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德超只得一阵苦笑，心中狠狠地嘲讽自己，然后酸气十足地说道：“是啊，按理说我们市级台怎么能做这么重大的题材呢，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嘛，简直是可笑……”
“对啊，怨就怨钟磊他们，不听指挥，擅自外出调查……不过嘛，我听得出来，司马台长还是比较高兴的呢！”
“嗯？”吴德超觉得这个世界愈发不可思议了，或者说，以往的观点俱被颠覆，“高兴？”
“嗯嗯，”尤游肯定地点头，“这可能和司马台长的想法比较对路吧？呵呵！”
吴德超僵笑了两声“呵呵”，然后站起来：“那……司马台长高兴就好呗。快十一点了，我回去忙去了啊。”此时的他，已经觉得钟磊等人身上的水太深了！
尤游却又叫住他，道：“等等。”
“怎么了？”
“专题组他们的这个片子，超哥你一定要把好关啊，这可是关乎到花州台的颜面问题。这也是司马台长说的。”
“嗯嗯，我明白。”吴德超答应着，走了出去。
看着吴德超的背影，尤游目光漠然，然后再一次点燃一颗烟，打开水果笔记本，开始自己的工作。
她知道，吴德超虽然小心眼，但是职业素养和责任心是很强的，既然司马台长交代了他要把片子弄好，他一开始会有抵触，但绝不会糊弄。
钟磊走出了尤游的办公室以后，由于脸上“带伤”，他并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而是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坐在工位上的许蓉蓉和刘跃辰、陆震起看到钟磊低着头，急匆匆地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直奔走廊而去，都感到一阵惊异。
“他怎么了？”许蓉蓉不无担心地问道。
“是不是尿憋急了，去厕所了？”刘跃辰道。
“才不是呢！”许蓉蓉秀眉微蹙，“上厕所的话，路过我们这里居然不看我们一眼，就直接这么走过去，好像不认识我们似的？”
“也对哦。”刘跃辰挠挠脑袋。
陆震起道：“倒是去个人看一看啊，问一问怎么回事，怎么一从尤游哪里回来，就变成这副样子了？会不会是我们可以留下来，但是他必须得走呢？”
“啊？”刘跃辰一瞪眼，“为什么？”
陆震起道：“枪打出头鸟呗！要不然尤游怎么会留他那么长时间呢？”
“可是，尤游刚才不是说了，我们可以继续做片子嘛？”
“那是说，你们把这个片子做完，做完就可以滚蛋了啊！”
“不会吧？”刘跃辰张大嘴巴，一转头想和许蓉蓉对下眼神，却发现许蓉蓉不见了，“哎，人呢？”
许蓉蓉已经来到了走廊。
在作为吸烟区的楼梯间，一阵阵裹挟着秋意的寒风从楼道下面直灌上来。
钟磊靠着墙壁，凝视着手中的明灭不定的烟头。
他听出了许蓉蓉的脚步声，虽然是高跟鞋的声音，但实际上是两厘米不到的小跟而已，只是声音响亮。
“怎么了？”许蓉蓉走进走廊。走廊是在建筑中间，所以全靠亮度不高的节能灯照明。灯是声控的，许蓉蓉一说话，灯光亮起。
饶是灯光的亮度不佳，许蓉蓉还是看见了钟磊脸颊上的红肿，红肿已经消退了不少，但那三条指甲划出来的红色印记尚在，看得许蓉蓉惊叫一声：“啊……怎么回事？”
她关心地走上前。
钟磊掸了掸烟灰，笑道：“呵，没事……我自己弄的。”
“胡说！”许蓉蓉的语气严峻，目光怜惜，“是尤游打的？”
“不是……”
“不是？”许蓉蓉秀眉一拧，“那是你自己打自己？”
“嗯……”
“我不信。”许蓉蓉指着钟磊脸上的三道红印，“你自己的手能打出三道指印的效果吗？”
