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的不行,王玉秀就哭出来,及其委屈的道:“你们为什么这么对我?我没有什么坏心思,我不过是仰慕钱家大公子的人才而已,我一个女孩子,低三下四的,为了他不惜自毁名声,就是为了嫁给他。
现在你们家哪怕不接受我,让我见她一面也行啊。”
说完,她捂着脸呜呜呜的哭。
阳光之下,她被江家人围在中间的身影看起来纤细羸弱,让人可怜。
周围竟有人心软道:“是啊,又不是别的事,钱家又不吃亏,不然算了算了吧。”
“对啊,上赶着的媳妇还不好啊,就收个妾有什么关系?人家自愿的。”
“钱家也不差钱,多一双碗筷而已,何不闹的这么僵呢。”
越来身边的声音越多。
康氏脸无血色的攥紧了拳头。
钱锦棠心中冷笑,世人对这种事,都觉得男人得便宜,所以就无所谓,他们从来不把女人的感受算在心里。
他们偶尔还会把养的家畜感受放在心里呢。
所以女人,家畜都不如。
钱锦棠看了徐氏一眼。
徐氏笑的不慌不忙道:“各位说的对,钱家不差一副碗筷,钱家也不介意多一个人,但是我们钱家有组训,男方四十无子女方可纳妾,我们家大郎成亲没多久,还用不着纳妾来给家里添香火。
而且纳妾是不是也有要求?都是影响子孙后代的事情,总不能是个人就行吧?
可能比人家行,我们家不行,这个便宜,我们家是不会占的。”
周围爆发出一阵较好声。
“钱家人这么守规矩的少了。”
“可也是,纳妾要纳美色,这位姑娘一般般拉,也不能让人家孝子贤孙违背组训是不。”
是人,都是要尊孝道的。
方才明明偏向她的人,一下子就倾向另一边。
王玉秀目光狠狠看着徐氏,恨不能把眼神化作刀子,剜掉徐氏一块肉。
没有徐氏,凭着康氏那种窝囊废,是阻挡不了她进入钱家的。
可徐氏……
她又看了钱锦棠一眼,说不定这件事是这个坏女人搞出来的,徐氏只是炮灰。
钱二……
王玉秀终于走了。
其他看热闹的人也放出去之后,江超舔着脸来给徐氏请安。
徐氏和钱锦棠都有个共识,王玉秀不是个东西,可男人不是人起来,真的没有女人什么事。
这江超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随便诬陷相亲对象,并且一点都不手软,一看就是个人渣。
但徐氏是三教九流都用的人,脸上保持着笑意道:“江公子辛苦了,家里还有事情,我不能亲自陪您,请您到前厅喝口茶再走吧。”
江超看了钱锦棠一眼,就觉得这女孩子眉目如画,无关浓郁深刻却清冷至极,就跟书里的仙人一样冷艳非凡。
他骨头都酥了,连叫好好好。
看钱锦棠走了,眼睛直勾勾的去看,看了好久才回过神道:“二夫人,您说会给我好处的,什么好处啊?”
徐氏道:“咱们是买卖,自然是钱财上的交椅,我许诺你两个绸缎庄做谢礼,这还不够吗?”
“够够够。”江超是江家长辈派来的,江家要搭上钱家,那不必永清伯府强多了吗?
就算徐氏什么都不给,他们也会照办的。
江超却笑嘻嘻的问道:“那位漂亮的小姐是谁啊?可曾婚配?”
徐氏心中冷笑,微微挑眉笑道:“她是锦衣卫经历陆巡的未婚妻,如果你不认识陆巡那你知道锦衣卫指挥使陆昂吗?陆巡是他孙子。”
江超身体打个突,立即道:“夫人,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徐氏挥手:“去吧。”
人都散了这件事却并没有过去。
表面上的时候徐氏做了,暗地里的事情,钱锦棠得帮忙。
王家在江南实在算不上上等人家,江南不说人人富裕,可海上贸易给江南人带来了巨大的财富,王家有点小钱的。
京城又有亲戚,所以在京城有铺子。
钱锦棠派人去打点,把王家京城的铺子全都端了。
永清伯又不敢替王家出头,眼看王家身上没有油水了,他对王家很快翻脸,不见王氏母女。
江家又因为王玉秀当初嫌贫爱富看不起江超而打击报复。王玉秀母女在京城彻底无法立足,要离开京城了。
来的时候期待慢慢,走的时候灰溜溜的,甚至因为铺子倒闭,他们连坐马车的钱都没有,永清伯夫人倒是想给他们准备车辆,可永清伯只让安排两辆牛车。
他做的太绝,可王玉秀母女竟然没有拒绝的资本,他们只能等回老家之后再找永清伯算账了。
归去的时候是一个清高气爽的下午。
太阳光金灿灿的如碎金子般铺洒在地上,南北城的城墙如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将人们的理想切割的粉碎。
王太太擦着眼哭:“我这是造了社么孽,老了老了还要被永清伯那个老东西臊皮,老畜生,吃了咱们家这么多,说翻脸就翻脸,他会不得好死。”
王玉秀也这么为人,永清伯肯定会不得好死的。
可是钱家人呢?
钱家人害的她被人赶出京城,钱家人也会不得好死的。
想着,眼前却浮现钱谦益谦谦君子般的冷漠样子。
多矛盾啊,钱谦益明明对她十分冷漠,可在她心里,她却是个君子。
就好像他们早早就认识了,他什么都迁就她。
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错觉?
为什么她觉得钱谦益可以无底线的纵容她?
突然她跳下车牛车。
王太太惊的大叫:“儿啊,你不能想不开啊。”
王玉秀提起裙子向路旁跑过去。
王太太让车夫停车,哭喊道:“儿,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怎么活?”
下人道:“那边好像是福业寺。”
福业寺在京郊,凡事来京城的人都会路过这个寺庙打尖换乘。
王太太叫下人:“还不跟过去,小姐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不要活了。”
福业寺中行人不少,主干道上摆放了几盆秋菊,两边是已经泛红的叶子,可见秋天接近尾声了。
王玉秀听见了钱谦益和别人谈笑的声音,她进来一看,在放生池旁有个穿着青色长袍的青年在和大和尚说话,却看不清正脸,不知道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