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快的,对方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你听吧!”
张月红听到手机里传来嘶哑而沙沙的声音,但是这声音正是潘莉莉的,确属无疑:“妈妈……我被他们绑架了……妈妈……”
接着那男声就响起来:“听见没?是你女儿不?不是我们直接杀了啊!”
“别别!”张月红总算听到了女儿的声音,“你再让我听……”
“去你妈的!一万元不要了!妈的!撕票!”
“别别!”张月红双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地,“我给!我给!你们说吧,怎么给你们钱。”
“保龄宫知道吧?你先去保龄宫那里,然后我再告诉你!听明白了?”
“嗯——什么时候去啊?”
“现在!十分钟打电话,赶不到我们就撕票!”
说着,就挂了。
张月红拿着手机和一万元现金,走出家门。所谓“保龄宫”,是芙蓉镇有名的娱乐场所。
十分钟之后,张月红来到了保龄宫附近。保龄宫临近白花河,甚至一部分建筑延伸进了河中。
“铃铃铃!”手机响起。
“喂?我到了,怎么给你?”
“莉莉我们已经放了,你到河西岸去找吧。看见你身边的垃圾桶没有?”
张月红看了看周围,看见了路边有一个垃圾桶。
“看到了。”
“垃圾桶旁边有一块石头,把钱放石头下面。然后去见莉莉吧。别跟我耍花招啊!我们有人盯着呢,要是发现你耍我们,我们当场就把莉莉杀了。”
“我不会的!我带着钱呢!”张月红还想说些什么取信对方,但是对方“啪”地挂了电话。
微雨骤停,半月朦胧,不远处保龄宫张灯结彩,照耀得附近道路、河流都是一派繁华。河风袭来,吹得张月红一阵打颤。她走到垃圾桶旁,果然看见垃圾桶边上有一块砖头,她拿起砖头,将装着一万元的信封放在砖头之下。
接着,张月红在原地左张右望了一会儿,除了远处进出保龄宫的客人之外,周围无人。
张月红念女心切,跨上电动车,重新回到了大路。保龄宫附近没有桥梁通达对岸,需要往前二百余米,方有一座桥。
张月红上桥跨过河流,来到对岸,然后又向折返,对岸是酒店,灯光同样照耀到河边的小路上。
张月红从桥边一直驶到保龄宫的对岸,都没有发现女儿潘莉莉的踪影。
她不甘心继续往前走了一段,然而还是没有。
这处河岸不像是对岸那样,对岸的保龄宫将建筑的一部分延伸至河面上,所以河边小道和“保龄宫”的通往河边建筑的“内道”重合,于是,一些钓鱼的人就不能坐在岸边了。
而这边的河岸上,张月红则碰见了几个相距极远的夜间垂钓者。
她询问了一个垂钓者,有没有看见一个女孩。
“没有。”垂钓者询问了一下相貌和年龄,然后笃定地摇头,“没有看见你说的女孩。”
“那都是什么样的呢?”张月红不太甘心。
那垂钓者神秘地一笑:“还能是什么样的?”指了指对岸的保龄宫,又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酒店,“这地方的女孩,能是什么样的?”
“我女儿……还是个初三学生……”
“所以说我没碰见啊。”
“我女儿,长这样……”张月红拿出了手机,翻出一张女儿照片给那垂钓者看。
垂钓者摇头:“没有见过!”
张月红左张右望,不甘心地又问了几个垂钓者,都说没见过潘莉莉。
她又在附近转了几圈,然后再一次回到对岸——保龄宫。
来到了那放钱的垃圾桶旁,张月红看见砖头已然被翻开,下面的装钱信封已经不见了。
来回折腾了将近半个小时,女儿连个影子都没有看到不说,一万元也无影无踪。
张月红掏出手机,给“莉莉”打电话,但是关机了。
“这孩子!”张月红气得在原地跺脚。
到了这一步,张月红终于意识到该求人帮忙了,她拨打了孩子姑妈的电话。
“莉莉又离家出走了,又不见了。你看到没?”
“没有。没来我这里。几天了?”潘姑妈在电话里问道。
“都两天了。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的啊。”
“你怎么才想起来找孩子呢?你在哪里呢?”
“保龄宫。”
“……都什么时候了,孩子丢了,你还去保龄宫!?这要叫我哥知道……”(她此刻对钟磊和陆震起讲述时,仍然用的是“她就是去保龄宫玩了”的语气和表情。)
“我不是来玩来了!我接到一个电话……”张月红将“绑架了莉莉,不给钱就撕票”的电话讲了一边,“可是我钱都给了,她怎么还不见我?”
“你听声音是莉莉的声音?”
“是。”
“他怎么知道你有一万块钱?或者怎么知道你能拿出来一万块钱?”
“肯定是莉莉告诉他的。”张月红说道,她又不是傻子。
“对呀,”潘姑妈叹气,“这孩子管你要钱,怕你不给呗!”
张月红心中早就这么想了:“那她远远地见我一面,打声招呼也行啊。一个面都不见,拿完钱就跑了!”
潘姑妈心道,“你自己的闺女,你能怨谁?”说道,“她现在估计还能在附近,走不远,我让她哥去找吧。”
潘莉莉的哥就是潘姑妈自己的儿子,由于是独生子,也不分堂表了。这位潘小哥今年十九,跟着父亲做生意,听说表妹躲着舅妈,舅妈想找到表妹,他深知表妹性情叛逆,能做出“恐吓”舅妈要索取钱财的事情,便开着车,先在芙蓉大路附近转了转,然后又往花州方向寻找了一段路,一直到后半夜,凌晨五点多的时候,潘小哥回来了,摇摇头,说道:“一定是拿钱跑市里浪去了!那可找不着了。”
“那……”张月红有些不安,“用不用报警?”
这时,潘姑妈劝慰道:“孩子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个年纪,以为自己独立了,能闯荡了……等她没钱的,也就回来了。”
潘小哥也道:“肯定的。我那时候也是往花州去玩,也不让你们担心坏了?过几年乖了就好了。”
张月红一想也是,依稀想起来当年这个大侄儿也是离家出走,让家里人焦头烂额。女儿在外面花钱花完了,也就该回来了吧?
可是,一连几天过去了,潘莉莉无声无息,没有电话,没有微信,更加没有回来。
直到这时,张月红方才终于忍受不住内心越来越盛的煎熬,打算报警。
不过,显然潘姑妈仍然认为潘莉莉只是“淘气”地去玩了,同时她还有另外一种理论,就是如果潘莉莉真的被歹徒绑架了,那么找了警察,只会打草惊蛇,反而会促使坏人对潘莉莉下毒手,于是方才让张月红拨打了“前线”的热线电话……
“记者同志,我那侄女的确挺让人头痛的。”潘姑妈一边说着,一边无奈地叹气,同时脸上露出“麻烦了别人真是不好意思”的表情。
陆震起和钟磊对视一眼,说道:“呃……潘女士,您认为侄女只是离家出走?”
“是啊。”
“为什么这么笃定呢?”
“为什么这么肯定……是因为我看过你们的节目啊!”
“嗯?”这下,钟磊和陆震起都是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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