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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7章 香江之行(六)

“德双!”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卢德双闻声望去,原来是许久不见的程龙,不过他身边的老人,让卢德双微微眼眸一缩,虽然卢德双跟这位老人没见过面,可却已经神交已久。

在香江电影史,世纪期后相继崛起过两大王国:韶氏兄弟和嘉和影业。

与此呼应的是,香江电影的发展也绕不开两个人:韶逸夫和邹闻淮。前者人称“六叔”,家喻户晓;后者的声名却远不及前者,可事实,邹闻淮曾为韶氏兄弟打下头十三年的江山,并一手开创了嘉和影业三十多年的辉煌。

对于左右香江电影半个世纪发展的这两位巨人,他们之间的恩怨早已备受关注。

世纪50年代,韶逸夫从新加坡到香江,以当家人身份接管家族生意,当时韶氏影城刚建成,正急需一名懂宣传、能兼顾他公私事物的可靠助手。30岁的邹闻淮,经老司、着名报人武嘉棠引荐,成为韶逸夫最早定下的班底人马。

而邹闻淮与韶逸夫亦敌亦友的一生,也由此开始。

在进入韶氏公司前,邹闻淮毕业于魔都圣约翰大学新闻系,回港先后供职纽约时报等多家媒体,擅长社交又熟悉传媒,很快得到韶逸夫的信任,一天十多个小时跟在他身边。曾有一个说法,传当时许多决策其实出自邹闻淮,不过经由韶逸夫的指令发布到各部门而已。

作为韶逸夫幕后智囊,邹闻淮在韶氏有两大重要贡献。

五六十年代,韶氏的主要对手是国泰(电懋),当时的韶氏正处升期,急需人才,是邹闻淮重金从国泰挖走名导岳封、陶青、严均以及当红小生程厚等,而林逮、黎丽华、林崔等几大花旦也为韶氏拍了不少电影。

此外,邹闻淮又向韶逸夫提出重点拍武侠片,并拍出拳拳到肉的真实感。他让当时并不得志的导演章彻、新人汪羽试水,找来做媒体时结识的作家倪狂写了剧本《独臂刀》。电影映后反响巨大,票房过百万。新一代武打明星汪羽、大导演章彻由此横空出世,经典的“韶氏武侠”时代也自此开创。

正如章彻在回忆录所说,韶逸夫的用人之道是“头等人才,三等职务,特等权力”,邹闻淮是经典例子。

他在韶氏十三年,先后主管宣传、制片,是老板最得力的亲信,实际职权已远超总经理,但多年来总经理换了三任,却一直没有邹闻淮的份。他曾希望作为高层参与公司分红,结果却遭到了韶逸夫的冷处理,两人从此心有了隔阂。

不久,韶逸夫的红颜知己方亦华进入韶氏管理层,邹闻淮的权力遇到微妙的削减。

私下,邹闻淮和搭档好友何冠常讨论,认为在家族制的韶氏公司,他们已经触到“玻璃天花板”,不可能再有升空间。于是乎,在1970年,邹闻淮离开邵氏,有传言是因为理念不合,韶氏决定主力发展电视业,但邹闻淮认为这正是香江电影的好时机。也有认为是方亦华主导下,邹闻淮受到排挤。

“人在一个地方呆久了,总会有想改变的时候。而且,我跟韶老六其实是同一类的人。一小片天底下有两个我们,实在是太挤了点。”邹闻淮说,他带着自己培育的班底出走,包括韶氏制片部副主任何冠常、韶氏刊物《南国电影》总编辑梁封等,虽然只以200万创办了“嘉和”小公司,却在接下来的二十年足以令韶逸夫坐立不安。

可以说,嘉和从诞生、全盛乃至息微之后,一直都没有摆脱与韶氏不断碰撞跟纠缠的命运。

邹闻淮创业不久,找来他曾捧红的汪羽拍《独臂刀大战盲侠》,结果被韶氏告其侵权,意欲用官司拖垮这家小公司,但很可惜,最后嘉和虽然败诉,可只需赔款十万,并未造成毁灭性打击。

隔年,又有了“黎小龙争夺战”。

当时黎小龙返港发展,却被作风悭吝的方亦华要求以低薪演配角,不欢而散。偏偏邹闻淮在电视看到他,慧眼识珠,可以说,黎小龙的出现,给当时仍弱小的嘉和打了一剂强心针,并打破了国泰衰落后韶氏一家独大的局面。

直到此时,韶逸夫才懊悔至极,想要力图用重金挖走黎小龙,可也不知道是不是黎小龙故意的,居然恶作剧般地用韶逸夫办公室的电话打给邹闻淮。

邹闻淮曾说过,当时着实捏了一把汗,为了留住黎小龙,嘉和引进国外刚刚流行的“独立制片人制度”,放权让黎小龙集编导演于一身,并成立协和公司,与嘉和拍片分账,这一招成功留下了黎小龙。

挽留下黎小龙的嘉和,逐渐崛起,在70年代后期与邵氏逐渐形成双雄对峙的局面。

虽然韶氏财雄势大,有“韶氏出品,必属佳品”之称,但嘉和却逐渐推出徐冠、程龙、洪京宝、元标等新一代功夫明星,并以卫星公司如徐氏、威和、宝和、泰和等加盟形式与邹闻淮合作。

面对想要挑战自己地位的嘉和,韶氏也在70年代期加紧了与外国公司合拍或投资西片的步伐,然而几部下来并不成功,向来不愁成本但又痛惜成本的韶氏,“冲出世界”的政策开始收缩。

而邹闻淮却完全用好莱坞的制作方式,两年拍了19部西片,花了500万美元血本作为片酬的《炮弹飞车》,破了当时全球纪录。十年后,他又推出真人版《忍者龟》,在当年全球最卖座电影排第三位。

无论是在港首创独立制片人制度,还是将香江动作片积极推向世界,邹闻淮领导的嘉和,充满了80年代进取创新的时代气息,走势一路飙升。而韶逸夫年事渐高,制度守旧的韶氏掩不住暮气四溢,面临着题材守旧、演员出走、产量下降等问题。80年代到90年代初,新亦城、德保、永胜先后在香江影坛冒起,在这些新秀的冲击下,嘉和盟主地位屹立,而韶氏最终被时代给抛离。

在程龙的招呼下,卢德双快步走前,先是跟程龙打了个招呼,然后面带微笑,满脸真挚的问候道:“这位是邹老先生吧,您可是我的偶像。”这话绝对不是恭维,可以说,主动帮助明星或者导演开办挂靠在德双传媒集团旗下的工作室,是借鉴了嘉和的卫星子公司模式。

而内地许多娱乐公司的经营模式,基本都是人家邹闻淮玩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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