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
真以为她不知道云鬟什么意思吗?
家里的顶梁柱倒了,钱家两兄弟是纨绔子弟,根本撑不起家,败光了所有家产还要任人欺负!
钱美宜得罪了小阁老的长随严福,何氏怕严福打击报复所以主动请愿,打算把她嫁给严福做小妾来平息严福的怒气!
桃桃是一副大脚,又对她忠心耿耿,何氏怕严家来人的时候桃桃搞破坏,更想让她心痛,所以要卖掉桃桃!
钱美宜惹的祸,凭什么是她来偿还?
现在她可都想起来了,这辈子谁也别想欺负她。
“我打你呢,你咬我啊!”钱锦棠龇牙看着云鬟,熊态毕露。
呦呵,她可真狂啊!谁给她的脸面呢?
奴婢并不能把主子怎么着!
可是钱锦棠之前是个草包,对外人颐指气使没有教养,对二夫人却俯首帖耳唯命是从。
他们这些二房有关的婢女钱锦棠自然也是高看一眼的,她宁可打桃桃也不会骂他们,今天她是不是疯了?
云鬟看见云裳眼里的自己狼狈至极,她是钱美宜的婢女,家里的副小姐,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撕了两把头发黏糊糊的,她再也受不住。
“我不会这么算了的!”
放下狠话,气呼呼的摔帘子出去!
云裳总不能孤军奋战,也追了出去。
终于安静了,钱锦棠撕着鸡腿叫桃桃:“快来!味道还可以!”
桃桃已经吓得身体筛糠,战战兢兢道:“您,您打人了,云,云鬟会告状的!”
钱锦棠看着桃桃笑:“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
二夫人会生气,生气就会用冷漠和无视来对待二小姐,二小姐渴望夫人的关怀,会心灰意冷患得患失的怀疑人生。
会很伤心难过最后对二夫人认错求饶,只为了二夫人给一个笑脸。
所以何必呢?!
可是小姐这次并没有因为害怕二夫人生气而在屋子里哭天抢地埋怨自己!
小姐这次能坚持到底吗?
对上桃桃不信任的目光,钱锦棠很想打这个丫头。
她虽然渴望母爱而拼命讨好何氏,可是上辈子何氏要卖桃桃她也据理力争了!
不过是用跪下来哀求磕头的方式希望何氏可以回心转意,但是换来的是何氏和何氏下人们觉得她不知天高地厚的讥笑。
何氏淡淡的翘起嘴角,不冷不热的对她说:“如今家里遭了难,赎你祖父要十万两银子,房子都卖了也只凑够了五万两,哪有地方养那么多人?”
满满的讽刺和厌恶,仿佛她是脏东西一样看都懒得看一眼。
可是她的大丫鬟一个都没有了,钱美宜却留了两个呢?
上上辈子,她怕何氏生气,确实没有斗争到最后。
也难怪桃桃不信任她,她在何氏面前太卑微了!
其实何氏对她的冷淡早就有端倪,是她自己看不清,还以为只要她听话小心就能获得母亲的爱。
还记得小时候何氏亲手给钱美宜缝衣服,故意让下人拿给她看,让她误会她也会给她缝,她高高兴兴量身高尺寸,睡觉都把尺码攥在手里,就怕何氏突然问她还要现量现问,何氏再不耐烦改变主意。
她等啊等啊,等到过了季节,钱美宜又有了新衣裳,她也没等到何氏给她量尺寸。
小时候钱美宜哪怕只是打个喷嚏,何氏都要紧张的晚上睡不着觉。
轮到她,入冬了何氏故意给她讲南方孩子不穿棉袄,她喜欢那种身体好的孩子,然后她偷偷模仿,若不是祖父发现,她不冻死也会生大病!
何氏总会用不经意的语气对她表露喜好让她犯蠢,然后达到她讽刺辱骂她的目的!
算了,不想了,那些丢脸的事有什么好想的?有本事的话,这辈子她就让何氏罄竹难书的罪行公布于众!
钱锦棠叫着桃桃:“别看了,快吃,吃完了我们去找爹!”
“二老爷,告状!?”桃桃摇头,小姐就算真的转了性也不能相信优柔寡断的二老爷,二老爷吃喝玩乐在行,掌管家事就两手一摊,没心情!
钱锦棠却知道万事不管的钱渊肯定会管桃桃。
桃桃是他捡回来留在祖父房里养鸟的,何氏以为桃桃是祖父带大的才会有恃无恐的觉得卖掉桃桃无所谓。
上上辈子钱渊知道桃桃出事后第一时期去找桃桃,桃桃死了他要和何氏和离,这可是从前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情。
桃桃在家里是个特别的,但是她也不清楚底细的存在。
桃桃又问:“可是小姐您不是说要出门吗?”
她还是不敢确定小姐敢为她出头,方才小姐说要出门真的不是为了躲灾?
钱锦棠又想到了主人陆巡。
唉!
只能办完正经事再说了。
天呐,她怎么能觉得见大人不是正经事呢?
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钱锦棠捂住嘴,她是世上最忠诚的狗子,现在不过是形势所迫,想来大人会原谅她的。
汪汪!
钱锦棠在要出发的时候发现自己不会走路了!
她七年没穿过鞋,虽然陆巡也给她做鞋子,但是她穿起来像是喝多了,陆巡就不给她穿了。
想起陆巡,钱锦棠越发的急切要出门,虽然现在不能立马去见主人,可是做狗子的,最重要的就是忠诚听话,去不去不要紧,心里的有数。
单腿蹦跶,钱锦棠带着桃桃到了钱守业院子里,到了穿堂,是空空如也的院子。
她这才真正的感觉到家道中落的凄凉气息!
本来院子中间有一座太湖石的小假山,她小时候在祖父院子里玩耍,经常被祖父抱着爬上去。
没了!
廊下摆放的两盆仙鹤来都没了。
……地缝里因无人打扫愉快生长的野草。
还有回廊下,祖父有一只一百五十多岁的红嘴绿毛鹦鹉叫扯淡,和祖父一样,喜欢喝碧螺春,还特别会骂首辅严宗寡廉鲜耻残害忠良。
想起扯淡钱锦棠又想起了未婚夫郑聪,郑聪得到扯淡后告发祖父,祖父惨死狱中,可倒严之后郑聪父亲拎着扯淡给新首辅于阶看,于阶心花怒放当即升了郑父三品大员。
郑家成了倒严敢于和权贵做斗争的清流偶像。
现在扯淡也不在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大伯父抵了出去。
还有那茜素红的半旧门帘,平时是不挂的,每到祖父觉得他们这些子孙不珍惜生活就要拿出来忆苦思甜。
现在他们家是真的穷了,也拿出来挂了!
全变样了!
值钱的全没了!
虽然上辈子经历过,但是此时再次经历,心里还是如泡了烈酒一样难受。
他们家,真的败过,还不止一次!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棠姐,你怎么舍得出来吃饭了?脚怎么了?”
是大伯钱泽!
祖父一共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姑姑在外地!
大伯母带着堂姐回娘家了,大房只剩下了大伯父和大堂哥,这个时辰,钱渊身为二房唯一的男丁,会跟他们一起来吃饭。
所以她一回头,就能见到上辈子抛下她不管,出家为道的父亲父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