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爱诗继续道：“这其实就是带给李慧芳老人的刺激了。这些刺激让李慧芳出现了一些臆想症状，还可能有一些幻听症状。”
“这些症状都是让她回避现实？”
“不错！从外表看来她和正常人没有什么不同，但是有时候她就会出现这些臆想症，其实也是为了逃避心里的伤痛。而她耳边的那些嗡嗡的声音，根本就不是什么UFO的声音，而是她当时出现了幻听！”
钟磊和许蓉蓉彼此相视，都觉得梁爱诗讲得不错，不过——
“那么，蝈蝈姐，因为出现臆想和幻听，所以会说怪话是不奇怪的，可是画出那么多符号，又是怎么一回事情呢？”
梁爱诗将螓首一低，蛾眉微蹙，声音略低地道：“嗯……我有一种解释，但是目前掌握的东西不多，但是我想……这个老太太八成是撒谎了。或者说，她是不自觉地撒谎了。”
见到钟磊和许蓉蓉若有所思的样子，梁爱诗继道：“总之，需要李慧芳亲自过来一趟，和她聊一聊，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走出了梁爱诗的启悦心理康复中心，钟磊和许蓉蓉略一商量，径直去找了李慧芳，请她老人家“出山”，和蝈蝈姐来一次“正面交锋”。
当天下午，李慧芳老人略有些懵懂地出现在启悦心理康复中心。不过，梁爱诗忙于“治疗”一个病人，另一位姓张的男医生便接下了这块“硬骨头”。
“治疗”的时候，旁人不得在跟前，所以钟磊和许蓉蓉都撤出在等候室里等待。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李慧芳神色略有些尴尬地从张医生的病房里走出来。
“我回去了。我要回家做饭去了。”李慧芳说着，也不管钟磊和许蓉蓉如何诧异，便径直出门，还是前台将李慧芳买菜的布兜递了过去。
钟磊问张医生：“什么情况？”
张医生微微一笑：“她……比较抗拒吧。”
接下来，张医生便说道适才对李慧芳的认知测试：“老太太心理上肯定有问题，怎么说呢，她有点多重人格的意思。”
“是人格分裂么？”许蓉蓉有些悚然地问道。
张医生：“要说是人格分裂，倒也未必见得。人格分裂是指认知性分离障碍，就是面对着不同的事物，一个人却硬生生地拿出了两种不同的态度去对待。就好像网络上说的‘双标’一样。不过李老太太显然并非是如此。在她自己而言，她可能并没有要故意欺骗别人的意思，但是很明显的，在说怪话和绘画的时候，她的精神层面上的状态是和往常截然不同的。”
“具体怎么讲呢？”钟磊问。
“具体而言，就是李老太太在绘画的时候，精神状态进入了另外一种……状态。哎，让我想想如何形容一下……嗯，这么说吧。李老太太不认字，对不对？”
“嗯。”钟磊和许蓉蓉都点头。
“可是，一个不认字的老太太在写字的时候是一个什么感觉呢？你们得这么想，一个从小到大不认字的老太太，曾经在大学的食堂里工作，见到来来往往的大学生，教授，专家……她什么感觉？”
“艳羡！”许蓉蓉答道。
张医生点头：“不错！她羡慕人家，她也想学习写字，在她的潜意识里，也想像人家那样读书识字，有学问。这是人类学习本性之使然啊！所以，当她胡乱地写字的时候，她心理的状态自然而然就是那些曾经让她艳羡无比的专家、教授们的那种……那种代入进去的……优越感……”
张医生虽然有些词不达意，但是钟磊和许蓉蓉都听明白了。李慧芳在写字的时候，成为了潜意识里自己所羡慕的人，好比一个追星族忽然将自己代入进了明星的身份，享受着他人的疯狂迷恋……
“原来如此。”钟磊点头，“不过……”
他刚要说什么，张医生就接着道：“所以说，李老太太的心理在写字的时候出现了分裂，这并非是什么人格分裂，主要还是臆想症发作。不能说她是故意的。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也有追求愉悦的本能，所以她进入了自己所想象种的‘专家、教授’身份的时候，觉得很愉悦，那也没什么嘛！同时，这种情况也不会影响她的日常生活，所以平常她还是一样的该吃吃该喝喝，一点都不神秘。”
听完了，钟磊点点头，终于问道：“张哥，您说的我们懂了。可是还有一个疑问，就是李老太太就算是她像成为潜意识中的‘大人物’而写字，可是那些符号……还有她能够双手同时作画，这个不简单啊！”
张医生眉头皱了皱：“这个情况我也很惊讶……嗯，人体嘛……其实就是很古怪的。我目前怀疑是李老太太撒谎了。”
“如何讲？”许蓉蓉问。
张医生：“你看她所画下的那些符号，你能明白她在画什么嘛？不能。而且她双手同时作画，笔画工工整整，在常人看来，至少得长时间地训练地方能做到。突然之间学会是不能得。那么李老太太智商很高，不是。从心理测试来看，李老太太的心理非常稳定，更重要的是，很多情况下出现了故意掩饰的倾向。”
“故意掩饰？就是撒谎嘛？”
“不一定就是撒谎。但是在面对着某一个问题的时候，李老太太回答并不完整，想要规避某种她不愿意提及的事情，至于是什么，我不清楚，不过通过测试，是可以看得出来的。这种掩饰，就代表着她至少没有说实话。”
“可是……”许蓉蓉心中有疑问，“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张医生问道。
钟磊道：“就是李慧芳这么做是为什么呢？她图什么呢？”
张医生微笑着摇头：“那我就不知道喽！”
出了启悦心理康复中心的大门，钟磊对许蓉蓉道：“我们还得去找李慧芳，看看她自己怎么说。”
到了李慧芳家楼下的院子，就看见齐老太太等一干老人围在李慧芳身边，央求李慧芳“老师”念一段“咒语”给他们“治病”。可是，瞧李慧芳的样子，李慧芳似乎不是很情愿。
“你为什么不念呢？我们大家伙都期盼着呢！”齐老太太说道。
一个老头也道：“是啊！你不念了，我们半夜都睡不着觉！”
在众人的“企盼”声中，李慧芳悠悠叹气说道：“不是我不想念，是人家说我心理有问题，是骗你们的。”
“胡说！”齐老太太怒容满面，“什么骗我们？阿芳，你骗我们钱了么？没有啊！我们听了的‘咒语’，吃得好，睡得香，怎么骗我们了？大家伙评评理！也让网友们也都评评理！”
她这么说着，手指向人群边一指。
钟磊和许蓉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方才看到，那里有一个三脚架，上面有一台手机，手机的摄像头对准着李慧芳。原来，他们竟然在给李慧芳“做直播”，念“咒语”“治病”！
“网友们也都不答应啊！大家都是慕名而来啊！”那个老头义愤填膺，“是哪个王八羔子说的你骗人！是谁？是谁！”
李慧芳只是叹气，却不说话。
钟磊和许蓉蓉见这些老头老太太们群情激愤，一时之间惶然而退到一边，不敢上前刺激他们。这几个老太太老头对他们的人身安全造成什么伤害那是次要的，最怕的是老头老太太见到他们，一个晕倒在地，长卧不醒，那钟磊和许蓉蓉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怎么办？”许蓉蓉有些哭笑不得地问。
“等他们结束的吧。一会儿李慧芳肯定要念那段怪话。”
果然，李慧芳在众人的力捧声中，终于念上了一段“咒语”，从齐老太太以下，众人听得如痴如醉，摇头晃脑的，似乎飘飘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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