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落羽只觉腹中有如火烧,就好像整个人被架在了火上烤。
那大火中,又似乎有什么东西,拼命噬咬撕裂着她的肌肤和神经,痛得她近乎疯魔。
额头冷汗滚滚落下,衣衫很快都被汗水沁湿,秦落羽眼前的景物都恍惚起来,她的意识开始模糊。
她死死咬紧牙关,嘴唇咬破了,有鲜血渗出来。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目光茫然无助,眼泪无声滚落。
萧尚言有些不忍,俯身要去帮她擦眼泪。
却听她抽了口冷气,带着哭腔轻声呢喃:“皇上,我好疼啊......”
萧尚言眼中的不忍顷刻间消失,缓缓地直起了身子,冷漠地看着痛得脸色惨白蜷缩成一团的秦落羽。
女孩终于痛得彻底失去了意识,晕厥过去。
岑七道:“可以了。”
萧尚言抱起秦落羽,岑七将一把出鞘的匕首递过来。
萧尚言接起,面不改色地划破自己的手掌,掐着秦落羽的下巴,将出血的手掌覆在她嘴上。
岑七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盒子,打开来,里面竟是一条泛着银光的小虫。
岑七掐住那只小虫,让秦落羽和着萧尚言的血,将那小虫吃了下去。
半晌,秦落羽悠悠醒转,眼神有些发直。
岑七问:“方才是不是很痛?”
秦落羽机械地答:“是。”
岑七:“你想再尝试吗?”
秦落羽眼中露出恐惧之色:“不想。”
“很好。”岑七指着萧尚言,“看清楚他了吗?”
秦落羽直勾勾的目光落在萧尚言脸上,“看清楚了。”
“从此以后你要死心塌地跟在他身边,永远不要试图逃离他,用你全部的身心去爱他。”
岑七说,“如此,你便再也不会尝到那种痛苦。”
女孩的眼神有些迷惑,仿佛在努力思索着岑七的话是什么意思。
“若你背叛他,逃离他,你将时时被这种痛苦折磨。”
岑七说,“你全身的肌肤,包括你的脸,将会从里向外开始溃烂,死状会极其惨烈。三公主,只有留在他身边,只有爱他,才可以避免这种痛苦和厄运。”
她很是害怕地点头,小声说:“那我留在他身边,我......好好爱他。”
岑七点点头:“公主睡吧。睡一觉,就什么都好了。”
秦落羽乖乖地躺下,闭上眼睛睡觉。
萧尚言帮她盖好被子,与岑七一起离开房间时,身形踉跄了一下。
岑七扶住他,“少主,可还好?”
萧尚言的脸色竟是比秦落羽方才还要惨白。
他闭了闭眼,“还好。”
岑七神色复杂。
情蛊非同一般蛊术,蛊虫乃双生,以施蛊人的鲜血养成,可令受蛊人对施蛊人情根深种。
情蛊一旦入体,受蛊人过去所经历的种种,只如浮云,难以入心。
初种下时,受蛊人虽然要承受烈火焚烧万虫咬噬之痛,施蛊人要承受的痛苦,却更超越受蛊人数倍。
此后两蛊虽不会作乱,但每隔七日,受蛊人须饮施蛊人鲜血安抚蛊虫,否则,其痛必发。
情蛊的目的,本就是为了将受蛊人禁锢在施蛊人身边,令其不得逃离。
一旦逃离,疼痛每七日复发一次,随着蛊虫躁动不安,痛苦的程度会逐步加深,疼痛的间隔期也会逐步缩短。
三月内,若受蛊人仍未能饮下施蛊人鲜血,蛊虫将爆裂而死,受蛊人更会全身溃烂而亡。
而施蛊人也将被反噬,遭到同样的厄运。
这等蛊术因太过阴毒,伤人伤己,本来是北地禁术。
然今日岑七不得已而为之,心中也是滋味莫辨。
他到底还是咽下了想说的话,嘱咐萧尚言道:“以后每隔七日,少主喂她饮一次血便可。上次我与少主商量的计划......”
萧尚言道:“我会如你所愿。”
秦落羽醒来时,只觉脑子里有些空茫茫的。
过往的记忆并不曾忘记,可是却都变得很淡了。
就好像隔了重重迷雾,看不真切,也完全在心里掀不起任何波澜。
然而只有一个画面是极为清晰深刻的。
那就是昨夜,岑七要她记住萧尚言的样子,要她留在萧尚言身边,要她好好爱萧尚言,否则必将惨烈而亡的一幕,仿佛被深深刻在了脑海里,时时回放。
好似被一种说不清的感觉所催动,她迫切想要见到萧尚言。
她推开身边服侍的侍女,鞋也没穿就要奔出去,萧尚言刚好进来,走到门口。
秦落羽眼中露出惊喜,“尚言哥哥。”
萧尚言猛地僵住,手中的饭菜差点没端住。
“三公主。”萧尚言眸底动荡得不成样子,“你,终于想起我了?”
