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村长笑容稍稍一僵:“呃……怎么说呢,你们采访的时候,有好些话我没有听到,无法判断。但是你们看到他们家的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们村里也不是不想帮忙,是不是老齐?”
齐老板点头:“是是。”
岳村长:“不过这胡家人脑子是真有问题,你们也感受到了吧?他们要的不是我们村里的帮忙,而是想让村里帮忙还债,每月给他们钱……是不是老齐?”
“是是……”
“我们做不到啊!你们今天去采访,也听出他的意思了吧?让外面人捐款什么的,这话我可听见了。”
“是是……”齐老板还是点头。
大蛤蟆不知趣地道:“你‘是’啥,你也没去看。”
齐老板不敢说话了。
钟磊只得接话道:“确实如此,有些人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既然如此,那么我们曝光出来也好,得到适当的补助和保障是情理之中,但是别的事情……的确不该痴心妄想了。”
“就是嘛!”岳村长举起杯子,“今天没有酒,有酒的话要好好跟这帅哥和美女两位大记者和摄像大哥喝一场,和电视台的人说话就是心里舒服,讲得透彻!”
“岳村长过奖,我们就这点本事,和您没法比。”钟磊赶紧客气两句,和岳村长碰杯。
岳村长又碰了许蓉蓉、刘跃辰的杯子,然后齐老板、大蛤蟆也都一一轮过,最后方才各人把杯中的果汁喝尽,算是结束了午餐。
下午的“工作”既然在午餐时说好了,就只得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岳村长先带着钟磊等人去村委会院子里,几间瓦房,内部装修得不算高档,但是十分亮堂,其中有一间专门做村里发展成果展览。房间中中央是芍药村的沙盘,墙壁上板报和村庄历史照片、领导人视察照片等,除了窗户之外,几乎贴了一墙。
在进去展览室之前,许蓉蓉将钟磊拉到一边,低声道:“你这是给我们新找了一个选题啊!”
钟磊低声道:“当时我没办法不是?还能怎么说?”
“那下午的你来哦,我可是说了一上午了。”
于是,钟磊只得被岳村长拉着,装作兴致勃勃地听了岳村长讲了半小时的“芍药村发展壮大史”,再加上半小时的“芍药村新闻连播”。
钟磊暗自庆幸自己中午没吃饱,要不然一定困得只打哈欠。刘跃辰也没有吃饱,再加上一直举着相机拍摄,一个小时下来,已经汗流浃背了。
就这样,岳村长又带着他们去参观了村办企业……
当再一次回村时,已经是下午四点了。钟磊预感到岳村长似乎是非要他们今晚留下来一般,于是回村下车后,装模作样地接了一电话:“领导,我还在芍药村呢……嗯,什么?明天审片子?不是后天吗?张总只有明天有空啊?好吧好吧,我今晚一定赶回去。”
放下电话,钟磊故意对许蓉蓉和刘跃辰道:“张总只有明天有空,看来今晚我们是住不下了。”
许蓉蓉配合地道:“天啊……好累……”
刘跃辰则完全不用装作很累的样子:“累成狗,我还不如狗呢。”
岳村长听了,没再说什么。钟磊终于让岳村长坐下来,开始采访胡得胜的问题。
钟磊本来已经做好了从四点钟问到六点钟的准备,但是其实问题并不多,而令人钟磊有些意外的是,岳村长回答问题时口齿流利,语句流畅,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他胡得胜一家就是这么奇葩!脑子有问题!”
“岳村长,我看胡得胜似乎对您有些敌意呀?当然,这是我感受到的,我也不拐弯抹角地直说了,您别介意。”
岳村长听了钟磊的问题,苦笑一声:“为什么他看我不顺眼?很简单,我买了他家的老宅嘛!所以你感受到他对我有敌意是对的,我也能感受到。可是,从这敌意当中,你也能体会到胡得胜的心理有问题吧?我买他家的宅子,他当初情愿地卖给我,没人逼迫他必须卖,现在又觉得自己亏了,看我不顺眼。”
“那他跟您明确地提到过就是因为您买了老宅,于是就是看您不顺眼?”
“那倒没有,那怎么会提到呢?这些东西都不是明说的。”
钟磊接下来又问了几个问题,不到五点,就结束了采访。本来打算再问几个村民的,但是一来时间不允许,二来村民也不是随便抓来一个就可以,万一表达不好,说话期期艾艾、吞吞吐吐的或者信口开河、滔滔不绝的,反而浪费时间,三来村里这一块有岳村长做代表,也是可以的。
可是,就在钟磊等人准备告别的时候,岳村长却忽然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地说道:“钟记者……那个我刚才说的话,就是有关于胡得胜的话,你们能不能别用?”
“啊?岳村长,这怎么回事呢?”
“我……我怕胡得胜来闹我呀!”岳村长一脸无奈地说。
原来顾虑是在这儿。钟磊不禁一阵为难,想了一下,道:“岳村长,您看可以不可以这样,我们剪辑时,让您少出境,只讲关于胡得胜一家的客观事实,比如他们家的过分要求,等等。至于您购买了他家祖宅,所以他对您有敌意什么的,我们都不说。”
许蓉蓉也道:“岳村长,求您了。用您几句话而已。”
岳村长捏捏下巴,微微点头:“那行吧……别让我说太多就行,阎王易躲,小鬼难缠啊。”
钟磊和许蓉蓉都表示理解。
回到“山水人家”结账的时候,齐老板坚决不收任何费用,反而让服务员准备好了三袋子礼品,一直送到了车上。
五点半的时候,车子终于往回走了。
岳村长目送着钟磊的车远去。一个小时后,他接到了一个人的电话——
“走了?”
“老师您好!他们都走了。”
“问了什么?”
“就是关于‘自燃’的事情。”
“呵!”那声音不屑地冷笑了一下,“这个老胡,敬酒不吃吃罚酒……就没有再问别的?老胡胡说八道了么?”
“那倒没有?”
“真的?”
“放心,老师您放心,我一直在旁边盯着呢,真的没有。只不过这家伙的意思……我算是明白了。”
“废话,将记者这么吸引来……哼哼!没办法,这条路他自己要走,拦不住啊!我们也算是尽力了吧?老岳,你说呢?”
“嗯……您说得对。”
“记者们问那猝死游客的事情了么?”
“没有。他们应该是把那件事情当成意外了吧?”
“嗯嗯……很好。那么,今晚就再发生一起意外,老岳,这对你来说……不难吧?”
“嗯……我想只能这样了?”
“是啊,别犹豫了,夜长梦多。”
对方挂断了电话。岳村长拿着手机,愣愣地看着夕阳滚下远处的青山。片刻后,他拆下手机后盖,拨出手机卡,将手机卡折断,随意地丢弃在路旁杂草丛中,然后换上了另外一张手机卡。
“喂!蛤蟆!”岳村长又一次拨打电话,“你别吃了,赶紧给我过来,交代你点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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