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的科举制度,其实并不怎么受到重视。
这一点上,从今年才开始正式安排礼部侍郎安排科举上可见一斑。
以往负责科举的,不过是普通的员外郎罢了。
员外郎不过从六品,而礼部的侍郎则是正四品,这就直接体现了重视程度与否。
至于说此次李云泽这个亲王过来,纯粹是其个人行动与朝堂的重视程度无关。
唐时科举的科目通常为六科,其中秀才科因为难度太大而在高宗事情就被废弃。
因为极少有人能够考得过不说,甚至就连报名这一科的都没有几个人,那自然就没有留着的必要。
剩下的五门科目里,以进士和明经两科最为重要,参加这两科考试的考生也是最多的。
唐初期,明经科高于进士科,但是到唐中期以后,进士科的地位开始高于明经科。
人们越来越推崇进士,以至于进士从此之后就成为了科举的代名词。
相对比其以往的举荐制度乃至于九品中正制来说,科举无疑是开天辟地般的好事情,给了普通人一个哪怕微乎其微却真实存在的上升通道。
可这么多年下来,尤其是在李三郎认钱不认人之后,已然是极为腐臭不可闻。
科举逐渐演变成世族门阀维持自己门第的手段,他们动用各种手段拿到名额,使得中举者的能力和素质大幅度下降,而许多真正的有识之才,名人,杰士却遭受排挤。
这其中,既有得意者如‘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赏花浪子盂郊。
也有‘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的门阀掘墓人黄巢。
孟郊的《登科后》与黄巢的《不第后赋菊》就是唐时科举的最为真实的写照。
就像是此时,李云泽这儿就被送来了许多份的行卷。
举子将平时所作诗文卷轴向尚书省所在官府,即礼部交纳,所以称为纳省卷,又称为“公卷”。
而举子向一些达官贵人私自呈送的诗文称为“行卷”。
这是一种提高知名度,从而增强被选中几率的方式。
毕竟主考官知道了你的名字,看到了你的大作自然是会加深印象。
因为这次最终选择谁登科的人是李云泽,所以这些行卷就送到了他的手中。
李云泽翻开了一番,他之前看重的杜甫,高适,王之涣等人的作品却是一个皆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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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是参加本次科举的一些出众才子所做。”负责本次科举的主考官,礼部侍郎面带笑容的向着李云泽做公荐“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应该说,能够来参加科举的,基本上都是人才。
唯一的区别就是,送到李云泽这儿,为礼部侍郎所公荐的这些,基本上都是出身门阀世家与勋贵之家的子弟。
毕竟读书是一件极为耗费的事情,普通之家哪怕是倾家荡产也供养不出来一个读书人。
唯有世家门阀与勋贵之家,才有这份实力自然也就是人才更多。
所谓公荐,就是通过关系门路推荐给主考官,算是变相的先行内定。
这次的礼部侍郎虽然是主考官,可惜有个亲王在边上看着,只能是将事儿转到他这里来。
后世的那些所谓的操作,其实早就被老祖宗们给玩明白了,那都是老祖宗们玩剩下的。
李云泽轻叹口气,将手中的行卷放在了一旁。
他的目光看向了面前的老人询问“少宗伯贵庚?”
礼部侍郎愣了下,随即笑着回应“回大王,老臣今年七十有五。”
李云泽大有深意的点点头说道“少宗伯真是老当益壮。”
这句话说的可不仅仅是他的年纪,还说他到了这般年纪还能有儿子。
甚至还为了儿子,请李三郎为儿子赐名。
话到这里,就已经很是说明问题了,眼前的这位礼部侍郎李云泽很了解,也必然是史书留名的人物。
没错了,这位礼部侍郎就是大名鼎鼎的贺知章!
