟漪。他强压住激动的心情,齐心涤虑,全身心地投入到与自然的融通中。练至夜半时分,鼻子里渐渐闻到了远方花草树木的清香味,只觉得房间里的空气变得越来越凝重,竟似随着自己的呼吸起伏抖动起来。慢慢地,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漂浮起来,缓缓升入空中,直至头顶触到了天花板。这种现象在他的记忆中只有在无回岭的万年老松精那儿治病时才会出现。练习十维超弦时也出现过几次,但那是在自己体内放出强大的真气与外界交融时才能做到。此刻,在不调用自身真气的情况下产生这种功态,一旦冲破穴位与自身的真气融合,功力必然大增,且获得了源源不竭的能量供应,从此再也不用怕人封住自己的穴道!
他生还的信心大增,冲破被封的穴道只差了一口气,只要不被玄精老怪发现,或许再过两三天就能做到了!
第二天一早,送饭的丫头送来了早餐,品种和数量却比平时多了一倍。仓路郎不觉奇怪,问她:“今天这是为什么?”丫头摇头,表示不知。
门外传来玄精老怪粗犷的笑声。“寡人今日兴致高,陪仓教主共进早餐!”他春风得意地走了进来,胖大的身躯在仓路郎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压得椅子吱吱作响。
仓路郎心头一震,心想难道被他看出了端倪。便装作有气无力的样子,笑道:“好啊,我正愁没人聊天,无聊得紧呢。”
玄精老怪做出一副关切的样子问道:“寡人这几天忙于教务,抽不出时间过过来陪陪仓教主。仓教主过得怎么样啊?”
等死之人能过得好吗?这不是明摆着讥讽人。仓路郎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很好啊。平时事多,难得过几天如此清静的日子。多谢老怪成全!”
玄精老怪咬了一口手中的面包,淡淡地道:“仓教主一教之主,除了管理教务,整日想着如何与我神教作对,有点空余时间还得与赤菲媛、瑶玉、拉菲等美女周旋,的确过不上清静的日子。看来寡人请你过来做客,还是请对了。”
“对,太对了!这种事自然只有你玄精老怪做得出来。”仓路郎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大感震惊,玄精老怪似乎对他十分了解,竟连赤菲媛、瑶玉和拉菲的事情都知道。他从来就叫他作仓路郎,显然早知他是男性身份,但不知为什么却一直不点破,他下面的无端等人仍然以为他是个女性。“你对本教主的事了解得真不少啊!”
玄精老怪大笑:“这世上就没有寡人不知道的事。你仓教主处处与我玄精神教作对,我玄精教偌大的基业居然毁在了你的手上,寡人痛惜之余,不得不表示佩服。你是元古大陆唯一一个值得寡人尊敬的年轻人。倘若你我不是对手,倒是可以成为至交好友。”
仓路郎大笑:“岂敢,岂敢!您是元古大陆空前绝后的第一大恶人,我一个小小的婵教教主哪里高攀得上啊!不过能得你的尊敬,还是令我受宠若惊。拜你所赐,这几天我也翻看了你们玄精教的几本书,对你们玄精教也有了些更加深入的了解。”
玄精老怪一拍桌子,道:“我就知道你爱看书,爱学习,年轻人嘛,就该有不断学习、不断接受新鲜事物的习惯!我哪些属下,个个看书就头疼,若是有一人能像你这样,寡人就心满意足了。我的教众最多时超过二十万,可是几乎没有人真正懂寡人啊!譬如要让他们学会了解敌人、尊重敌人,他们就是想不通啊!所谓气度决定格局,格局决定高度!”
这玄精老怪虽然十恶不赦,但这几句话说得还是颇有道理。仓路郎道:“你既然把我视为头号敌人,那你还知道我什么事?”
