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尽管钟磊已经从梁爱诗那里听到了心理学上的解读，但是还是要问问当事人，看她自己怎么说。
白香明低垂美睫，面带羞愧：“我也不知道。我去看过心理医生的，医生说我这是自恋，可能吧。”
“那你从第一次踩踏蜗牛……”
“不，不是第一次。”
“什么？”
“那是我第一次拍摄，不是第一次Crush。”
“哦……”钟磊明白，“那第一次Crush是什么时候？”
“不记得了。”白香明微微摇头，一头让人艳羡的青丝微微颤动。
“印象比较深的呢？”
“小时候把一只小鸡压死了。但是我是不故意的。我还心疼了好几天。”
钟磊有些诧异而困惑地看着白香明，深深地为她身上的复杂性感到震骇。白香明说自己“心疼”的时候，看得出来绝非作伪，她是真的心伤。上午梁爱诗也讲过这个病人养过小猫和鹦鹉。这无疑是一个心理上有着重重矛盾，甚至矛盾到心理畸形的女孩。
“所以说，”钟磊接着问，“因为你之前就（虐）（沙）过动物，所以第一次拍摄视频，就感觉不错？”
“嗯，可以这么说。”
“‘可以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说是对，还是不对？”
“对。只是……我也说不好，我说感觉还好，但是不是说真的就很舒服，我当时就意识到这不对，这……很变态。”
“意识到不对……然后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我那时的男朋友告诉我，有很多人喜欢我的视频，我才知道他居然在网上把我的视频卖出去了。我很生气，我怕别人说我是变态，不过还好，他没有拍我的脸。”
“你也害怕人肉搜索吧？”
“害怕。”白香明很快承认，“那视频是在放学后在学校后面拍的，也没人看见，不过熟悉我的话，一看鞋子和腿就知道是我，好在学校里好像没人看过这个视频。”
“那你当时的心理状态就是：碾碎一只蜗牛感觉很不错，但是又觉得有些恶心……”
“对对，是那种恶心的感觉。”
“然后心里七上八下的，还想过会继续拍吗？”
白香明摇了两下头：“没想过。我怕人认出我来，不想也不敢去拍。”
“那后来为什么又……”钟磊不用再说什么的。
白香明低下头，声音更低了：“因为……有人喜欢啊。”
“你男朋友？”
“不，不是他，我跟他说我不喜欢。但是实际上我喜欢。有人喜欢是指别人——那些爱好者。”
钟磊明白了，“所以你就开始自己拍摄了？”
“嗯。”
“也不觉得这很变态么？”
“觉得。但是我已经疯了，而且一直疯到了去年。或许因为我长相还算可以，提到什么总会有人帮我做到，所以总是享受被捧在手心里的感觉让我觉得很自恋吧。这也是心理医生告诉我的。”
“所以你的就感觉你的力量很大？”
“嗯。”白香明有些惊奇地看了一眼钟磊，“你的形容很准确。”
钟磊心道：“得亏了让蝈蝈姐上了一堂课，要不然我恐怕想破头皮都不会明白这么变态的背后居然隐藏着这种心理。”
“一开始自己拍摄，你是怎么做的？拍完了卖吗？（虐）（沙）什么动物？”钟磊继续问道。
白香明：“我自己做的时候一开始并没有杀动物，而是踩一踩西红柿，切一切苹果，这些就会有人看。后来有经纪人可能看到了，就联系我去做平面，但是一两次之后我觉得好累，我家里边也不支持我去做模特，就没有再去。不过这期间有人联系我，愿意推我的视频，还要给我拍。我去拍了一次，也是踩碎水果，我要求不露脸，不过那老板说不露脸没法推我，还说，这是面向国外的，不会在国内流传，我不信，就没有再去。”
“这是什么时候？这期间你没有（虐）（沙）动物？”
“没有。这是上大一的时候。”
“然后？”
“然后我就在字母圈里了，在微博上自拍几张，不需要露脸，会有一些M来私信，有的甚至从国外飞回来就为了被我用鞭子抽几下。”白香明说到这里，杏目一抬，忽然眼睛亮了几度，只不过并非兴奋，而是带着几分惶恐，“他就在这时出现了。”
“谁？”
白香明迟疑了一下，“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真名，微博名是‘低头思故乡’，我叫他‘九号’。”
“是第九个M的意思么？”
“是。他长得也算是一个帅哥吧，表现很乖巧，待人很细心，而且彬彬有礼，很有绅士范，还说之前做过两个女S的奴，而我比她们都好，他愿意一生都跪在我脚下。我听在耳中，自然很得意。第三次调教的时候，他带来了一个蛋糕，让我踩上去，然后他吃掉。”
看见钟磊听到这里是撇撇嘴，白香明颇有些发窘地说：“你可能不信，不过这样的事情经常有，还有黄……”
钟磊立刻摆手：“我知道，你继续接下去讲。”
“哦，”白香明继续说道，“我们聊天，说起了各自的喜好，很是投机，他就说下一次来的时候带龙虾过来，然后让我踩碎行不行。我当时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我打断一下，你们俩那什么……你们玩这个游戏的时候，是在哪里？”
“酒店啊。”
“都有谁？”
“就我和他。”
“你们两人？你就不怕自身的安全？”
白香明忽然嫣然一笑，这是她自从进咖啡馆以来除了一开始出于礼貌的勉强微笑外，第一次绽放笑容，笑得十分甜美，宛如海棠睡足后花瓣骤然展开，令人怦然心动。
围观之人一个个都看得痴了。钟磊虽然感慨这笑容极美，但一想起她做过什么事情就不寒而栗，于是淡定异常。
许蓉蓉在远处看到，颔首嘉许，收回了要去掐刘跃辰大腿的手。
白香明一笑之后说道：“可能现在字母圈太烂了吧？当时并不是这样的，男人们都很有礼貌，高官，教授，专家，我倒不是强调他们的学历和地位，只是他们在我这里，并不是来发泄兽欲的。或者说，至少是装作不是来发泄兽语的。并且，我也会在约见之前详细地考察他们。”
“哦……”钟磊听来，未免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显得“层次低了”，随即皱眉说道，“可是，你说你约见之前，都会详加考察。那么你说的这个‘低头思故乡’，也就是‘九号’，你考察了么？”
“考察了。所谓‘考察’，也不是问户口本那种的，而是……主要还是看面向，长得凶不凶，斯文不斯文，对S-M了解多少，有什么见解，言语对不对路……”
钟磊不禁笑了：“听上去比现在的相亲要纯洁多了啊。”
白香明也笑了：“这么说来还真是呢。不考虑财富、地位，只论个人修养和情商。”说到这儿，笑容又收敛了，“可是有时候也会看错啊，有些人是有执念的。”
这自然是对“九号”如今的勒索举动有感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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