秦落羽眨着眼:“我一直记得尚言哥哥啊。”
她的眼眸纯然清澈,仿佛最上好的水晶,不含半分杂质,此刻望向他的眼神,是全然的信赖与依恋。
萧尚言压下心头悸动的情绪,目光掠过她嫩白的脚趾,声音低了几分:“穿好鞋,过来吃饭。”
秦落羽便乖乖地穿好鞋,过来坐在桌边吃饭。
萧尚言深深地看着她,目光片刻也不曾从她身上移开。
她好奇地问他:“尚言哥哥,你怎么不吃?”
萧尚言被这一声声尚言哥哥叫得心潮涌动,柔声道:“我吃过了。公主吃。”
秦落羽对他的话仿佛很是遵从,乖巧地点头,安静地吃着饭。
萧尚言陪她吃完饭,“公主,这几日我要出去一趟,很快便会回来。”
他的神色温柔至极,“公主乖乖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秦落羽眼中露出不舍,然而对萧尚言的话,她却不会违背:“嗯,尚言哥哥早点回来。”
*
萧尚言踏入秦素菡房间的时候。
秦素菡正坐在镜前卸钗环,淡淡瞥了眼萧尚言,“你怎么来了,不会又在我姐姐那儿碰壁了吧?”
萧尚言没介意她话里的尖刻,站在她身后,凝视着镜子里的秦素菡:“素菡,我知道那晚是你。”
秦素菡耳根红了红,有些不自在。
那晚萧尚言一直抱着她叫三公主,后来还乱喊着秦落羽的名字。
她实在忍不了,等萧尚言一完事,她好不容易挣脱,头也不回地就冲出了房间,这几天都再没去找过萧尚言。
萧尚言也始终没来找过她。
她本以为那晚萧尚言喝得酩酊大醉,不会记得对她做过的那些事。
没想到,他竟然还知道是她。
“你跟在我身边,也快两年了吧。”
萧尚言轻抚她的发,“我从来没给过你什么好日子,反倒整天让你跟着我东躲西藏,到现在,都不能光明正大出去见人。”
萧尚言的手指有意无意碰到了她的耳垂。
秦素菡羞红了脸,道,“尚言哥,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些,只要能留在你身边,怎么样都好。”
“可是我会歉疚。”
萧尚言说,“我什么都给不了你,我觉得我根本不配做一个合格的夫君。”
秦素菡愣了愣,“尚言哥,你,你说什么?”
萧尚言神色温柔地望着她,“你现在都是我的人了,难道你还想嫁给别人么?”
秦素菡惊喜不已,“尚言哥你说真的吗?你真的打算娶我吗?”
萧尚言摸了摸她的脸,“当然。那夜的事,虽然是我喝醉了,可你对我的心意,我一直都知道。既然我们已有了肌肤之亲,我自然不能再逃避。”
秦素菡兴奋得脸都红了,然而,却还是狐疑着问了一句:“那我三姐姐呢?你打算拿她怎么办?”
“她喜欢的人,根本不是我。”
萧尚言淡淡道,“我不想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素菡,我们成亲吧,好不好?”
秦素菡脸颊都涨红了,激动得扑进了萧尚言怀中:“尚言哥!!”
萧尚言抬手揽住秦素菡的肩膀,眸中却是一片冰冷。
“素菡,我想过了,复国之事,终究太过渺茫。”
萧尚言说,“呆在栎阳太危险,我想带你离开栎阳,找个小城踏踏实实安定下来,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秦素菡对大炎复国从来就没看好过,此刻听到萧尚言主动愿意放弃,简直欣喜莫名:“当然好,我都听尚言哥的。”
“可是我们这一大帮人,却没法出得了栎阳,便是出了栎阳,沿途的关卡也怕是难过。”
萧尚言有些无奈地叹道,“若是能有通行令牌,咱们现在就可以走......”
秦素菡连忙道,“尚言哥,我去找我母妃,母妃定会帮我想办法!”