玄精老怪笑道:“考寡人吗?譬如你从小在无回岭长大,身患绝症,饱受病痛折磨,但每次死去活来之际,却磨炼了你坚强的意志,培养了你豁达的品质。虽然痛苦,你获得的回报却是小小年纪,就已练成了惊世骇俗的武技,成为婵教一代教主!正如我们教义所言,成功没有捷径,想要变强就必须学会隐忍和坚强。一旦成功的时机到来,请不要让他轻易错过。怎么样,还希望寡人继续说下去吗?”
仓路郎愣住了。他在无回岭这段经历知道的人并不多,这玄精老怪又是从哪里获知的?玄精老怪见他发愣,大笑道:“你不用困惑。寡人说过,这世上就没有寡人不知道的事情。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寡人有问必答。不过现在寡人想知道的是,你读了玄精教的书,对寡人的玄精教刮目相看了吧?”
仓路郎道:“玄精教的教义独辟蹊径,自成一家,确有不同凡响之处。只可惜我没有看到你的玄精教任何践行教义的行为,有的只是践踏和歪曲。你身为一教之主,难道不觉得有愧于玄精教的历代前辈长老吗?”
玄精老怪道:“很好!说说看,你是怎么理解的?”
仓路郎道:“第一条,所谓信仰,是在尊重他人不同信仰的前提下存在和发展的;第三条,每个人都是个性的主体,都有自己的思想,我们可以不认同他人的信仰,但不能去阻止。说得多好啊!可你玄精老怪在做什么!吞并大大小小的教派,要一家独大;第二条,要做一名合格的教徒,先做一个合格的人。合格的人,什么是合格的人?滥杀无辜,用丹虫把人害得家破人亡?第六条,人都是有爱心的,就算是十恶不赦的杀人犯都有自己想守护的东西。你们的爱心呢?在哪儿?其它的就不用我多说了吧。瞧瞧玄精教在你玄精老怪领导下都做了什么?不择手段吞并教派,不服者,杀无赦。挑起部族争端,为虎作伥帮着异元山庄用丹虫害我大陆百姓,罪恶滔天,以至于千夫所指,人神共愤,终于落得个教毁人亡的下场。违背教义者当诛!你任意践踏教义,做了那么多的坏事,简直罄竹难书,还有脸在教主的位置上继续做下去?不怕将来下地狱被你的前辈们撕烂吗?”
玄精老怪向他竖起大拇指,笑道:“好!说得好!寡人越来越喜欢你了。假如你愿意同寡人合作,寡人可保你一统元古大陆登上元古大帝的宝座!”
仓路郎忍不住大笑起来:“你玄精教大势已去,早已是过街老鼠,苟延残喘,你玄精老怪居然还在做一统大陆的清秋大梦?岂不让人笑掉大牙!再说了,我对什么大帝、皇帝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只希望世界上少点杀戮,多点和平。老百姓能太太平平过上安生的日子。我哪,只想重回无回岭,与仓姨、元叔还有我的那些动物朋友过上平静的日子,幸福安宁,多美好啊!”
最后两句话仓路郎有感而发,正是这几日他想得最多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他心中更加怀念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玄精老怪忽然沉默,大口大口地吃着早餐。吃完了最后一个面包,他放下筷子,抹了抹嘴,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个年轻人呢,什么都好,就是心地太过仁慈,太过善良,终难成大事啊!”
仓路郎道:“仁慈、善良不好吗?”
