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瑶怔愣,瞳孔微缩。
人人都说她生了这副好模样,是随了她阿爹,可她跟她爹到底是真的像,还是一样长得一副好模样,就不太清楚了。
胡瑶也不太记得,儿时的记忆太过久远,她阿爹模样早在记忆里退散了,追寻回忆时只剩一抹显得高大的光影和温和的声音,如今想来那么的陌生。
眼前这个人突然找上门来说是她阿爹,显得突兀又意外。
胡瑶怔怔看着他,反应迟钝。
寥钦临细细打量胡瑶的眉眼,眼神温和,像是怕会吓到胡瑶一般,他将声音放缓:“是爸爸回来晚了,瑶瑶不记得了对吗?”
“那年我离开你的时候,你还将你的镯子摘下来给我保管,让我快点回来弄好上边的铃铛,你还有印象吗?”
“你的镯子,爸爸一直有好好保管。”寥钦临从口袋里小心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露出里边略显陈旧的银镯子,镯子上边的花纹似乎被摩挲许久,都变淡了。
或许是耳边的雨声很大,胡瑶听不太清他的话,还是发愣呆滞,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她眸光闪烁,定定看着寥钦临,握着伞柄的指骨发紧。
眼前的人面容跟记忆里耐心纵容她的阿爹重合,胡瑶慢慢红了眼眶。
“你,你当初为什么没回来?”她声音夹杂着丝丝颤抖,出声只问了这一句。
寥钦临一顿,语气难明:“瑶瑶,爸爸是有苦衷的。”
他没有跟胡瑶细说原因:“是爸爸对不起你。”
气氛霎时间静默,胡瑶僵着不动,顺风吹来的雨水打在脸上,一片冰凉,她心里依旧烦乱复杂,看着突然出现的寥钦临更是觉得恍惚。
当年所有人都说他死了,就连胡桂芬,一样也是这么亲口跟她说的。
……
屋里的蒋汉见胡瑶去开个门这么久还没有回来,忍无可忍还是赏了两巴掌给跟他扯东扯西就是不肯好好写好两个字的蒋复朝,出去找胡瑶。
见站在门口跟胡瑶说话的是一个男人,他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到她身旁。
“这谁?那么多话讲?”蒋汉眯眼瞥着门槛外穿着打扮跟桃湾村格格不入的寥钦临。
蒋汉打量寥钦临的同时,寥钦临也在不动声色看他,略带审视。
“他说……他是我爸爸。”蒋汉一到身旁,胡瑶另一只手下意识握住他的手,动作依赖。
“挺稀奇,占便宜占上门来了。”蒋汉反握住她柔软的手,拿过她撑着歪斜的伞,替她挡住雨水,因她主动去牵他手的动作心里发软。
像是没感受到她别的异样波动的情绪,他嗤声看着寥钦临:“她爹早死了你不知道么?想骗钱滚蛋!”
说完他砰的甩上门,丝毫不给面子,也不给寥钦临再跟胡瑶说话的机会。
胡瑶忐忑,说不清道不明心里复杂的情绪,见蒋汉将寥钦临驱赶,她犹豫迟疑,秀眉蹙起。
“你宝贝儿子饿到要追着狗啃了,你搭理这些骗子做什么?赶紧回去做饭!”蒋汉抓她回去。
“瑶瑶,爸爸明天再来找你,你先缓缓。”门外被撵当做骗子的寥钦临丝毫不恼,声音依旧温和平缓。
胡瑶抿唇不语。
半拉半推的,她由着蒋汉带进屋里。
“肩膀都湿了,打个伞都打不好,说你是傻蛋你又不乐意!”蒋汉不悦看着她半湿的一侧肩膀,直接带她回房换衣服。
“蒋汉,他……他好像不是骗子,他真的是我阿爹,很像……”胡瑶低声跟他道。
“哪个人不是长两只眼一个鼻子一张嘴,这就跟你像,是你爹了?”蒋汉剥她衣服,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抿唇。
“真是你爹么你就认,他是那什么,胡秀洁情敌的二叔好么。”
胡秀洁当初离婚回来,胡瑶跟她黏得紧一紧,他当然是将胡秀洁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都打探了一下,省得胡秀洁又有什么目的。
“你爹姓周他姓廖!”
胡瑶抬眸看他:“我记起来了,就是他。”
她也不是很清楚她阿爹为什么变成了姓廖,想到秦母为廖晴来找麻烦的事,又想到胡秀洁曾跟她提过一嘴的廖家关系,她抿了抿唇。
蒋汉直言说出她心尖的酸涩纠结:“就算他真是你爹那又怎么样,早不见他回来?他瞧着也不像跟你一样脑子出过什么问题的,身体好得很,听说他可是将他那个侄女当亲闺女一样养,你这个亲生女儿不要,去养别的,你当他是什么好玩意儿。”
“比胡桂芬还不是个玩意儿,你就当他真早死了。”
这两年蒋汉其实也听说过廖家的一些事,他在沪市一个合作的哥们就跟廖家有生意来往,那哥们的发小还是寥钦临妻子跟她前夫的儿子。
寥钦临在商场确实算个人物,他那些私人事也传得挺沸沸扬扬的。
现在他突然冒出来说自己是胡瑶死了的老子?别太荒谬!
恐怕真的没什么好目的!
“……他说有苦衷。”胡瑶迟疑。
没人会对亲生父亲不在乎,何况是死而复生待自己极好的父亲。
寥钦临突然出现,她既惊愕震惊,又无法抑制心里涌出的激动惊喜。
那是儿时呵护纵容她的大山,她怎么会不动容。
她要一点反应都没有,那才是奇怪。
“我打蒋复朝蒋复恒一直也是有苦衷的,不是单纯看他们不爽。”蒋汉看她傻愣的模样,换下她湿了的衣服,跟她胡说八道。
寥钦临要真是胡瑶那死去的爹,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好像也能连得上,当年他谈的对象廖家老太太老爷子不同意,女的就嫁给了别的男人。寥钦临失望伤心之下离家出走那几年,是改名换姓去给胡桂芬家当上门女婿去了?
听说他也是让胡桂芬给赖上的,胡桂芬是怀上了胡瑶才吃定了寥钦临,那时寥钦临还叫周袁文,是个流民来到这里的。
大概是自己情人另嫁,阴差阳错跟胡桂芬又有了胡瑶,所以才情愿呆在这几年?
可寥钦临怎么也不至于要做上门女婿,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杂乱不清不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