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劣,使你厄运!”天平的见习神官少女,亚莉克西亚此刻大声宣告。正从另一个岔路口正偷袭过来的一名祭司立刻摔倒在了地上。
这座太古要塞的内部即使经过数万年也依然没有留下什么灰尘,就更不用说会留有容易致人摔跤的积水或者油腻了。可以说,这名被亚莉施术后的祭司遭遇的就是“传说”中的平地摔。
狠狠摔倒在地上的那名祭司面上发痛,心里一懵,下意识就想先滚起来躲过可能的攻击,可等待他的是林赛的神术。
“沉默,使你沉重!”
那名祭司立刻变得像是一只被胶水黏住的虫子,动弹不得。
从后方闻声赶来的两名祭司立刻加入了战斗。他们一个使出了召唤异虫,另一个开启了冲突光环,成功挡下想要补刀的塔斯克。
如果说这片大陆上,所有的势力与所有邪教的互相仇恨能取出量值,那么最高的一对毫无疑问就是星之辉的众神殿与隐匿于黑暗的诸多邪教组织。
看到对面有三个神官在,尤其是其中两位还只是少女,祭司们立刻像是眼睛里起了火,手上的动作都快了好几分,彷佛打了鸡血一样。
摔在地上的那名祭司很快在同伴的解除神术下恢复了正常。虽然平日里这些祭司有的恨不得对方去死,暗地里使绊子也是常有的事,但这种关键时刻,他们还是配合了起来。事实证明,一旦他们施展开来,措手不及的就是林赛一方了。
同类职业的位阶压制,其表现就是高位阶者全方面地压制低位阶者。林赛兄妹与米莱都还只是新参,他们全力施展的两道神罚之锤与一道圣光弹轻轻松松就被那两名后赶来的祭司给防御了下来。
而眼看着摔在地上的那个家伙就要爬起来了。他一脸凶恶地看着让他倒霉的亚莉,只看那如同见了肉的野狗般的眼神,就知道他此刻心里想的有多龌龊。
“嘿嘿嘿……”他怪笑着,就要起身。
然后他发现他起不来了。
在那家伙的脚边的影子上,正静静插着一把飞刀。
影缝。
什么时候!?另外两名祭司这才大惊失色地注意到这个细节,他们刚想要有所动作,突然背后像是升起了一座万年冰川一般,寒冷直直刺入他们的脊椎,让他们冷汗直流。那股寒冷正是恐惧。
只有林赛他们看得明白,那两名祭司身后的影子里,浮出了来自劫蛇的塔斯克。黑发少年左手短剑,右手持匕——双重切割!
黑衣的少年行动起来快得带起了残影,在残影的影响下,就连身形也显得骤缩或是拉长。他就像是一位来到凡世的死神,黑影只有在触及对方躯体的时候才会露出锋芒,然后带起一抹鲜血。
只是那两名祭司已经备有三个三环以下的神术盾在身,塔斯克一时也只击破了其中一位的全部防御,并干脆利落地割断了对方的喉咙。接着击毙了那只足有半人长的异虫。至于另一个才刚刚被塔斯克打破了第一个神术盾,就立刻醒悟过来,慌慌张张就要拉开距离。
但他刚刚后退,就有一道灿烂的绿色射线扎入了他的身体。瓦解射线的灿烂光辉是靠着泯灭现象而盛放的。在生命的最后关头,那名祭司嗓子里冒着血沫,看着自己胸口的耀眼光芒如昙花一现,随即只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沟槽。他靠坐在墙壁上,无力地瘫痪了下去。
依然趴在地上的那名祭司,在满心的恐惧中,看到一只黑色的鞋子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很想抬头求饶,但在影缝的作用下,这是办不到的。
塔斯克没有言语,直接扔了把飞刀甩入地上那个家伙的后脑勺,将他彻底毙命。
若常人走到这个步骤,此刻一定会心理放松。那么接下来多半会躲不过一道升起的火墙。
但塔斯克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只是往前一扑,就躲过了把他原先位置包括进去的火墙。
三环神术·焦狱路径。
塔斯克目光没有任何波动,他往林赛那边看去,只见他们也在躲避着另一道火墙。
他们被分割了。
这座立体迷宫的中央,是一个接近于H型的布置,岔路口足足有六个。此时,另一个对着林赛兄妹与米莱的岔路口,正走出两名祭司,面色阴冷地施展着神术。
无间隔连发。
又两道火墙升了起来,沿着地上指定的轨迹燃起,意图将林赛这些人一网打尽。
塔斯克忽然动了。他就像是一头黑豹,跳起来踩在墙壁上,趁着焦狱路径还没有封锁道路的时候,从空隙中跃了过去!