就是那个写出《回乡》的贺知章。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没的说,这也是上学时候的必背诗词。
还好李云泽上学的时候,在唐诗上从未丢过分,毕竟是字少好记好背。
可惜到了‘唧唧复唧唧’的时候就傻眼了,动不动几百个字真是要命。
当然了,相比起着名诗人贺知章的作品,他更加出名的事儿,是他乃李白的朋友。
那首着名的《饮中八仙歌》,就是‘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的那首诗词,里面就有贺知章‘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
顺便说一句,《饮中八仙歌》是杜甫写的,不是李白写的。
贺知章不知道李云泽说的是什么意思,只能讪讪而笑。
其实他是真不想来的。
只可惜几个月前爆发了着名的二李相争事件,这可是上了史书的重要事情。
之前的考公员外郎,李昂表里不一,表面上说自己不接受请托,谁来说情就落第谁。
考公员外郎就是专门负责科举的职务。
李昂话说的漂亮,可惜却是被李权给拆穿了真面目。
“初,昂强复,不受嘱请,及有请求者,莫不先从。”
说白了就是,李昂虽然嘴上说不予许托请,可是只要有人托请就会听从,典型的表里不一又当又立。
这事儿闹大之后,李三郎就转而将主持科举的事情,移到了礼部名下,并且委派礼部员外郎负责此事。
从历史上来说,也就是从贺知章开始一直到清末最后一次的科举,真正意义上的主考官一直都是礼部员外郎。
当然了,贺知章现在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开了历史的先河。
他现在只感觉烦死了。
原本来主持科举是给美差,能够得到请托自然是有好处收入。
可惜不知道寿王是搭错了哪根筋,居然跑来要主持科举。
这下好了,最终的决断权落到了寿王的手中,他这个主考官就真的只是主考官了。
“此事本王已经知晓。”
李云泽对贺知章的感官不咋地,此人一把年纪了还卷恋官位不肯离去,而且好清谈不务实,自然没什么好感可言。
他伸手将那些行卷都放在了一旁“这些东西都留下吧。”
“都,都留下?!”
这下轮到贺知章傻眼了“大王,这里可是足有数十份呐。”
唐时科举,通常都是三五人,撑死不过十余人。
李云泽这儿居然把所有的行卷都留下了,这这这...贺知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很想提醒李云泽一句‘大王别太贪心了,虽说请托都有送礼,可你一次性的收下这么多的礼物,当心噎着!’
李云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想知道。
端起了一旁的茶碗“本王知晓了,少宗伯好生主持科举之事。”
贺知章无奈,只能是起身告辞离开。
他这趟过来,算是给朝廷做白工,只干活却是拿不到好处。
真是无奈。
“几十份又如何,科举的时候不选个几百号人还能叫科举?”放下茶碗的李云泽笑了“你是没见过真正的考公呐,那都是以万为单位的招。”
大唐对正式官职的控制非常严格,现在差不多五千万的人口,正式的官职却是只有不到两万人,差不多是一比三千的样子,也就是三千人养活一个。
这主要是因为生产力不高,太多的话无法负担。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科举出仕的人数也不多。
但是李云泽已然决定这次要多多录用,因为他上位之后要除掉太多花钱入仕的,需要提前培养好接替者。
正式的科举进行考试的时候,远远没有想象之中的那样严苛。
没有深入谷道的仔细检查,也没有湖名考试,更加没有不停来回巡逻的军士。
这里的考场宛如后世的自习教室,不但各种作弊手段都有,甚至还有专门来代考的。
代考的非常牛叉,一个人给好几个考生提供答桉。
而这种代考的抢手,被称之为‘救数人’。
奉李云泽之命前去观看的李白,回来之后就是怒气冲冲的诉说考场不公“这种科举,有何意义!”
“太白。”
并没有因此动怒的李云泽,微笑着示意李白“先坐下说话。”
等到李白气呼呼的坐下,李云泽这才不紧不慢的询问“太白也觉得如此科举毫无意义?”
“这是自然。”
红了脸的李白当即说道“子美他们寒窗苦读多年,乃是满腹经纶之士,可却是要跟那些作弊之人同场竞技,何其不公也!”
“那太白觉得本王该如何去做?”
“自然是将那些作弊的,代考的全都赶出去!”
“好。”李云泽点点头“若是本王这么做的,或许这次的科举会清净许多,可下一次呢?”
“下一次?”李白愣神了。
“本王若是这么做了,那就不会有下一次了。”李云泽慢悠悠的说道“那么多指着科举出仕,指着科举发财的人,会将本王视为眼中钉,是绝对不会让本王再有监督科考的机会。等到
以后再行科举,依旧是会与现在一般无二。”
“太白,你告诉本王,要如何才能彻底杜绝此事?”
这可真的是触及到了李白的知识盲区了,他冥思苦想了许久,却是始终想不到彻底解决的办法。
无奈之下,只能是向着李云泽拱手“敢请大王赐教。”
“只有一个办法。”
李云泽的笑容逐渐变...逐渐冷漠起来“唯有本王登上大位,将这些蝇营狗苟之辈统统铲除!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