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时辰。
胡八三,羊子淳,黑连城准时出来。
苏良诧异。
新城隍是个强迫症?
时间掐得这么准!
出乎意料。
原本好得跟一个人一样的三个人,出来后彼此之间有意无意地保持距离。
剩下的山神、土地再次疑惑了,把三个人团团围住。
准备再问出点什么。
但三人却讳莫如深,闭口不提。
就连离开也都是各自乘风离去,不像之前那样结伴而行。
众人心底愈发紧张了。
就连苏良,也不免疑惑。
“刚才三个人引用的是互相帮扶,难不成这三个搞的是内部竞争?”
只有这样,才能合理解释两拨人的反应。
苏良心底一紧。
他本以为新城隍会暗中搞他。
没想到城隍要搞的是所有人。
这样一来,真要搞他就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了。
新城隍的段位,比老城隍要高啊!
“小打小闹的,苏爷认了。”
“真敢过分,苏爷的头也不是泥捏的……”
苏良念头通达,根本无惧。
而且看这情况,下一组又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问再多,都不适用于自己。
他索性凑到文判跟前:“陆爷,敢问小的是在第几组,小的有些私事要处理……”
他也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问问,没指望文判能回。
没想到文判面无表情:“你是最后一个,三个时辰后过来,晚不了。”
苏良一怔。
最后一个?
那前两个时辰不白等了么。
他奶奶的,瞎耽误工夫!
苏良到了一声谢。
乘风而去。
东安县毕竟是县城。
比沟子乡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城里的醉花楼里的歌舞伎身姿曼妙,曲声悦耳。
不去欣赏一番可惜了。
作为土地,他可以施法进去白嫖。
但人家歌舞伎也是赚的辛苦钱,苏爷断然不是这种人。
于是他略施法术,从一个头上冒着青灰色的光,明显是缺德事干多了的阔少身上取了些银子。
这就是苏爷的高明处了——花别人的钱,办自己的事。
顺势用鬼打墙将其困在茅房里,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看歌舞表演的同时,他是带着批判性的眼光去看的。
比如左边第一个服装穿得太多了,遮挡住了她本来的身段美。
右边第二个跳着跳着捂着领口也不合适,缺乏人与人之间最起码得信任。
还有跳双飞燕的那个,裙子开得太低了……
当然,他也不是光批判,他还与对方友好互动交流了一番。
近三个时辰的交流,双方都很满意。
出了醉花楼,苏良施法震散一身脂粉、酒水气。
而后快步赶往城隍庙。
夜已深。
城隍爷居然从早到晚接连开了五个时辰的“会”!
当真敬业。
第五波的三人赶着时间点走了出来。
只剩下苏良一人!
苏良心底早有准备,跟着文判走了进去。
一个身穿玄色长衫,头戴云翼冠的白面长须中年负手而立。
他相貌平平,气质平平。
就像一个普通人,站在那里也普普通通.
见到苏良,他微笑示意:“苏良。”
“自我介绍一下,尹昉。”
苏良收拾心情,正要躬身行礼。
尹昉摆手:“不必拘泥俗礼,坐。”
苏良客气称谢,却没有坐。
领导就是客气客气。
他可不能真不客气。
尹昉自顾自坐下,再次示意苏良。
他这才坐下。
尹昉微笑示意:“你手底下两个乡,收香火有什么困难吗?”
苏良一愣。
这是什么套路?
自己该说没困难,还是有困难?
没困难,尹昉会不会给他加任务?
说有困难——最大的困难释教妖人都被赶走了,还能有啥困难?
“没有困难,就创造困难……”
苏良轻轻叹气:“有。”
“呵。”
尹昉微微一笑,“小苏啊,不用太谦虚。”
“两乡香火都在两千以上,不要说在东安了,就算是整个永州,也都是独一份的存在。”
“实话实说,不用担心给你加任务。”
“卧槽!”
苏良心底一惊。
新城隍不会是蛔虫吧,居然知道他心底的想法。
但他还是脸色一苦:“回城隍老爷,是真的有。”
这个时候要是反口了,不显得自己不老实吗?
“哦?”
“小的一人掌着两乡,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文书跟鬼差。
而沟子乡的土地婆、妖差都是修行日短,精力跟不上日常记录、遂愿所需。”
尹昉点头:“确实是个问题……要不,我给你划出去一个乡?”
苏良立马摇头:“不,不用了,小的可以克服一下。”
“那就好。”
尹昉笑道:“再想想,有没有别的困难了?”
“没了,没了。”
“那下个月的香火,两个乡各收上来三千,没问题吧?”
苏良:“……”
狗日的,不出苏爷所料!
出了城隍庙,苏良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没想到,新城隍居然用这么直接的法子搞他——两个乡,各自三千的香火!
在沟子乡、草庙乡的香火经历“显圣”后回归正常数据,能有个一千五的月收香火就相当了不起了。
结果尹昉不仅没考虑这个情况,反而给他加量!
“这就是要搞我!”
苏良骂骂咧咧。
这种法子,最低级,却也最有效。
最关键的是,在其他人都没意见的情况下,他要是有意见,那就是他有问题。
到时候就是闹到上头,也是他没理。
苏良千想万想,万没想到新城隍不玩什么阴谋诡计,就直来直去地从香火入手。
而且他给出的方案让苏良无法拒绝:
有困难,提出来,我给你解决。
没有困难,那就加任务。
“之所以给你加这么多,是因为陆判、姬司都跟我说过,你是可造之材,对你期望甚高……”
这等于把他的退路也堵死了。
“原来这就是捧杀!”
苏良咬牙切齿。
他骑着火豺飘飘忽忽往回赶去。
心底盘算着怎么解决这六千香火的问题。
……
东安县内。
尹昉出了城隍庙,现身在醉花楼内。
他先是去了一趟茅房,伸手解了被熏得奄奄一息的阔少。
而后又现身在苏良出现过的房间。
他一挥,直接显出苏良与歌舞伎对舞相和的场景。
画面里,苏良左右鬓角,各插一只红花,醉眼朦胧。
他匆匆一瞥,挥手打散场景。
“不像是装的。”
他眉头微皱,“看来得加点别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