她母妃乃是前朝瑾太妃,她回栎阳时,早已暗中与母妃取得联系。
这座宅子便是母妃让舅舅暗中帮她准备的,他们这才能如此安全。
不过瑾太妃尚不知道萧尚言也藏在这所宅子里,只当始终是秦素菡在住。
萧尚言嘴角勾出冷淡的弧度:“那就辛苦素菡了。我派几个人扮做侍从,随你一起去,如此,我也放心些。”
面对萧尚言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秦素菡愈发甜蜜地抱紧了萧尚言。
这一夜萧尚言在床上极尽温柔,而秦素菡对于未来的生活,已然勾勒出了美好的图景。
*
翌日。
原本姿容秀美的秦素菡,这会儿正在房中对着镜子打量自己的容貌。
要不是知道扎合柔对自己做了什么,她简直要怀疑镜中就是另一个人,一个其貌不扬,街头再普通不过的中年妇人。
就这个样子走在大街上,谁也不会认出她来。
哪怕出现在母后跟前,怕是母后都不知道她是谁。
秦素菡笑了,很是满意地出来,便见院中站着岑七和四五个貌不惊人的侍从,侍从们个个眼生得很。
见她不安,一个面容俊秀的小厮笑着道:“四公主,是我。”
原来竟是扎合柔。
她指了指身边一个老仆,“这是我爹。”
此刻,任谁看见扎合铁,都不会将他与曾经那个扎合铁联系起来。
扎合铁如刀削斧刻般凌厉的面庞,此刻已被巧妙地遮掩起来,真成了一个皱纹横生满面风霜的老仆。
正当秦素菡惊愕不已时,另一个青年小厮道:“四公主,我们可以走了。”
却是萧尚言的声音。
秦素菡一下子愣住:“尚言哥,你,你也去吗?”
青年小厮笑了笑,“我不放心四公主,还是陪在四公主身边,才能安心。再者,我和你马上要成亲了,也该去见见你母妃。”
秦素菡又是意外又是喜悦,心头充溢的是从未有过的欣喜与幸福。
岑七道:“四公主,此行凶险,少主的安危就拜托四公主了。”
四公主毕竟是四公主,就算真被抓了,怕也不会有性命之虞。
可若是少主的行踪被发现,大秦皇帝怎可能会放过他。
秦素菡道:“大巫师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尚言哥有事。何况这次我们要去云居寺见我母妃,那里不会有我皇兄的人,不会有事的。”
云居寺乃是大秦皇家寺院,秦素菡的母妃瑾太妃在秦世定登基后,自请入住云居寺,得到秦世定的允准。
瑾太妃虽然住在寺中,但素来最疼秦素菡,定会答应帮忙她拿到通行令牌的。
且这对于瑾太妃而言,并非什么难事。
瑾太妃的弟弟,秦素菡的舅舅就在禁卫军中担任职务,想要一个通行令牌并非多么难办之事。
是以秦素菡对此行充满信心,觉得定不会出什么岔子。
他们潜入云居寺还算顺利。
夜深,秦素菡在萧尚言等人的掩护下,推开瑾太妃的房门时,犹自在灯前念佛的瑾太妃吓了一跳:“你是?”
秦素菡两年未能见到自己的母妃,乍然看到容颜苍老了不少的瑾太妃,不由涌出泪来:“母妃,是我!”
听到这个声音,瑾太妃吃了一惊,“素菡?”
秦素菡已然哭出声来,奔过去抱住了瑾太妃。
母女两人少不得抱头哭了一番,直到身后的萧尚言咳了一声,秦素菡这才想起正事。
她连忙将想要通行令牌的事说了,“母妃,舅舅不是在禁卫军任职?你让舅舅给我们办个通行行令牌可以吗?不过尚言哥藏在不夜都的事,母妃一定要保密,谁都不能告诉,就连舅舅问起,也不能说实话。”
她握紧了瑾太妃的手,“母妃,我以后和尚言哥会安安分分过日子,绝对不会给大秦添乱,母妃就帮帮我们,好吗?”
瑾太妃没想到萧尚言也藏在她给女儿暗中准备的宅子里,更没想到萧尚言也改扮妆容跟着秦素菡来了。
她愣了好一会儿没说话。
对萧家这个孩子,她是同情的。
她多年念佛,信奉慈悲为怀,平日里连小动物都舍不得伤害,自然不希望萧尚言死,也不会去将萧尚言的下落告诉谁。
只是,素菡毕竟是她的亲生女儿,她一生也只有这一个女儿了。
“素菡,以前的事,母妃不怪你,可你毕竟是大秦的公主,你回去跟你皇兄好好认个错,他最多也只是罚你,定不会要你性命。以后你留在宫里不好吗,何必要跟着他们东躲西藏,居无定处呢?”
瑾太妃叹着气道:“母妃只有你这一个女儿,这两年你不在母妃身边,你知道母妃有多担心你?你难道要让母妃到死都不能放心你吗?”
秦素菡也有些难过。
若能留在栎阳,她自然也是愿意留下的,可是,如果不能跟萧尚言在一起......
她正想要再劝劝瑾太妃,身后萧尚言突然跪下了:“太妃所言极是。素菡跟着我不会有什么好日子,我这次送她来,也是希望她能回宫。”
秦素菡愕然瞪着萧尚言,“尚言哥,你说什么啊,你明明说要跟我成亲,说要带我走,你......”
