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一个坐在角落里的女人神色痛苦而悲戚,双眼红肿,似乎泪水已经流尽。她看着大厅里电视上的两个孩子,然后缓缓地从兜中掏出了手机……
“爸爸……”玲玲面对着镜头,“爸爸你在吗?”
“闺女……我……我在呢……”包同哽咽着。
“爸爸,游戏结束了,我不想玩了,你和子涵哥哥一起回来吧,好不好?”
包同连连点头:“好,好……”
“不好!”孙杨子涵有点生气地说,“玲玲,你赶紧去做手术,要不然,我们就白玩了!——爸爸妈妈,对不起,这个主意是我想出来的,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们,怕你们伤心。你们不要怪包叔叔,他也没有伤害我,那根手指还是我捏的呢,是不是很像?”
“子涵哥哥,你回来吧,我们石头剪子布,谁赢了谁就做手术。”
电视台演播室后台,“滴滴”的电话声在被悲伤笼罩的沉寂中响起,一个工作人员先是呆愣了一下,然后方才接起,用略带哽咽的声音道:“您好,这里是花州电视台……”他听了一会儿,然后用有些激动的目光和导播对视着。
电视屏幕上镜头切回了演播室。
刘晓燕:“两位可爱的小朋友……让我们看到了纯真还有人性的光辉。刚刚,我台接进了一个电话,电话是一位母亲打来的,她想和包玲玲还有孙杨子涵的父母说几句话。喂?您好?”
电话那一头暂时没有动静。
刘晓燕:“喂?能听见吗?”
后台,工作人员看着代表接通的小绿灯在不停的闪烁,电话仍在接通中。
“喂?”刘晓燕又问了一声,“可能是信号不太……”
“喂,主持人……”电话里传来女人沙哑低沉的声音,声音中能感受到无尽的悲痛。
“您好,请问您怎么称呼?”刘晓燕说道。
“无所谓……”女人哀伤着,“我就是想说……”哭泣声夹杂在每一句话里,“两个孩子都很乖的……就跟我儿子一样……”
“您儿子多大了?”刘晓燕问道。
“他十二岁。”
“他也在收看我们的直播吗?”
沉默一下,“他……死了。”哭号声从电话里传来。
刘晓燕张了张嘴,斟酌着语气:“我们无法想象您的苦痛……请您节哀。您身边有人吗?您在哪里?身边有人能照顾你吗?”
“他……”女人抽泣着,话语更加不完整,“……下午出车祸,送医院来,就不行了……”
“嗯。”刘晓燕耐心地等待她说下去。
“那俩孩子……不是缺心脏吗?不知道我的儿子……合不合适……”
“哦……”刘晓燕明白了,她轻轻的点头,目光熠熠。
“主持人,你说,这样是不是……是不是就是说,我的儿子也在别人的身上活下去了?”
刘晓燕:“是的,是的这位母亲,是的。”
“那就……”女人下了决心,“……那就让他继续活下去吧。”
女人挂断了电话。
医院里,神情痛苦的女人握着手机嚎啕大哭起来,几名护士红着眼圈,默默地站在一旁……
刘晓燕哽咽了几声,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气息:“感谢这位伟大的母亲,感谢每一个心地善良的人,感谢每一个为他人奉献和牺牲的人,感谢每一个不放弃高尚的人。亲爱的观众朋友们,今天花州市经历了惊魂一刻,也经历了灵魂洗礼的一刻,我们目睹了危险、丑陋,但也见证了崇高和美好。我想,这一次的直播到这里就结束了,祝所有人都健康、幸福。观众朋友们,晚安!”
刘晓燕面对着镜头,她在等待导播说结束。
后台,导播看向司马宇光:“司马台长,我们……进广告么?”
“中断信号,今晚停播。”
众人听了,目瞪口呆。
司马台长说完,转身就走。
商场里,电视突然出现了雪花屏,然后便出现电子大圆测试卡的图像。许蓉蓉和人群渐渐散去,她有些恋恋不舍地回头看看。
大排档里,食客们看着电子大圆的图像,纷纷将杯中啤酒一饮而尽。
酒吧里,大屏幕上的电子大圆在美女老板娘的身后,屏幕上的光勾勒出老板娘曼妙身材的剪影。她此刻正端着酒杯,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从姿态上看,她似乎盯着酒杯若有所思。
昏暗的小屋里,包同拿出剪刀,将连接火药的电线剪断。陈江、何平等警察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后,他老老实实地伸出了双手。孙杨子涵已经被婷婷拉着,到了门口,他回头看了包叔叔一眼。
电视台走廊上,孙克庸和妻子抱在一起,孙厅长在护士的搀扶下离他们而去。
医院里,玲玲微笑着对妈妈说着什么,妈妈目不转睛地看着女儿,好像认认真真听讲的小学生……
尤游走出了后台,走在走廊上时,身后传来钟磊的声音:“尤姐!”
尤游停住脚步。
钟磊追上来,脸上带着恓惶和愧疚不安:“尤姐,我……”
尤游微微一笑,那温柔的美瞬间就能让人安定下来:“小钟磊,太晚了,先回家吧,有事情明天说。对了,你是不是到现在还没有吃饭呢?”
这么一说,钟磊一阵强烈的饥饿感。下午和晚上的时候,由于神经紧绷,可把肚子委屈坏了。
尤游忽然掏出了手机:“我们加一下微信。”
钟磊受宠若惊,大脑中顿时浮想联翩了:“尤游这个娇小可爱的‘大美女’……又一个美女主动提出加微信……”
尤游似乎看出来钟磊的小心思一般,笑道:“这回可别看着头像漂亮,就以为是美女哦。”
钟磊扫描了尤游,只见尤游的头像是一张海滩的风景照,碧海晴空,让人向往。
接着,尤游在手机上操作了几步,钟磊的手机随即响起来。钟磊一看,原来是尤游给他发了一个红包。
“尤姐,这是……”
“赶紧去吃饭吧,就当我请客了。刘跃辰好像也没吃吧?你俩是一起的,那就也把他叫着吧。然后……”尤游拍了拍钟磊的肩膀,“回家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了。到家了给我发微信报平安。”
说完,尤游又是微微一笑,转身而去,清脆好听的高跟鞋声音渐渐远离……
接下来,工作人员收拾场地,整理稿件,检查机器……钟磊站在走廊上,人们在他身边来来往往,只是没有一个人搭理他,好像当他不存在一般。刚才卷进了是是非非的漩涡之中,自己的一言一行都牵涉到两个孩子的生命,如今当尤游转身而去后,顿时好像天地之间,只剩他孑然一身了!
不过……孑然一身?怎么可能?!
“兄弟……小钟兄弟……我饿……”刘跃辰坦克般的身躯向钟磊压了下来,两人虽然满打满算,不过见面了两天,而且今天中午方才第一次说上话,但一起经历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事件,再加上刘跃辰不是个内向认生的人,因此上和钟磊熟络起来。
“小钟兄弟,刚才尤姐是不是给你钱了?”刘跃辰知道得倒快。
钟磊奇道:“咦?你是怎么知道的?”
刘跃辰十分自信地拍了拍胸膛,然后又拍了拍十分显眼的肚子:“告诉你,只要是和吃有关的,我刘跃辰就奋不顾身,争先恐后,甚至可以垂死病中惊坐起……”
钟磊赶紧道:“好好,你不用说了,一起去吃饭吧,说,吃啥?”
“你先说尤姐给你多少钱?”
“你……”钟磊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手机,也就是捂住了自己的“钱包”,“你可别吃穷了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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