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良进了东屋,果然见到了睡着的周扒皮。
他两腿已经包扎好。
床头是一地的骨头、没吃完的狗肉跟烧酒。
周扒皮则四仰八叉躺在床上,一脸满足。
看来他压根没把白天的事放在心上。
常人谁能有这样胃口?
“不知道你是心大呢,还是有人给你自信?”
苏良冷笑一声。
转身交代了两个鬼差一番,随即运转入梦术。
巧得很,这周扒皮眼下正在做梦。
倒省了苏良造梦的消耗。
一道华光裹着他跟鬼差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时,已经是在一处勾栏内。
汗腻味、酒肉味、劣质胭脂味、狐臭味、臭脚丫子味混合而成的特殊味道扑面而来。
熏得人头昏脑胀。
中央舞台上。
穿着暴露、身材夸张的歌女扭动腰肢。
时不时抛一个媚眼,跟台下的狎客们互动。
有醉眼朦胧的色痞拽着挑中的歌女就往客房去。
周扒皮,正摇摇晃晃地搂着一个歌女,嘿嘿怪笑着离开。
他的手正不安分地在一片白腻中揉来搓去……
“狗东西!”
苏良冷笑。
这周扒皮倒是心大。
白天拆庙,双腿被咬,都被吓得尿了裤子。
晚上做梦还能在勾栏听曲睡女人。
两个鬼差皱眉:“土地爷,我们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不如等他行到一半,我们再……嘿嘿嘿!”
苏良点头。
真是两个小机灵鬼,能想出这样的鬼点子。
“好,还能免费看一场好戏。”
二鬼闻言嘿嘿怪笑,忙不迭冲苏良行礼。
苏良摆手,一副你懂我懂的亲近感。
他施展障眼法,掩住三鬼身形。
晃晃荡荡,跟在周扒皮后面。
在梦里,人是灵魂状态,是能看到魂魄的。
周扒皮激灵灵一个冷颤,回头看了一眼:“怎么这么凉啊?”
女人笑道:“爷,快进屋子里,让妾身给你暖一暖。”
周扒皮立马被转移注意力,猥琐笑道:“快快快,我的手也冷!”
苏良示意二鬼靠后站。
离得太近,它们身上的阴气让周扒皮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三鬼跟着进了房间。
猴急的周扒皮已经脱得光溜溜了。
二鬼失声笑道:“惨不忍睹!”
“太小了!”
苏良也看得差点笑破功。
就周扒皮这条件……绝对是他见过最小的!
真是小菜鸡,又菜又爱玩!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还在后面——
两个鬼差看到周扒皮爬上床,开始定计策。
“等会老丁你现身让他看到,吓他一吓。”
“我就用勾魂索勒他脖……嗯?”
鬼差不可思议地看着床上一幕。
周扒皮已经开始哆嗦了。
“这,这么快!”
苏良也看傻了。
他万万没想到周扒皮这么快。
快到压根没给他反应时间!
失策,真是失策!
他恨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神仙跳,神仙跳……只要速度够快,神仙也跳不起来……”
细品的话,这句话蕴含至理!
但眼下不是他细品的时候。
他运转九转玄功,一指点向周扒皮。
玄功神通之一——定身。
周扒皮立刻一动不动。
又一指指向歌女,玄功神通之二——指化。
将歌女变成一个浑身漆黑,流脓爬蛆的吊死鬼。
再轻点曲木杖。
玄功神通之三——移景。
周围场景瞬间变成阴风怒号,鬼号阵阵的地府场景。
随后他手一推。
两个鬼差瞬间出现在周扒皮跟前。
二鬼只是愣了一瞬,就明白该怎么做了。
一鬼甩出勾魂索,套在周扒皮脖子上。
另外一鬼则咧嘴嘿嘿一笑,阴气正对周扒皮。
苏良这才挥手,解了定身。
下一刻,周扒皮惊恐凄惨的呼喊声震耳欲聋。
“啊——”
“鬼,鬼啊——”
他一个哆嗦从床上跌落在地。
却发现床是由累累白骨堆砌而成。
脖子上的勾魂索勒得他快点窒息。
舌头往外伸得足有半尺长!
苏良暗中传声:“不会把他勒死了吧?”
鬼差也以鬼话回答:“土地爷放心,小的拿捏着力道呢,保他不死。”
“您看着就好!”
另外一个鬼差披头散发,摊开生死册,装模作样看了一遍。
“周勇,诨号周扒皮,永州东安县沟子乡人,三十九,是你吧?”
勾魂索一松,周扒皮终于咽回了舌头,大口喘气,顾不上回话。
鬼差大怒:“周扒皮!”
“啊?”
“看来是你了……周扒皮,你阳寿尽了,你可知罪?”
周扒皮终于缓过劲来,看向面前的两个鬼差。
一个蓬头黑脸,嘴唇鲜红,怒容满面。
另一个脸色惨白。
二鬼说话之间摇摇晃晃。
阵阵阴风吹过,冻得周扒皮瑟瑟发抖。
他颤声道:“我这是死,死了?
两位是……黑白无常?”
“呔,勾你这么个混账东西,哪里还用七爷、八爷?”
“听好了,你寿命原来未尽,但触怒了土地老爷,磕掉了他老人家的两颗门牙,弄瘸了他的腿……”
周扒皮急忙出声:“两位鬼……鬼爷,我只是拆了土地庙的几块砖,并没有……”
“住嘴!还敢狡辩!
土地庙门是土地老爷的脸面,那门就是他老人家的两颗牙!
左右院墙就是他的两条腿……
看来你都知道,没错了,跟我们兄弟下地府吧!”
“没错,冒犯神仙,罪加一等。让你滚刀山、下油锅……”
说着,白脸鬼差收紧勾魂索。
黑脸鬼差推着周扒皮就要走。
周扒皮吓得吓得浑身哆嗦,缩成一团苦苦哀求:“我不想死,我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