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秀脸色一变,指着王蔷的脑门道:“多管闲事,你就是见不得我好,你知道什么啊知道。江公子一定会高中,让那个姓钱的后悔去吧,不信咱们走着瞧,等江公子高中了,你不要求到我头上。”
她怒气冲冲离去,王蔷长呼一口气。
她不知道王玉秀到底哪来的底气觉得江公子一定会跟她定亲。
本来江家是很有诚意的,可是舅母和表姐非要找读书人家,说江公子不中功名就不定亲,开什么玩笑?
王家在京城无权无势的,人家江公子如果真的高中了为什么还娶王家女?
这些话她也跟表姐和舅母说过,没落到好,这两个人反而将她一顿数落,说她嫉妒王秀芝,所以故意说江公子的坏话,是等着王秀芝退出后她好嫁给江公子。
哪跟哪啊?
王蔷不能再让舅母和表姐疯魔下去了,等跟祖母说说,宁可不要面子,宁可亲戚撕破脸皮也不能让王玉秀再在家里呆着了。
官他江公子到底中不中举的,她求不到姓江的头上,王玉秀也别想再仗着他们家到处钓金龟婿。
钱谦益和康氏走到贡院门口,突然锣响,然后是官兵跑出来维持秩序,等了一会,贡院的门开了。
康氏见此情景,方才忍住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从眼角顺着莹白的脸蛋簌簌的往下落。
钱谦益一脸心疼,却因为人多也不能抱着她安慰。
他轻轻帮康氏捋了下鬓角,笑道:“没事。”
康氏因为他的安慰,瞬间哭了,道:“相公,您一定要考中,不为了别人,就为了方才那女人说的话,我不喜欢那女人,你要为我出气。”
钱谦益笑道:“你不怕我高中了就三妻四妾了?之前好像怕的不得了啊。”
心事被丈夫戳穿,康氏又是尴尬又是期待,把红扑扑的小脸撇向一边,羞涩道:“人家哪有,妾什么时候是那么小心眼的人?相公不要冤枉了好人。”
钱谦益会心的笑。
这妮子当真觉得他会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吗?
钱谦益语气深沉郑重道:“晓敏,等我回来,到时候我许你掌印夫人,你也要给咱们小家添个一儿半女。”
突然他声音变低道:“当然,还没有是我的过错,考完你就不用埋怨我了。”
康氏臊死了。
谁埋怨他了。
讨厌。
美好的阳光下,康氏抬起头,钱谦益觉得这一刻,他把上辈子的不美好都忘记了。
钱泽和钱谦益一起排队验明正身。
因为在街上吵过架,几乎他们附近的所有人方才都围观了他的事,知道他们是父子,如此大家都指指点点的脸上还带着笑,除了最前面被官兵盘问的人,后面机会都在笑话钱泽。
钱泽嘟嘟嘴心里十分委屈。
年纪大了到底怎么了?
年纪大就什么都不能做吗?
他双手合十暗暗祈祷,祈祷考题他都会,能写出锦绣华章。
毕竟是改变个人一生可以让祖坟冒青气的机会,虽然朝廷明令禁止替考,夹带,作弊,替考……可还是有人铤而走险。
一共三百多人入场,官兵查出来五人违规。
这五人受到了相应的惩罚,不过风波过后,后面倒是很顺利,考生都进场了。
乡试一共两天,两天内学子们都会被关在能容下一人的板房里。
吃喝拉撒都在里面自行解决,除非死了,不然没人会“关照”。
所以科举不光靠学文,也考体力。
体力不好的不敢参加考试,害怕进去就出不来。
板房的卡位有好有坏,像是靠近厕所的位置,经常臭气熏天,无法入眠无法学习,这就是莫等最不好的位置。
如果得罪考官了同场会被安排到那里。
钱泽和钱谦益进来后发现考官还真的是认识人。
王世玺。
钱谦益第一任未婚妻的爹,差点成了他岳父的人。
这人对钱家及其不友好,嫌弃钱家穷,都不让他媳妇跟钱家人一起玩。
这样一个人,不会故意给他们分到“夜香池子旁边吧?”
钱泽正忐忑着,王世玺走动他面前,客客气气的道:“十三号和十四号。”
他是发牌子,然后他让陪考的那些伙计领着二人去卡段位。
虽然王世玺除此之外没有说任何事了,但是从态度上就可以肯定,他不敢再难为人了;
钱泽看向钱谦益,眼神中透着好奇。
之前好像也是,本来王世玺是死活不肯给悔婚钱的,后来被钱锦棠约谈了一会,出来就急忙说给钱,不够会去凑。
所以还是棠棠的余威在?
钱谦益也不知道钱锦棠到底跟他们说了什么,让他们服服帖帖的听话。
他摇摇头。
钱泽想说什么,想起来这里禁止交头接耳,他只好作罢,开始找起他的位置号来着。
别说,还真的是好位置,能晒到太阳但是又不会太热,距离厕所是非常远非常远。
再次证实了王世玺肯定是被谁收拾了,不然不能这么客客气气的对他们好,这里面有猫腻。
那也得出去之后才能问堂姐了。
眼下的任务是看考题。
钱泽坐好了,不一会的功夫大家都应该坐好了。
下面考官开始发卷子。
第一眼钱泽有点不敢看,睁一只闭一只的,把卷子举起来放在合适位置看。
当他看见《尚书》的那道考题的时候当时就愣了。
还真是,跟儿子在祠堂跟他说的题目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儿子还没那个本事出考题他会觉得儿子才是主考官。
这也太巧合了吧?
不能慌不能慌。
钱泽暗暗告诉自己,这个题目的文章他写了不下三十篇幅,熟能生巧,肯定错不了。
所以这道别人都不会的大题可能是他一战成名的机遇。
但是也不能着急就这么直接写了,后面还有试卷要答呢,虽然那些不是科举要考察的重点,但是五道题还不准都空着呢,只有答了三四道题的第一道题的分数才能留下来。
钱泽沉住气,慢慢的开始审题……
两天时间对于里面的人来说是煎熬,可外面的人又何尝不是呢。
他们不仅要担心里面的人中不中,更要担心里面的人会不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