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鼎真人很慌。
很慌很慌。
洞府被破,诸多谋划一场空,多年功夫全没了!
而经历这次杏子之事,他已然明白,仅凭自己很难完成师尊交待的任务。
如今之计,只能求助于师兄弟了。
这是玉鼎真人第一个想到的。
云中子道行在众多师兄弟中有目共睹。
师尊推衍多次,无须应杀劫的有燃灯、南极仙翁、云中子。
另外两位师兄一个太远,一个要帮师尊打理门下。
只有云中子最合适!
玉鼎真人纵云到钟南山,结果被童子告知云中子已经闭关,说是至少要甲子之后才出关。
玉鼎真人心底叫苦。
寻常时候莫说甲子,就是十个甲子也等得。
可眼下乃是非常时期,他是一天也不敢等。
没奈何,他只得纵云离开终南山。
心底想着去寻哪位师兄比较好。
“真是骑驴找驴,怎么忘了惧留孙师兄!”
玉鼎真人一拍脑袋,驾云往南而去。
惧留孙洞府在夹龙山飞云洞,距离他的洞府很近。
而且两人情况相似,都要应劫。
自然也都要有诸多手段,以应对将要遇到的劫难。
只是双方一直都在潜心修炼,就显得疏于往来了。
如今正是拉近关系的时候!
夹龙山比他的玉泉山更为险觉。
玉鼎真人来到山下,四下望去。
只见:
巍巍峻岭,削削尖峰。
峦头突兀透青霄,壑下深沉邻碧落。
上高似梯似凳,下低如堑如坑。
山高蔽日遮星斗,林深深藏虎与狼。
不是山中常居客,怎知洞中惧留王?
玉鼎真人正要寻找上山去处,冷不防脚边一声粗狂喊声响起:“这位仙师,是来游山的?”
玉鼎真人吓了一跳。
竟然有人能距他如此之近而无所觉!
低头看时,只见土里钻出一个萝卜似的东西。
圆溜溜的,竟是一个脑袋!
“这是个什么东西!”
玉鼎真人吓了一跳。
不料那脑袋竟然继续往上挣,自己把自己“拔”了出来——却是一个不足三尺的矮子!
这矮子与人无异,一样有手有脚。
只是它五短身材,再加上鼠须胡子,愈发显得丑陋。
“谁家父母好心善,竟把这样儿子养大!”
玉鼎真人看了一眼之后,不忍再去看第二眼。
难怪师尊说,天地生灵,本就有高下之分。
似这等腌臜皮相,比那湿卵羽化也强不了多少。
矮子钻出土来,冲玉鼎真人打拱:“仙师老爷,小的土行孙,给您行礼了!”
玉鼎真人诧异。
没想到这矮子竟如此通情达理,倒是小瞧了他。
他不由多看了一眼。
只是这一眼,他暗自吃了一惊。
这矮子气运之隆,实属罕见。
其势如烈火烹油,其势正旺。
美中不足的是他的气运燃烧太旺,后继无力——像是会被人突然掐灭。
“嗯?”
玉鼎真人不由再看一眼,细细端详起来。
“此地是夹龙山,莫非……”
他心底有了猜测。
想到自己来此目的,他倒也没有节外生枝,微微点头,伸手抻了一礼:“贫道来访仙师惧留孙,小兄弟你可知道他的洞府在哪里?”
土行孙眼睛一亮:“你来找我师傅?”
玉鼎真人眼睛微眯,心底猜测又确定了几分。
他微笑道:“贫道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乃是你师尊的同门师弟。”
土行孙惊喜不已,在地上滚了一滚,站到玉鼎真人面前:“既是师叔,请随我来!”
他身子一动,不见如何施法,上山如履平地。
玉鼎真人吃了一惊。
这矮子习得一身好土法!
这等本事,纵使他使出八九玄功里的遁地,也无法追及。
想到自己的猜测,他心底愈发肯定了。
他跟着土行孙一路蜿蜒向上。
只觉曲径通幽,峰回路转。
终于在一处云雾浓郁处看到一个山洞。
土行孙就站在洞口,躬身行礼:“师傅,有玉泉山来的师叔来找您了!”
山洞内一个温醇声音响起:“原来是玉鼎师弟!”
话音刚落,一个矮胖道人出现在洞口。
他头顶双髻,颌下海须,肥头大耳阔肚腩。
一身玄色道袍飘洒,一双麻鞋出尘。
脑后几缕云发,尽显不羁。
“师兄!”
“师弟!”
惧留孙大笑道,“什么时候舍得到我这里了?”
玉鼎真人欠身道:“心血来潮,对师兄们甚是想念,特来叨扰。”
惧留孙哈哈大笑,拉着玉鼎真人就往山洞走。
玉鼎真人不忘回头:“恭喜师兄,收了一个高徒!”
惧留孙大笑不已。
“徒儿,你不是一只想要为师教你武艺吗,今日你师叔来,为师高兴,就传于你吧。”
“你可往后山而去,寻一件趁手的兵器来。”
土行孙大喜过望,在地上连滚带跪:“谢师傅!”
随即往土里一钻,消失不见。
玉鼎真人眼睛更亮。
二人就着蜿蜒小路,一直到洞内五彩光亮处。
二人份主次坐下。
惧留孙笑问:“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玉鼎真人知道自己跟师兄是同门师兄弟,这么多年也没往来,但凡往来肯定有事。
他也不隐瞒,便将自己苦心筹谋多年的事说了一遍。
当然,在祁连山求杏、偷杏、被困之事都被他省去不说。
惧留孙也没多问,听了之后摇头道:“师弟,不是师兄说你。”
“师尊早已说明,我等只需应了杀劫,此后潜心修炼即可。”
“你却要如此贪心,既要避劫,又要功德,何苦来哉!”
玉鼎真人叹了一口气:“师兄,实在是师弟本事微末,担心不能在杀劫中全身而退。
这才想了个费心的法子。”
惧留孙摇头:“费心多波折啊!”
玉鼎真人连连点头:“早知如此,我不如学师兄,尽心竭力教个弟子应劫便是了!”
“如今后悔也无法了。”
“眼看新朝将立,封神榜也将开签。”
“我要是再不找到应劫之身,只能自己应劫了……”
“求师兄看在同门份上,救我一救!”
惧留孙眼神微眯,一抹不易觉察的金光闪过。
随即他笑得如同大肚弥勒:“师弟说的什么客气话。”
“忝在同门,师兄如何能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