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办公室在最高层,一面是整面的玻璃墙,望下去小半个凉城收入眼底,在泰城,没有这么高的建筑,不说其他,单说泰城是旅游城市,最著名的就是闻名于世的名山,古代皇帝一代代的封禅,让那座山一代比一代出名,到了现在,官方也出了规定,对泰城的建筑高度有了严细的规定,这些都是为着游客能极大限度各个角度的观赏到那座名山,她年少不懂事时,从电视上看了大城市高楼林立的模样,尤其是在晚上,灯火通明格外好看又现代化,那时她还跟他抱怨泰城没有那样的情形,还说以后一定要去世界最高的建筑去看看……
她站在进门处,从一进来,目光就没有从窗边移开过,这样看下去的凉城,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过来。”他的声音响起,她抬眼,就看到他手上拿了什么东西拧眉看着她。
怔了下,她忙上前,跟在他身后,偌大的办公室,简洁又不失严肃,她跟着他转到一侧,便见到了一间休息室,说是休息室,布置装潢一点都不低调。
她抬脚跟他进去,看着他轻车熟路的拿出医药箱,对门口的她道:“坐下。”
她便到他站着的沙发旁坐下,看着他开了医药箱轻车熟路的拿出工具,手心和脸侧还有阵阵的疼意……
“手。”
声音落下,她下意识抬了她受伤的那只手搭在他抬起的掌心……
这个动作做完,她才愣了下……
从方才开始,他格外惜字如金,对她说过的几乎都是单个命令般的话,从她进来开始,脑中像浆糊了一样,她紧绷的神经还停留在跟白家对峙时的模样,他那时的话不断在她脑中冒出,就连她身上,都还披着他的外套……
这一路走来,恍恍惚惚……
“嘶……”手心一阵的刺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模糊的思绪骤然清晰了一般。
“我还以为你习惯了。”他眉眼没抬,轻车熟路的给她处理手上擦破的地方,薄唇微启,“这么擅长把自己弄伤,你还怕疼?”
看着他微垂的眉眼,心中微动,她开口,“你……生气了吗?”
他手下动作微顿。
“我……”她声音轻轻,“我以为只要避开白家的人……应该就不会有事,给你添麻烦了,我……”
她的话顿住,因他手下的动作突然重了些,虽不是大伤,但在酒精的刺激下,那份疼意都是扩大了数倍,她下意识停住了话。
“我不需要口头上的谢。”
不需要,口头上的……
他的意思是……
她眼神微晃。
“白家确实该震慑下了。”他语气淡淡,听不出思绪。
所以,他不单单是给她出头啊……
更深一层的目的,是震慑白家……
这个想法冒出,她直觉手心的疼意更重了些似的,脑中还未做思考,便下意识的想反驳什么,“可是白露……”
“林糖,我的话你好像根本听不进去,”他抬眼,眉心微皱,“白露的事不关你的事,我不想再从你嘴里再听到一次。不过,这么看来,我似乎不该怪白临风想替她姐出气,你自己首先把自己放在了加害者的位置,也怪不得旁人。”
“不是……”她摇头……
白露的事,她震惊,隐隐有担忧,毕竟是一条人命,可是想到白露对她做过的事,却是升不起更多其他情绪,她的愧疚,她的隐忍,是……
对梁虹,是……
对他的。
至于其他人,好比,今天的白临风……她怎么都压不住心里的怒气,甚至因着他牵扯白露的事,心底的憋闷更甚了些。可是……
他对白露……难道,不曾有过愧疚吗……
她眼神微晃,看着他沉沉的眸子,心底,一闪而过的狼狈,刚才她,脱口而出了关于白露的话,究其原因,却更多的是为了……
能看到他些许的反常。
愧疚也好,其他也罢,若他有所反常,是不是就能说明,他对白家,会因着白露的原因,不会……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冷漠。
若是这个说法成立,是不是也能说明……
他今天的作为,更多的,是为了帮她,而已……
这些骗不过自己的念头让她心底一阵难堪,为自己竟是这般自私和……竟还,对他抱了这样的念头……
他处理伤口的动作熟练又利落,除了故意让她疼的那一下,其他时候的动作都恰到好处不会让她多余的疼,手上的伤不多,处理起来很快,他抬眼,目光落在她脸侧。
她脸上还沾了些许的泥土,破皮的地方渗出的血珠已经凝结,短短的头发已经比初见时长了一些,软软的搭在脖间,多了几分柔顺的味道,只是发间……
额头那道疤,格外刺眼。
他眸底微微波澜,抬手,处理她脸上蹭破的地方……
林糖怔怔的,他离她很近,近到她可以看清他肌肤的纹理,他的皮肤很好,即便这么近来看,也不见瑕疵,睫毛很长,只是眉眼太过锋利让人忽略了,以前她还专门研究过他的睫毛,对比过两人的到底谁的更长一些……
那个年纪的人啊,是看到落叶都会哭得年纪,可是那些情感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炙热,认真,和不顾一切。
脑中微闪,记忆呼啸而过……
“梁琛……”
乘着那些记忆一同划过的,是记忆深处从未消逝的悸动,鬼使神差的,她开了口,脑中有多少的狂乱,语气就有多少沉静。
“嗯?”他只一个语调上扬的单字,目光仍只落在她脸侧,只是呼吸间仍打在她脸上,微热,微痒。
她手心收紧一瞬,“你……在白家人面前帮我,不只是……为了……震慑白家,是吗?”