“我答应四公主的事,定然不会反悔。只是太妃说得对,四公主若是回去与皇上好好认个错,还可以好好的做四公主。”
萧尚言朝着瑾太妃磕了三个头,“求太妃带素菡回宫,如果可以,仍旧让她做回四公主。至于我——”
他顿了顿,看向秦素菡:“我在哪里都是一样。四公主为我付出够多了,我不能再只为自己着想。只要四公主能够过以前的生活,哪怕我隐姓埋名在不夜都呆一辈子,一辈子见不得光,我也心甘情愿。”
瑾太妃有些动容,秦素菡已然感动得快要哭出来。
她连忙去扶萧尚言,“尚言哥,你起来,起来说话。”
萧尚言没起,抬手替秦素菡擦去眼泪,“四公主,我就在那座府邸等你。你以后想见我,随时来找我。若是你还想和我成亲,我......自然欢喜。”
秦素菡愣住了,她没想到萧尚言可以为她牺牲到这个地步。
诚然,亡命天涯与锦衣玉食,她自然乐意选后者。
可是她为了萧尚言,甘愿放弃公主的身份,甘愿跟着萧尚言过苦日子,从来没有对萧尚言要求什么。
却不意萧尚言为了她,竟然甘愿冒着生命危险留在不夜都,竟然愿意隐姓埋名一辈子。
秦素菡感动得眼睛都红了。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为不引人注意,瑾太妃在提前打点好相关关系后,决定带着化妆成侍女的秦素菡悄悄回宫,亲自去见大秦皇帝秦世定。
至于该怎么说才能让秦世定既能原谅秦素菡,又能不怀疑萧尚言就在不夜都,个中说辞自然提前都已商议好。
回宫那日,秦素菡因着凉感冒,嗓子咳嗽得近乎嘶哑。
瑾太妃很是心疼,“嗓子疼便别说话,安静跟在母妃身边,一切有母妃。”
秦素菡果然一路都不曾多说什么。
瑾太妃领着秦素菡进入大秦皇帝的御书房时。
秦世定颇有些意外:“太妃怎么突然回宫了?”
瑾太妃跪倒在地,“皇上,我有要事禀告。”
秦世定心下疑惑。
然而瑾太妃向来居于云居寺修佛,不理世事,性情最是沉静安稳,此刻突然来说有要事禀告,那定是非常重要的事了。
秦世定挥手示意侍卫和服侍之人都退下,“太妃有何事,说吧。”
“皇上,素菡那个不孝孩子,她回来了......”
瑾太妃含泪回头,看向侍女装扮的秦素菡:“素菡,还不跪下,跟你皇兄认错?”
秦世定神情一震,目光狐疑地盯着跪在地上始终垂着头的侍女:“她是素菡?”
瑾太妃道:“是,素菡这孩子在外面受了不知多少苦,而今知道她错了,她......特意来跟皇上请罪,不管皇上如何罚她,她都愿意接受,只求皇上能允她留在国都......”
秦世定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蹭地就站起身,冲到了秦素菡的身前。
他一脸愤然:“你还知道回来?你眼里还有大秦,还有我这个皇帝吗?你放走萧尚言你惹出了多少事,你差点就毁了整个大秦国,你还有脸——”
他话未说完,秦素菡一扬手,一股异香袭来。
秦世定眼睛瞪得大大的,满眼都是震惊与不可思议。
“你,你——”他一句话都未能说得出来,就这么倒了下去。
瑾太妃吓得魂飞天外,哆嗦着道:“素,素菡,你,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秦素菡却没说话,扯唇一笑,“瑾太妃不用担心,皇上没死。”
瑾太妃色如死灰抖,“你,你不是素菡......”
素菡绝对不可能做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秦素菡”笑了,“我的确不是四公主。”
是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子声音。
瑾太妃如同见鬼一般,眼神惊恐至极。
“瑾太妃,你可以回云居寺了。”
“秦素菡”施施然扶起秦世定,“若是你想要秦素菡活着,想要你娘家满门平安,今天这里发生的一切,一个字都不要说。”
瑾太妃感觉像是在做梦一般,魂飞魄散战战兢兢地出了宫。
几乎在瑾太妃出宫的同时,大秦皇帝突然决定前往西山温泉别宫暂住一段时日,拒绝朝臣相随,只随身带了十余名侍卫。
半道因天气炎热,皇帝命銮舆停在一处密林中休息,还赏了那些侍卫和轿夫两袋酒。
片刻后,侍卫和轿夫纷纷倒地。
一个随车侍卫跃下銮舆,笑着看向林中:“少主,爹,你们出来吧。”
话落,萧尚言与扎合铁等一行人从密林深处走出。
扎合铁摸了摸“侍卫”的头:“阿柔,做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