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无忌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主人竟然成了北疆之主。
从得知廖劲离开北疆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在准备礼物。
十二名精挑细选出来的处子。
每一个都仔细检查了无数遍,辛无忌甚至不看这些女人一眼。
“这是献给主人的礼物,本汗多看一眼,便是亵渎。”
他还亲自去太平城,请一位老工匠出手,用金子打造了一只展翅雄鹰。
主人要一飞冲天喽!
他这个仆从,也得跟上不是。
准备好了礼物,他先令人去陈州禀告,说是准备去桃县拜见主人。
卢强问了潭州当下的情况,判断安全无虞后,答应了。
如今潭州赫连荣缩在城中不动窝,让枕戈待旦的陈州军颇为失望,甄斯文更是叫嚣着要打到潭州去,擒获赫连荣送给使君为贺礼。
北疆新老板上台了,虽说只是挂着个副使的名头,但所有人都知晓,这位,便是当今的北疆之主。
各地官员都在想法子送礼,可桃县发话,谁送礼就处置谁。
这话,据闻是老板亲口所说。
——做好自己的事,这便是贺礼!
有个蠢货觉得这是老板在故作姿态,就送了本地特产,结果第二日就被赫连燕的人拿下了。
但辛无忌不同。
他不是官吏。
“本汗是主人的奴仆,奴仆送礼,关你屁事!”
在路上遇到关卡时,辛可汗面对质疑,霸气侧漏。
“放行!”
军士摆摆手,辛无忌策马过去。
身后,十二匹好马上,十二个戴着羃?的处子,正好奇的看着两边的耕地。
和草原处处都是青草不同,收获后的耕地显得有些空旷。
几头牛在田间懒洋洋的觅食,放牛的孩子聚在一起玩耍,一条狗冲着官道上辛无忌一伙狂吠。
远方,村庄上空澹澹炊烟,几只鸟儿投林,换来叽叽喳喳的小鸟鸣叫。
一路到了桃县,查验后,辛无忌带着人进城。
“好大啊!”
随从惊讶的道。
十二匹好马很引人注目,十二个处子都穿着一样的衣裳,身姿盈盈,更是令人想掀开她们脸上的羃?,看看姿容。
“是镇南部的辛无忌。”
街边酒楼的二楼,窗户推开,两个男子在看着辛无忌。
“杨狗的狗!”
“小声些,别被赫连燕的人给盯上了。”
“最近赫连燕很是卖力,麾下在城中四处打探消息,已经被抓了好几个了。” “也是杨狗的狗,母狗!” 杨玄成为北疆之主,第一个扩张的部门便是赫连燕那里。 辛无忌带着人到了节度使府外面,看着威严的大门,上前说道:“还请禀告,镇南部辛无忌,请见主人。” 杨玄正在和赫连燕说话。 “……招募人手少考虑外面,军中将士背景简单,且招募后,无需教导杀敌本事。酌情招募江湖人和修炼者。” “是。”赫连燕觉得老板懂的真不少,“郎君,等扩张之后,得有个称呼吧?” “这倒是,你这话提醒了我。让我想想。” 杨玄有些挠头。 叫什么? 大唐的密谍衙门叫做镜台,北辽的叫做鹰卫,南周的叫做亲忍司,后来叫顺口了,干脆叫做情人司。 都挺不错的。 若是他麾下的密谍衙门取个弱爆的名字,他丢不起这个人! 他仔细想来想去,王老二飞也似的从里面跑出来,嘴里塞的满满当当的,被杨玄一把拽住,“赶紧,取个镜台那等名字。” 老二思想单纯,想来能取个好名字。 屠裳追出来,听到这话,不禁暗喜。 郎君对老二就是宽厚! 王老二瞪着眼,三两下把肉干咽下去,“是要吓人的名字吧?屠公方才给我说什么……当初一个昏君,最喜炮烙之刑,我听了觉得好惨,就跑了……” 杨玄点头,“正是这个意思,可有了?” 王老二回头看到了屠裳,吓的开跑。 “要不,叫做炮烙之房吧!简称……” 休! 杨玄一把暗器扔过去,王老二抱头鼠窜。 