钟磊听了，赧然一笑，盯着许蓉蓉关切的脸，反过来安慰道：“真的，除了那一下，都是我打的。”
“她怎么能够这样？”许蓉蓉忽然大叫起来，然后转身就要去找尤游理论。
钟磊立刻扔掉烟头，拉住她。
许蓉蓉挣扎：“放手。”钟磊不放。许蓉蓉挣脱不了，“你放不放？”
“蓉蓉，别闹了。”
“放开！你放开！放开！你凭什么……”
钟磊猛地将许蓉蓉一拉，然后将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搂住她。
许蓉蓉挥舞着胳臂，朝他乱挥。钟磊任由她乱打……打了一针，许蓉蓉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让我去？”许蓉蓉此刻趴在钟磊怀里，幽幽说道。
“没有必要。我自己打自己，干嘛去找她？”
“她没有阻止你？就让你这么打着？”
“我是自愿的嘛。”
“你贱！男人都贱！”
“蓉蓉，我自己打自己是有原因的，如果你想打我，告诉我，我现在就自己打自己。”
“什么原因？”
“她很担心……”
“什么？”
“她听说我差点死，所以很担心我，我让她担心受怕了，很是愧疚，所以就自我惩罚……”钟磊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实话，但是他看到了许蓉蓉的样子，觉得不说出来“真相”的话，恐怕许蓉蓉是难以善罢甘休的。
听钟磊这么说，许蓉蓉冷笑一声：“就因为这个？你……”她忽然鼻子有些发酸，“那我就不担心了吗？我亲眼看见的，我当时就不担心吗？我当时怎么就他妈没有打死你呢？”
钟磊松开了许蓉蓉，然后微笑着举起手，向自己的脸颊重新扇过去。
“你有病是不是？你喜欢自虐是不是？”许蓉蓉轻咬薄唇，然后抬起脚来，用踩在地面上能发出清脆声响的鞋跟狠踩在钟磊脚面上。
“呃——”钟磊觉得许蓉蓉的踩踏可比尤游狠多了，“哎呦！”
“疼吗？”许蓉蓉问了和尤游一样的问题。
钟磊心道：“是不是女孩子都喜欢这样？”说道，“不疼。”
“那把你踩死算了。”许蓉蓉抬脚，踩在钟磊另一只脚上。
这只脚更疼，因为之前已经被尤游的坡跟鞋蹂躏过来，现在又承受许蓉蓉玉足的摧残……
“还不疼吗？”
钟磊的回答和在尤游跟前时一样：“你怎么打我，我都不会嫌疼的。”
许蓉蓉低头看了一眼，她忽然注意到了钟磊一双鞋鞋面的不同——她后面踩踏的那一只鞋鞋面上有另外的鞋跟印。
她蹲了下来，仔细地看着，轻叹着说：“原来她也踩你了啊。”接着，她伸出手，在钟磊的鞋面上拍打着，将踩上去的鞋印灰尘拍打掉，“真不疼吗？”
“疼。”
“钟磊？蓉大美女？”刘跃辰的声音传来，却是他也见许蓉蓉久去不回，也出来寻找了。
许蓉蓉一听，立时就要站起，却不想急切之中，重心忽然失稳，一头撞向钟磊的小腹……
“哎？”刘跃辰正好看见了这一幕——钟磊倚墙而立，许蓉蓉半蹲在他面前，正面对着钟磊的某个身体部位。
“你们俩这是……注意着点啊……”刘跃辰看了看周围，“周围没人吧？”
“有人。”许蓉蓉已经直起了腰，又羞又急，“就是你！”
说完，许蓉蓉便跺着脚，快步离去，鞋跟“咯噔、咯噔”地响着，似乎带着什么浓仇深恨一般。
“什么情况？”刘跃辰看着许蓉蓉的背影，向钟磊走来，“你和她刚干嘛呢？——哎呀我去！”刘跃辰此时也看到钟磊有些红肿的脸，惊讶道，“刚才发生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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