玄精老怪道:“好,没什么不好!按照我们的教义,人生来就有两面性,善良与邪恶,没有绝对的善良和绝对的邪恶。所谓没有绝对,就是相对。是相对就可能发生性质的转变,在一些人眼里的善良,在另一些人眼中就变成了邪恶!譬如你们杀玄精教弟子,毁玄精教基地,在你们那边看来叫善良、正义,但在玄精教弟子眼里却是邪恶、凶残,同理,玄精教抓你们、杀你们,在你们就是邪恶,可在玄精教弟子的眼里正是天大的好事!所以不可以随意就将一件事情定性善良或邪恶。”
仓路郎道:“就敌对关系而言,或许存在你的这种说法。但善良与邪恶应该放在更大的情景中来判断,比如整个元古大陆,九千万百姓,按照绝大多数人的价值观来下定论。”
玄精老怪吩咐丫头进来收拾碗碟,送上泡好的茶和几样水果,似已决定要好好与仓路郎交流一番。他取水果刀削了一个苹果,递给仓路郎。仓路郎毫不客气地接过来就吃,完全不担心玄精老怪会耍什么花招。
玄精老怪呷了一口茶,放下杯子,道:“寡人同意你的说法,是非判断应当置于更大的格局来看。个人之事与家庭之事当以家庭为重,而家庭之事与部族之事,则当以部族之事为重。短时之计与长时之计自然应以后者为主,不知仓教主是否同意此说法?”
仓路郎道:“一般情况下,这样的理解没有错。”
玄精老怪道:“好!就按这个推论,我们且将格局无限制放大。先从横向的说起,元古大陆九千万人,听起来够多了,但如果把地球上的另外四块大陆都算进来,总计是三亿人,九千万对三亿,孰重孰轻不言而喻。但是,假如我们继续放大呢?我们如今处于地球上,觉得地球之大超乎一切,而实际上呢。见过夜空上的满天繁星了吧?如果我们跳出地球来看地球,地球不过就是天上的一个亮点而已。事实上在浩瀚的宇宙中,地球算什么?寡人告诉你,地球就相当于大沙漠中的一粒沙子。远的不说,就说近的,普马星球130亿人口,沃力星球200亿人口,3亿对330亿,孰重孰轻不用寡人说了吧。咱再从纵向来看,地球诞生于三十六亿年前,漫漫历史长河,斗转星移,沧海桑田,文明轮回,地球上的生物被一次又一次毁灭,一次又一次重生。我们属于地球上重生的第五代人。此前有四代,第一代为赫思巴巨人,因食物短缺而毁灭;第二代为伊厄文明,毁于天灾;第三代是莫里文明,毁于火灾;第四代是普马文明,毁于战争;我们是第五代属于元古文明,到目前为止不过经历了近万年而已。按照地球发展文明轮回的规律,再过几万年也必因天灾人祸而毁灭。几百万年后,又重生出下一代人类。如此周而复始,直至几十亿年后地球寿终正寝!然而,其它星球的文明仍会无限延续……”
玄精老怪顿了一顿,忽然道:“你听明白了吗?寡人扯得有点远,不会睡着……哈哈哈哈。”
仓路郎其实听得很认真,这些理论他听博士爷说过,但从玄精老怪口里讲出来,既觉得新鲜,又觉得奇怪。他最后一句问话令他心里“咯噔”一下,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仓姨。仓姨在给他讲道理的时候,常常会问这么一句“你听明白了吗?不会又睡着了吧”,因为仓路郎常常听着听着就睡过去了。
仓路郎咬了一口手中的苹果,笑道:“你讲得很好!真想不到你玄精老怪,天下第一大恶人竟然说得出这许多大道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听听你放放厥词,说说谬论,总比一个人闷在房间里强。请继续。”
玄精老怪直视着他的脸,目光中流露出非常古怪的神情,看得仓路郎心里直寒碜。仓路郎避开他的眼神,道:“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想说就继续,不想说就走人!”