屠裳一边追一边骂,“不学无事,能叫做房?该叫做室!” “炮室,这个名字……倒也有些意思。”赫连燕笑道。 杨玄摇头。 “我这里有了个名字。” “什么?” “锦衣卫。” 杨玄觉得这个名字真心不错,我简直是太聪明了。 朱雀无情的打击了他:“小玄子,你要不要脸?还要不要脸了!这是大明的锦衣卫!” 艹! 难怪觉得耳熟。 “就叫做锦衣卫。” 杨玄不想琢磨了。 一个小吏进来,“副使,镇南部辛无忌求见。” 赫连燕告退,“郎君,如此,我便去寻刘公?” 杨玄点头,“嗯!就确定叫这个名字。不过燕啊!” “郎君吩咐。”赫连燕微微低头,杨玄不禁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 颇为雄壮! 威武! “锦衣卫的职责依旧如故,不过,锦衣卫此后只听令于我!” “是!” 话一出口,杨玄眼前恍忽了一下,吩咐看到无数君子在咆孝。 ——昏君! ——锦衣卫乃昏君鹰犬,当废除! ——我辈君子岂会惧怕帝王鹰犬! ——锦衣卫来江南收税了,打爆他们的狗头! 思想跑偏了! 辛无忌进来了。 杨玄站在值房外,辛无忌过来,跪下。 近乎于五体投地般的趴在地上,额头死死地贴着地面。 “辛无忌见过主人!” 过往的官吏为之侧目。 “这便是镇南部的可汗,辛无忌。” “第一次见到。” “这便是副使的奴仆。” 杨玄颔首,“起来。” 辛无忌麻利的站起来,脸上的刀疤依旧。 “潭州如何?” “赫连峰败退后,潭州北辽军谨守不出。” 预料中事。 “小人想来主人身边伺候。”辛无忌诚恳的道。 杨玄说道:“如今那片草原乃是我北疆要紧之地,每年能出不少牛羊战马,你在那里盯紧了,便是功劳。” “是。” 辛无忌说道:“小人此次给主人弄了些礼物。” “哦!” 杨玄最近对官吏严苛了些,正想缓和一下,就点头。 当十二个处子在眼前站成一排时,杨玄不禁愕然。 “揭开羃?!” 辛无忌欢喜的道。 一张张羃?揭开,十二个少女含羞带怯的看着草原的主人。 杨玄在草原上的名声太臭,杀人不眨眼,京观和竖杆子残忍似魔王…… 可此刻这些少女一看,不是那么回事啊! 真年轻啊! 而且那么俊美。 杨玄笑了笑,“草原上人人怕我,你等也愿意来伺候?” 他是想敲打辛无忌一下,可没想到…… “他们说副使是魔王,不过,奴却喜欢……伺候魔王!” 杨玄摆摆手,“带回去。” 辛无忌愕然,“主人嫌弃她们丑吗?” “我还要向你解释缘由?” 杨玄随口道。 “不敢。” 辛无忌惶然跪下。 十二个少女也是如此。 哎! 权力啊! 杨玄摆摆手,“心意,我领了。” “是。”辛无忌这才欢喜告退。 韩纪进来,见到辛无忌后,颔首,然后过来。 “郎君,那边屯田的将士到位了。” 屯田得准备许多东西,农具,耕牛,大车,屯田将士的衣食住行等等。 “哦!如此,我去看看。” 杨玄带着数百骑出发了。 临行前韩纪建议请宁雅韵随行,被杨玄拒绝。 “那是玄学掌教,不是我的护卫。” …… 一千骑正在朝着南边疾驰。 萧衍一边控制战马,一边看着前方。 “距离北疆屯田之地还有多远?” 身边的将领金驰说道:“还有百余里。” 萧衍眯眼看了一眼前方,脑海中赵多拉的吩咐一一闪过。 查探清楚北疆开荒的情况,谨慎突袭。 查清楚好理解,便是哨探。可谨慎突袭,这里面的味道可就多了。 突袭,重在一个突字,可加上了谨慎之后,这味道就变了。 谨慎,要小心,否则被弄死了不但自己倒霉,家人也会被牵累。 ——先帝南征失败后,新帝登基,正等着拿脑袋来杀鸡儆猴呢! “小心些!” 萧衍果断选择了谨慎,“先让人哨探。” 金驰赞道:“详稳稳重如山,果然是我辈楷模!” …… 秋季草原容易失火,但开荒缺不得这个。 