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东森离开了。
渡边鹤子坐在沙发上,神色不明地盯着自己的手背,良久没有动身。
让对方离开,其实是渡边鹤子最近做出的打算。这个选择是她遵从自己的心意,做出的最好选择。
接下来就是和组织进行你死我活的斗争,她没有必要牵扯进其他人。况且伊东森实在是太过敏锐,她之后的许多计划,说不定都会被伊东森注意到。
届时,她恐怕无法顺利脱身。
唯一没有想到的是,伊东森那个家伙竟然到最后一刻都克制而礼节,留给彼此最体面的退场。
毕竟按照伊东森的性格,没有当场黑化就足够让人意外的。藤原家可算得上是最顶尖的黑道势力,渡边要是和他们对上,在这个节骨眼上总归是有些麻烦。
这样倒也不错。
女人低笑一声,笑过之后,却悲哀地发现她不明白自己刚才在笑什么。
她从茶几上拿起一支香烟点燃,倚靠在沙发上,直愣愣地盯着面前渺渺升起的烟雾,眼神呆滞,思绪放空,任由香烟的尼古丁占据大脑。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燃尽的烟灰簌簌地下落,渡边鹤子一口都还没有来得及抽,一整支香烟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燃尽了。
她眨了眨眼,将干涩的眼睛重新湿润起来,这才抛去那些复杂的情绪,打开光脑。
红桃q:任务顺利。
红桃K:一会儿出来喝一杯?我来接你。
红桃q:好。
——————
组织基地里,独眼的中年男人步履匆匆,神色间满是畅快,直接无视了基层成员的问候,快步冲进了组织专用的训练场。
此时训练场正是某人的专用时间,银发男人阔步站立在射击台前,目光锐利地盯着前方高速移动的靶心,神情严肃,手中的伯莱塔迅速射击,移动靶心应声落地,不出一个呼吸的时间,场内的靶心就已经被全部消除。
中年男人的到来让他的眼眸微敛,枪口猛然转向中年男人的眉心。
朗姆举起双手,声音带着调侃:“琴酒,你这样的恶趣味可不多见。”
琴酒放下枪,对朗姆的调侃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按下一旁的复位按钮,目光重新放回到靶场上:“有事说事。”
他没有闲工夫和这个家伙闲聊。
朗姆轻咳一声,直接提起自己的目的:“萨泽拉克惹出的麻烦事儿,你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吧?”
萨泽拉克,在这里自然指的是那位初代萨泽拉克,温亚德少爷。
琴酒再一次开枪,枪声掩盖住朗姆想要继续说的话,徘徊在空荡的靶场中,直到他将靶场上的靶心全部击中,才不紧不慢地重新给伯莱塔安装子弹。
“当然。”男人漫不经心地斜睨他一眼。
“我这边可是收到消息,梅多克要去面见boss,将这件事情汇报给他。”
朗姆压低声音:“这次闹出来的摊子可不小,那位要是知道了,恐怕真的要当场去世。”
琴酒挑眉:“哦?”
男人将伯莱塔重新上满膛。
朗姆是个急性子,一拍手,很是急切:“琴酒,我们可不能让她得逞啊,虽然我们现在也都是对立关系,但是那家伙可是将整个研究所都拿捏在了自己的手里,他在意国的那些年,私下培养了多少实验体,你我可都不清楚啊!”
只怕是连那位都不知道这件事。
朗姆以前也管理着几个实验室,那些实验体的威力他可是一清二楚,当年一只眼睛瞎的时候,他不是没有想过将那些实验用在自己的身上,但是后来了解到,这种实验体极为短寿,做完实验后,最长十年,最短几天,生命力就像被什么东西抽走一般,迅速衰弱,然后暴毙而亡。
并且,成为实验体之前的伤是无法复原的。
朗姆也就歇了这个念头。
可是他对这种实验体的觊觎从未消减。不过他一直在樱花,在boss的眼皮子底下,倒也不敢伸手去沾染这些实验。
可反观萨泽拉克那边,因为一直在意国,意国那边又有初代实验体待过的实验室,所以萨泽拉克在外面培养起一支这样的杀手队伍,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朗姆原本还没想到这个萨泽拉克的胆子会这么大,但现在他不得不相信了。
这也是为什么朗姆会现在来拉拢琴酒。
朗姆是情报部,组织重要的人脉和关系网都在他的手上,可是有句话说的好——盛世文臣,乱世武将。他的这些东西,打起来可是不抵半点用。而琴酒是行动部,组织大半的杀手都听从琴酒的指令,打起来胜面极大。
琴酒对朗姆的话不置可否,只是举起伯莱塔,笃定地说:“她肯定见不到。”
朗姆的独眼眯起:“你做了什么?”
琴酒勾起唇角,露出一个邪性十足的冷笑:“你当真觉得先生没有给自己留后手?”
朗姆:“你是说——”
“他之前迟迟没有立下继承人,无非就是希望用这张大饼制衡所有人。”
“可是他这次却毫不犹豫地公布了继承人,并默默将最重要的研究部全权交于了萨泽拉克,你觉得以他的性格,他会放心?”
朗姆脑中一闪:“他将自己的心腹派出来了。”
这位心腹在此之前一直贴身负责乌丸莲耶的生活事宜,从未接触过组织的事情,是乌丸家的纯仆。
如果真如琴酒所说,那么boss恐怕连清醒的时间都不多了,不然不会将这个心腹派出来代他接手组织的事宜。
“乌丸集团的事情,他的那位心腹一定会将消息阻拦下来。”
伯莱塔再次启动,一串枪响声后,琴酒才终于将伯莱塔放下。
“除非他主动现身,否则只怕我们现在都无法见到他。”
更不知道他的确切位置。
朗姆想到他私下探查到的消息,目光微闪,默不作声地转移话题:“既然如此,那只能先趁着他们的这个失误,让他们掉一层皮。”
琴酒不语,将伯莱塔的子弹上满,揣回衣兜,转身欲走。
朗姆蹙眉:“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他们?”
琴酒脚步微顿,冷冷一笑:“朗姆,我竟是不知,你这么胆小。”
朗姆:“你是没有深入了解过他们的能力,那可以说是目前最超出科学的技术原理。”
中年男人的独眼闪烁着忌惮:“我甚至怀疑那个初代实验体,来自外星。”
琴酒还是年轻,也鲜少接触实验室,对那项实验的了解远远不如他。
琴酒嗤笑:“他们依旧会死,不是吗?”
朗姆摸着下巴:“所以那位替身(萨泽拉克)果然是你弄死的。”
琴酒没有回答,只是带着不屑和狂妄丢下最后一句话:“死,只不过是最简单的一件事。”
每个人从活着的那一刻起,就是在为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