玄精老怪大笑道:“好!寡人就说点近的。我元古大陆人类历史发展不足万年,期间共出现过十五个王朝,近八十个小朝代。所谓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是朝代更迭的规律。每一次的改朝换代无不充满腥风血雨,战争从来都是促进和平的真正手段。没有战争就没有和平,没有杀戮就没有英雄!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在一统元古大陆的十五个王朝中,诞生过近百名元古大帝。其中最着名的、至今仍受大陆人朝拜景仰的莫过于云朝开朝皇帝云宗和米朝的宋济。云宗灭了六十六个部族,一次就屠杀了二十万黎族百姓;宋济灭了四十七个部族,也曾屠戮过十几万降军。你说他们为了统一元古大陆得发动多少场战争?杀死多少人?战火纷飞,哀鸿遍野?然而,我元古大陆最强盛时代,也是云朝与米朝,这两位杀人最多的人却被后世尊为真命天子,大英雄,大豪杰,受万世朝拜。我大陆如今的六族格局形成于两千多年前,部族为各自的利益勾心斗角,战火不断,这么多年来,大陆的经济、社会发展缓慢,几乎处于停滞状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哪里及得上歌舞升平、国泰民安的盛世王朝!现在已到了分久必合的时代了。唉,人死了,不论你是平头百姓还是帝王将相不过一抔黄土。所以做人就要做最强者,君临天下,指点江山,名垂千古。我们玄精教第六条教义就是弱者只会匍匐在强者的脚下。我们要做强者领导他人,而不是对他人卑躬屈膝!宁为地狱主,不为天堂奴!”
玄精老怪又顿了一顿,看着仓路郎,道:“现在你怎么看待善恶正邪之争?”
玄精老怪旁征博引,说得振振有词,令他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敬意,但他立刻将这种感觉化为蔑视,冷冷地道:“你说的话听起来似乎蛮有道理,不过是为自己的杀人罪行寻找借口,搽脂抹粉而已。谬论!十足的谬论!你别以为我会听信你的蛊惑,上你的当!为一己之私,去伤害无辜者的性命,鲜活的生命!人人都是父母养的,有兄弟姐妹,你有什么权利去剥夺旁人的生命!竟还大言不惭地引经据典为自己辩白,可笑,真是可笑之极!”
玄精老怪微微一笑,道:“父母?你有父母吗?”
仓路郎一愣,这话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我自然也是父母所生,只不过……”
玄精老怪道:“只不过你搞不清楚而已。但是寡人知道!”
仓路郎又愣住了,直愣愣地看着他,问道:“是谁?他们在哪里?”
玄精老怪脸上露出神秘的一笑,站起身来,道:“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只要你乖乖地听话!”
仓路郎嗤笑道:“你不过是想诈我而已!”
玄精老怪道:“信不信由你!今天我们就到此吧,寡人还有要事,明日再来!”说着转身出门而去。
仓路郎望着他的背影,心情复杂。他怎么可能知道他的父母,连仓姨都不知道!他真的是要诈他吗?这个问题让他生出千头万绪,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午后,仓路郎继续练功,感觉进展神速,但想要冲破穴道始终差了一口气。所幸玄精老怪还没有意识到他可能冲穴成功,不然再给他补封一次,便让他功亏一篑,前功尽弃了。
谈话后的第二天中午,玄精老怪果然又过来陪他吃午餐。两人足足聊了一个下午,玄精老怪思路清晰,表达流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学识渊博,几乎无所不知,令仓路郎对他刮目相看。他竟似一点也没将仓路郎当作阶下囚,直如一位长者在谆谆教导晚辈,言近言远,意味深长,使得仓路郎内心深处甚至生出对他的好感。仓路郎暗暗觉得,若非早知道此人是恶贯满盈、十恶不赦的玄精老怪,只怕自己真会将他当作可敬的长者,值得一交的良师益友。但这一切让仓路郎更加坚定了要除掉玄精老怪的信念。这个人实在太厉害了,文韬武略远胜赤幽王,不除掉他元古大陆永不得安宁,更不用说要击败异元山庄了。
吃晚饭前,两名机甲战士忽然撤走了,换了两名玄精教弟子一里一外看守他。仓路郎已经习惯了在房间里被人盯着,不以为意,坐在床上顾自练功。
夜半时分,门外忽然传来了人声。听声音似乎是无端,仓路郎心中不由升起一种不祥之感。半夜三更,他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