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山外。
一道人身穿白袍,脚蹬麻鞋,冲白鹿欠身一礼:“贫道云中子,求见柯老爷。”
白鹿忙不迭躬身还礼。
云中子是玉虚门下有德之士,也是老师口中最有远见卓识的人。
先前抓玉鼎时,柯老爷就说了,若是云中子说没有偷,那他就真的信了。
但这个玉鼎……他不信!
白鹿行完礼,这才客气道:“老师不在家,上天巡视周天星辰去了。”
云中子恭敬道:“老师辛苦!”
白鹿微微欠身。
云中子又道:“既然柯老师不在,那贫道不妨直说了。”
“贫道有一师弟玉鼎真人,日前与贫道相约共赴昆仑访仙。”
“贫道等他数日,不见他前来,特来寻找。”
白鹿皱眉:“仙师既然寻师弟,自然该往他洞府去,为何找到我祁连山了?”
云中子有心说自己推衍所得,但想到世间易数推衍,有半数出自柯老,他怎敢造次?
略作思索之后,他微笑道:“贫道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其他意思。”
“改日贫道一定登门向柯老爷致谢!”
白鹿呵呵一笑,不置可否。
云中子心底狐疑,没有点明,行礼而去。
白鹿眯眼冷笑,转身回到山里。
云中子去而复返,皱眉道:“奇怪,师弟明明就在山中,为何这山神不认呢?”
犹豫片刻后,他拧身飘向山中。
一路上桃红李白,山花烂漫。
此山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见?
“真人间仙师也!”
云中子满心艳羡。
沿途曲折蜿蜒,幽明反复。
期间几次遇到山中妖精,放出山去,足可担当一山之神。
如今却甘愿在山中做个懵懂无知的小妖。
祁连山福地,非同小可。
难怪师尊曾说过,途经祁连山,务必尊敬。
云中子作为玉虚门下公认的修道有成之人,知晓诸多秘辛。
山主柯老师,乃是周天星辰之主。
更是上古时期羲皇学于燧皇时的师傅。
羲皇作八卦,根基在弇兹。
弇兹,柯氏之祖也。
燧皇一族三支,其中一支就在这祁连山!
昔日羲皇以天齐建木观四海八荒,定准绳,观星辰,柯氏一族就出了柯诺、柯乌、柯约三“星正”。
是以柯氏一族又有“星神”之职。
上古时期以来,柯氏一族一直在监察诸天星辰。
天道有变这一消息,也是柯氏放出来的。
正是这一消息,让老师开始谋划封神大计。
所幸这位柯老爷只管诸天星辰,不管人间沧桑。
否则,封神一事,务必要经过他同意才行。
不然他不开启漫天星辰神主之位,神往哪里封?
云中子一路小心谨慎,生怕触犯了这里的大忌。
好不容易,他来到了杏崖,看到了正抱着竹筒依次浇水的玉鼎真人。
“师弟!”
云中子吃了一惊。
此时玉鼎真人被锁了琵琶骨,无法变化。
手中竹筒也不是寻常浇水器具,乃是天齐建木的同种巨竹所制。
重逾金铁。
不难猜出玉鼎真人为了扛起这竹筒,得受多少折磨。
云中子一眼瞧见杏崖上翘眉含怒的杏仙。
他对杏仙的愤怒不明所以。
他悄然来到玉鼎真人身边,以心声传话:“师弟,你这是怎么了?”
玉鼎真人吓了一跳,差点将手中竹筒丢在地上。
为免杏仙怀疑,他故意“哎呦哎呦”叫了两声。
随即他以心声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遍。
云中子吃惊不小:“师弟,你当真没有偷他仙杏?”
“师兄,我的确馋嘴多要了一颗,但我真的没偷那么多啊!”
“可照你所说,那杏仙亲眼见到你在树上摘杏,还打了她……”
玉鼎真人急道:“问题就出在这里,我出了祁连山就往你那里去,出了你那里就直接回了洞府,再没出来。”
“青天在上,我哪里有功夫跑到千里之外来偷他杏子!”
云中子苦思冥想,又问:“师弟,有无可能,是旁人变化成你模样。”
玉鼎真人苦闷不已:“可问题是,整个道门,此等高深变化之法的,还能有谁?”
云中子点头:“不错,师尊曾说,八九玄功,非有缘人不得修炼。”
“我玉虚门下,也唯有你一人修成。”
“截教,通天师叔也曾说过不再外传……”
玉鼎真人没有接话。
他不好说自己其实已经教过一只猴子——只是那只猴子死了而已。
他只得硬着头皮诬陷:“师兄,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变成我的模样,栽赃陷害我?好以此破坏封神大计?”
云中子皱眉喝道:“师弟,休要胡言乱语!”
“通天师叔何等身份,怎会亲自出手对付你一个晚辈?”
玉鼎真人沉默了。
坦白说,他也不信。
他不信通天师叔会如此不顾身份,对他一个小辈出手。
关键是,自己被抓到这里太憋屈了——他真的没有偷杏子啊!
“师兄,你帮我解了禁制,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云中子摇头:“不行,解你禁制是小事,但触怒了柯老爷是大事!”
“我这就去找师尊,请他出面。”
玉鼎真人默然不语。
的确,为了他一个小小玉鼎,师尊断然不会跟柯老爷撕破脸的。
无奈之下他只得哀求:“师兄,你可要快些,我在这里,每时每刻都要受煎熬!”
……
崀山。
苏良带着苟三等人站在一处山洞跟前。
苏良端坐冰魄追魂驹,一身黑白繁复花纹的阴阳袍。
气质出尘,宛如神人。
苟三则站在挂角羚头顶,冲山洞里面喊:“里面的大妖听着,崀山现在有主子了!”
“还不快快出来拜见!”
山洞里一声暴怒回复:“哪里来的野毛神,看来是前两天给你的教训不够啊!”
说话间一股浓郁的妖气扑面而来……
苏良眼睛一眯。
哟,还遇到个大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