话毕,眉眼紧紧锁着他,感觉到他动作微顿,目光缓缓的,从她脸侧移开……
四目相对,他目光像是一道电,透过她眼睛直接打在心脏,几乎立刻的,她脑中一个激灵,那些纷杂又拥挤的记忆骤然散去,清醒重新弥漫开来。
“你想说什么。”他望着她,眸光沉沉如墨。
“你为什么亲自给我上药……”她定定望着他,心脏跳得她几乎听不清自己说了什么,“不大的伤,不用管都没事,你为什么要亲自跟我上药,还把我带来了梁氏总部,你……”
她胸前浅浅起伏,谁都不知她在他的目光中,那些冰凉的理智再次溃败,她甚至要缓两个呼吸,才能继续说出接下来的话,“梁琛,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她问自己,也问他。
不是,不是最恨她吗……
甚至在她身上刻下了那种东西……
前不久的晚上,还在他的书房说那样的话……
他辱她,骂她,冷眼待她,明明恨她……
却又为何……
每每她需要他,他……
便会出现……
她睫毛颤得厉害,理智告诉她,现在,不,早就该闭嘴,这些许是自取其辱的话就不该说出口,他要处理伤口便让他处理,不是早就决定不再动摇了吗,不是不想再听到他的嘲弄了吗,不是……
为什么还……
还不住嘴……
还要望着他非要问个说法……
林糖,你疯了。
脑中,这几个,炸开一般,缓缓散开来。
她看着他的目光,也像是受到影响般晃动了下,可那目光,到底是没有移开。
他拿着棉签的手,不知何时放了下,迎着她的目光,却是更加挨近了她……
他离得太近,两人鼻尖几乎触碰到,下意识的,她身子后仰,他却抬手在她的后脑,她只觉一股力把她向他越发拉近……
他,终于张口,却,不是为回答她的问题……
只是,为了捕捉她的唇。
唇被他含住的一瞬,她轻轻闭了眼……
没有反抗,甚至……
她早就在他眼中看出了端倪也说不定,她只是……
虚伪得没有躲开……
脑中那些杂乱而又疯狂的思绪,在他的吻里,没有半分的削减,反而越发猛烈的向她冲击,她像是成了分裂的两个人,一个甚至抬手轻轻向他拥去……
而另一个,却冷眼看着这般的她,目光满是嘲弄和不屑。
她闭了眼,漆黑的一片里,他给的感觉越发明显,她清晰得感受到他的动作,这个人……
连吻都带着占有的意外,都霸道得不容她片刻的退缩……
他攻城略地,她节节败退,却败得心甘情愿……
一个长长的,几乎让她窒息的吻……
他终于离了她的唇的时候,她眼底闪了一层的雾气蒙蒙,嘴唇微张,呼吸不稳,但目光,却还是望着他,带着执拗的。
他勾了唇,“现在,知道答案了吗?”
她眼神缓缓静止,心脏跳动得速度快得几乎要冲破她的皮囊,她看着他,周身的紧张蔓延开来,她只觉喉间干涩,不由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目光紧紧盯着他,他……
用一个吻代替了的答案,难道……
真的是……
那个她只是想想,都觉得是……奢求了的……
缘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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