山上一把火,火焰顺着往四周蔓延。 杨玄陶醉的嗅着焚烧枯草的味道,“美!” 每当嗅到这股味道时,他就会想起小时候的小河村。 每年的麦秆都会焚烧,以肥田。 老农看着那些燃烧的麦秆,欣慰的说明年又是一个好年景,很是虔诚。 在这个时候谁若是敢说句不吉利的话,会被整个村子排斥。 整个中原王朝都是靠着农耕来续命,再懒惰的皇帝,也会虚伪的在每年的某个时候,带着一家老小去皇室的几亩地耕种,以示皇室对农耕的重视。 官员去地方为官,考评第一项便是农耕。 百姓更是如此,整个家,整个村子,耕种就是主旋律。 北疆自然也不例外。 杨玄也幻想过北疆大地上烟囱林立,浓烟滚滚笼罩在城池上空。出门一趟,回家不咳几口黑痰出来,就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活到六十岁肺腑还完好无损纯属意外…… 但,不现实。 工业不是一两个人就能搞起来的。 需要的是一整套体系,需要无数人才。 看看老贼,蹲在前面和王老二说着些什么,隐约听到……某某大腿嫩白如凝脂之类的话。 你指望这些人去玩工业化,这不是笑话吗? “郎君!” 赫连燕来了。 “燕啊!” 杨玄把目光从那片火头上收回来,小时候的记忆也随之湮灭。 “桃县方才来人,咱们出来后,有人出城,往北面去了。” 赫连燕看着杨玄,“如安跟在后面,可要动手?” 杨玄摇头,“不着急,许多时候,要给敌人机会。” 赫连燕应了。 韩纪过来,手中拿着一封书信。 “老夫一位朋友的信。” 嗯! 杨玄不置可否的轻哼一声,看着那些军士在火线的外围,一脸憧憬。 这些火焰不但勾起了他对童年的回忆,也让这些将士看到了希望。 “说郎君以副使身份控制廖劲,行叛逆之事,乃大唐开国来,女帝之后的第一贼子。” “武皇在位时,那些所谓的民间史官压根就不敢置喙。她去了之后,一个个就如同雨后春笋般的冒了出来,个个都是大无畏的勇士,化笔为刀,刀刀尽显小人风范。” 杨玄讥诮的道:“再说,把我与武皇并肩……太早了些。” 韩纪笑道:“武皇不及郎君多矣!” “你这话,在我看来是讥讽。”杨玄说道:“此刻我远不及武皇。” 韩纪尴尬一笑。 “莫要因为武皇是女子,就看低她一眼。”杨玄说道:“武皇,在大唐史册上,当有一席之地,而不是污名!” “郎君说的是。”韩纪知晓了老板的态度,就换了个话题,“说来也好笑,老夫出事后,那些所谓的好友尽皆消散,唯有此人…… 当初老夫以文采压制他,他不服,与老夫争斗一年多。 老夫本以为出事后他最高兴,没想到,最后仅存他记挂着老夫。人呐!” “人本质上见不得别人好。”杨玄觉得韩纪有些文青了。 韩纪笑了笑,“老夫这几年一直在反思,当初恃才放旷,对文思淼也颇为不敬。可谁愿意看到别人文采风流?这是在种祸而不自知。” “低调!” 杨玄喜欢韩纪身上发生的变化。 随即他们准备回去。 斥候回来了。 “郎君,外面发现了一股北辽军,三十余骑,看到咱们后就跑了。” “北辽斥候。”杨玄思忖了一下,“这是来打探屯田的……内州新来了大将肖宏德,新人嘛!想烧火。” 韩纪说道:“咱们就数百骑,黄林雄的人也只跟来了二十余人,不够!” 从廖劲离开北疆开始,杨玄就加强了家中的护卫力量,此次出行他留了一半虬龙卫在桃县。 少了虬龙卫,浑身不得劲啊! 看看随行的骑兵,杨玄说道:“得寻个法子勾搭一下,老韩。” 韩纪正在琢磨,“要么,让小股人马出去引诱?” “小股人马,没你好用。” “郎君的意思……” “做过诱饵吗?” “还没。” “那就做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