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明放的镜花水月自然是假的。
“燃灯”、“文殊”都是苏良变化而成。
若非考虑实际影响，苏良把玉帝祖上三代都问候一遍也是没问题的。
更何况，这些镜花水月画面中的内容也不全然是假的。
两假两真。
可以核查的是真的。
假的算是死无对证了。
燃灯已死，文殊早被苏良吸成了一本书，怎么验证？
更何况，二人“大骂玉帝”只算造谣。
造谣需要什么成本？
玉帝也在片刻后弄清楚赵公明的目的，面色愈发阴沉。
“赵公明，枉你还是碧游门下得道之士，修道万载，竟用如此下作的手段诬陷朕！”
赵公明递了个眼色：“小妹，你下去看着众人，换我妹夫上来。”
“他懂得多，让他来跟这厮辩！”
琼霄点头，悄然落在江面。
苏良纵身升起，恰与主动落下的阴司姬康错身而过。
姬康感知不到苏良修为，脸色大变，侧身拱手行礼。
慌的身后众阴司纷纷侧身。
苏良微笑点头。
不错，自己之前在姬康面前的毕恭毕敬全挣回来了。
而姬康等人自然也看到了正在“埋头苦干”的黄巾力士跟龙王，脸色大变。
琼霄吩咐：“我夫君说了，你们阴司虽说是鬼，做的还算人事，就不用像他们一样了。”
“你们几个负责监工，其余的，稳住河浪不要没过堤坝就行了。”
众阴司鬼差大受震动，纷纷抬头去寻苏良身影。
待遇的不同让他们瞬间生出被重视的感觉——刚才那位上仙还怪好的嘞！
……
苏良飞身上天，来到赵公明身边。
云霄、碧霄也收了神通，来到二人身边。
玉帝则裹着仅剩的三个黄巾护卫，站在另一边。
赵公明以心声将玉帝刚才的话说了一遍，又问他该如何回答。
苏良埋怨道：“大兄，你也忒实诚了，玉帝老儿明显欺负你是个老实人！”
赵公明错愕：“啊？”
苏良大声道：“他说你诬陷他，我们只需沿河而上，看看河岸两侧有无息壤踪迹不就是了？”
“而且使用息壤那人，不也是证据？”
“赤鸮真人是否去过天庭，当面对峙不就好了？”
“你是他的师兄，这点面子还没有？”
赵公明呵呵点头：“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苏良点头转向玉帝：“你说我兄长诬陷你，可我们有证据。”
“你还想如何狡辩？”
玉帝咬牙切齿。
修道之人多清心寡欲，鲜于心计。
这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牙尖嘴利也就罢了，偏偏如此工于心计，一语中的。
偏偏他经不起查！
道祖的确要他组建天庭，也提过要给他配帮手。
但封神榜这件事却是他借着道祖的名义对三界生灵施压才争取到的。
这件事，道祖知道，却没有点破。
算是默认。
可若是道祖翻脸不认，苦果也只能由他吞下。
不过这件事就连元始跟通天都无法察觉，就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所以现在他的意思，就是天命！
“对，我可以以势压人！”
玉帝心底有了底气，恢复高高在上、睥睨三界的气势。
“你们对朕的污蔑，朕不屑与你们计较。”
“改朝换代，本是天命。”
“你们擅扰天命，罪不可赦！”
赵公明等人心底一沉，果然，“天命”来了！
苏良冷笑道：“敢问，什么是天命？”
“是生而高高在上为天命，还是天地万物生命如蝼蚁为天命？”
玉帝冷笑：“鼠目寸光，也敢妄谈天命！”
“道无常，恒有常，顺时、顺势为天命！”
苏良笑道：“如你所说，顺时、顺势为天命，何以倒行逆施，要龙王接连降下一月之雨？”
“凡间生灵，自本疏通河道，引水东去，为何你要派人阻挠，诱使其筑堤堵水？”
“大虞王掌权以来，勤政爱民，百姓爱戴，你凭什么又要让他改朝换代？”
“你扪心自问，你做的哪一件事是顺应天命的？”
“还是说，你所谓的天命其实就是你的一己之私！”
最后一句，苏良几乎是盯着玉帝的眼睛喝问出来的。
玉帝眼神一缩。
“怎么可能，他怎么能猜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元始跟通天都没算出这一点，他一个籍籍无名之辈，更不可能知道！”
于是玉帝冷哼一声，故作高深道：“天命之数，岂是你这等粗野之徒可以揣测！”
苏良笑了。
他从玉帝刚才一闪而逝的慌乱中瞧出了端倪——所谓天命，绝不是他们之前想的那种天命！
既然不是不可逆的天命，那所谓的因果也就不存在！
他甚至有理由相信，所谓封神，不过是一场阴谋！
想想也是，现在天庭空有名号，哪来的天规，哪来的天命！
“这厮可恶，吓老子一跳！”
苏良摇头笑道：“既然你说天命不可违，违背须有惩罚，那么陛下准备如何罚这些人呢？”
苏良手一挥，显示出河水江面上的场景。
七庚、辛八、赤髯、青脊等人正卖力地拱土，疏通河道。
英招等山神则在尽心竭力地搬动山石。
地府鬼差在岸边极力维持波浪。
姬康甚至在帮着监工，维持秩序！
原本还有脾性的陆判此时也撅着屁股勤恳引水……
玉帝麻了，这要怎么罚！
这些人一个个都是他召来的，如今却被人按在水里，跟牛犁地一样不住拱土，不住引水。
但玉帝最后还是想到了一点：“他们是被你逼迫的！”
“但他们参与了。”
“逼迫，不算参与。”
“照你这么说，我也只是把他们扔到水里而已，我可没让他们全部都去疏通河道。”
苏良怪笑道，“不信你派个人下去问问，除了赤髯，其他的我有没有逼迫？”
“地府阴司，那两个黄巾力士，都是自己要干的，跟我没关系。”
“我也没违背天命。”
玉帝怒道：“人是赵公明抓的，他违背天命！”
赵公赶忙以心声询问苏良，自己该怎么回这一句。
苏良回复之后，赵公明冷笑看向玉帝：“道爷就违背天命了，你能耐我何？”
玉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