不只是如此,他大胆又迅速地正面冲刺向那两名祭司,好像只要接近就能分分秒解决掉他们一样。
如塔斯克所想,那两名祭司果然放开了对林赛等人的压制,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自己身上。他们冷冰冰的目光彷佛在说:那就过来试试吧。
黑发少年的目光宛如一潭死水,既不是冷的也不是热的,只是单纯的没有感情。
他只是往前冲刺。
但在近身之前,他首先甩出的,是手中全部、共计八把的飞刀。
八道弧度不一的银线带着黑色的人影前进。
————————————————————————————————————
“喂!你在发什么呆!?”米提尔猛地拉过明晰梦的左臂,将她与自己往旁边的墙壁上摔去。正好躲过了一道从通道中央而过的虚黄色尖牙。
那道攻击来自他们眼前的那个人。同样是祭司打扮,却比在牧之村见过的那名祭司,黑袍上要多了两圈环形。
在邪教组织中,基本都是实力决定身份高低。一手制造牧之村惨案的那名祭司为转深阶,倘若面前这个人实力更强,那岂不就是……
“机灵的年轻人,只是你又能躲几次呢?”那名祭司赞叹了一句,他的声音偏向稳重,若是脱去祭司长袍,很容易让人联想起老迈的学者。可偏偏他却是个邪教徒。
米提尔不去理他,他只是看向明晰梦。
这一看他内心直呼不妙。明晰梦的眼睛确实是睁着的,但瞳孔扩散,一双蓝眸暗淡彷佛一片死湖,分明就是对外界做不出任何反应的意思。
明晰梦的状态很糟糕。她的灵魂之力曾在黑堡一战中彻底耗空,这段时日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却又因唤醒了伊琦娜的记忆碎片而流走了绝大部分。正常人本身就无法在自身灵光耗空的情况下保持清醒的意识,若是失去所有的灵光,那也不是正常人了,那是植物人。
本来明晰梦还支撑得下去,可是伊琦娜离去的那一幕又深深刺激到了她的精神层面。这具身体过去的记忆,与明晰梦自身过去的记忆,如同掉入海中的沙砾,昏暗沉浮,不见天日。刚才施展出来的死角战术,就是明晰梦在愤怒的驱使下,自身浮起了游戏时的记忆碎片,完全地按照本能手刃了两名敌人。
可敌人一死,本能也就失去了目标,明晰梦的意识也就彻底宕机了。
此刻,在意识的深处,明晰梦的本我正努力挣扎着,想从深海中往上游,但所有传至意识层面的感觉都是——沉重,沉重,难以抵御的沉重。
在沉重之下,明晰梦难以上浮,也就无法取回清明。
米提尔忽然叹了口气。
“算了。”他如是说道。
“嗯?”那名祭司挑了挑眉毛。
但米提尔只是在对着明晰梦说话。
“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这个家伙,就交给我来解决吧。”
他轻轻地把明晰梦背靠着墙坐下,直至这一切完成,他才站了起来,看向了敌人。
“这就是你的遗言吗?”祭司好笑地问道。
米提尔一言不发,只是用左手拔出了剑。随着拔出的动作,长剑的剑身上裹起了浓烈燃烧的绯色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