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了大半日的天,终于下起了雪来。
狭小的房间越发显得晦暗起来,旧得已经脱了色的门帘掀起来,杨柳从阳台走向房间里。
她已经没听到屋里的动静,试探着探出头,就见昏暗的房间里,靳舜坐在床边,手上一根烟,明明灭灭间,他的脸看起来多了一股颓然。
杨柳的目光从他身上往后看去,看到床上躺着的人影儿时,眼神里一抹狠辣,她步子轻轻的进了房间,“恭喜靳少了,事情比我们想象得还顺利,还是靳少好本领,这女人一点都没怀疑的就倒下了。”
靳舜目光微动,在桌子上放着的那纸杯上停留一瞬,吸一口烟,“也多亏了你的药,倒是……见效快得很。”
杨柳娇笑了下,“靳少,那现在我们是……”她说着,伸手朝林糖的方向而去。
靳舜蓦地抬手,一把攥住她的胳膊。
“啊……靳少,疼……”
他力道不小,杨柳立马叫起来,额头都疼出了冷汗,看着靳舜连连道:“靳少你这是做什么啊,我只是……只是想帮你……”
靳舜攥着她的手力道越发的大,看着她疼得话都说不清楚,才些微松了力气,只是看着她的眼神阴厉得可怕,“你敢动她试试。”
“我……靳少,你冤枉我了,我……”
“杨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我告诉你,在老头子那里,在梁虹那里,你只是条好用的狗,在我这里,我连条狗都不如!”
杨柳眼底极快的一抹愤恨,余光里看到床上躺着的林糖,身上的衣服质感上乘,就算躺在这样的环境中,也格外带着一种让人怜爱的美感,他疼得闭了眼,让她眼底的嫉恨隐藏了去,嘴里连连讨饶,“靳少,我不敢……我不敢了……你先放开我,我不敢在你面前耍花招的……”
“哼,最好如此。”靳舜蓦地甩开了她的胳膊,抬手掐灭了眼,起身道:“除了我交代过你的,你要敢多碰她一个指头,我就废了你这条胳膊。”
杨柳目带惊恐的望着他,连连点头,曾经,现在该说去年了,她对付了那女人的时候,梁琛也是用这种目光看着她的,后来,她的脸在那次之后便毁了,凉城待不下去,很长一段时间里,不论她走到哪里都过街老鼠一般的,仿佛世上再无容身之所一般……
可那般对她的,却偏偏是她最爱的男人……
恨意滋长,从此她便发誓,那时候她所承受的一切,一定要加倍还给林糖!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在所不惜!
“靳少,你放心,我什么都听你的。”杨柳垂了头,模样瑟缩,将所有的恨意咽了下去。
靳舜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最好如此。”
风从阳台上尚未关进门窗闯进来,给昏暗的房间带来了更多的冷意,靳舜目光落在床上紧闭着的林糖身上,眸子里沉沉的复杂,小糖糖,你不要怪我,梁琛他并不是你的良人,以后你会明白我所做的这些都是为你好……
“靳少……”
“行动吧。”阴沉的光线里,他脸色晦暗看不清表情。
杨柳忙点头,爬上床,伸手解开了林糖的衣扣。
……
林糖只觉做了个长长的梦,梦里她又回到了高中的学校,学校与她记忆里的一模一样没有变化,只不过她已经成了长大的模样,也还是原来的班级,也还是原来的同学,只不过那些同学都跟她一样,成了长大后的模样,她迈进班里,有人喊她的名字,接着便有人起哄说她男朋友也来了,她张张嘴刚要说什么,那人便从身后来了,第一眼还是少年模样的人,再看过去就成了西装革履的模样……
他依旧像从前那般的抬手抚着她的脑袋,对她说着什么,眼里温柔得像又星星……
她沉浸在他的目光里,冲到他的怀里死死抱着他,说着矫情又甜蜜的话,只是却不知为何,模模糊糊,却总还是不安,仿佛还有什么东西是她忽略了一般……
再往后,不知怎么他就带她回家了,说给她见见他的家人,话刚说完,他的家人们就挨个出现,梁虹,梁启风,还有……靳舜……
靳舜看着她,笑意盈盈:“嫂子好啊……”
只是他的眼神里,却是让她避之不及的诡谲。
“不要……”她摇着头,额头沁了细细的汗。
靳舜坐在床边,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放在唇边印下一吻,“不怕了,没事了,没事了。”
林糖蓦地睁开眼睛。
“小糖糖,小糖糖……”
她眼底瞬间的迷茫,将他的模样印在眼底,却没有丝毫的波动……
“是我啊,做噩梦了吗?不怕了啊。”靳舜的声音很是温柔,带着奇异的安抚的味道。
但她眼里的迷茫褪去,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之后,却是蓦地苍白了脸,“靳舜!”
“对,是我。”靳舜坐在床边,抬手将她蓦地坐起的身子按住,“你才醒,有话慢慢说,先别急。”
刚醒……
她抬手捏捏眉心,环顾四周,才发现,周遭的环境已是变了,不再是那个狭小昏暗的房间,而是个宽敞明亮装修精致的卧室。
脑中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靳舜突然扑过来的身影,冰冷阴冽的话,还有她突然模糊的视线……
“你对我做了什么……这里是哪里,我是……睡过去了吗?现在什么时候了?”她眉心皱得紧紧的,一手抓着靳舜的胳膊,力道很大,声音不稳。
房间里窗帘紧紧拉着,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她说完,不待他回答就起身,靳舜比她更快一步的起身,两只手握在她的肩膀,将她的身子压向床上。
“你做什么!”他这番动作,让她想起昏睡之前的情景,声音陡然大了起来,“靳舜!你做了什么!你放开我!”
“小糖糖,你再这样,我怕是没发跟你解释。”靳舜力道出奇得大,两手握住她的肩膀,一条腿跪压在她的双腿上就让她动弹不得。
心底的不安越发的浓郁,她脑中清晰与混沌交替着,看着靳舜的模样就想起她意识混沌前的时候……
她挣扎着,动作间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好像被动过的样子……
衣服,还是她原先的衣服,但就是有那种奇怪的感觉,好似重新穿过了一次似的,只是身上除了这个并无其他异样,但即便如此,也让她胃里阵阵的翻搅难受……
“靳舜!你到底……”她脸色煞白,声音带了一股难言的反感。
靳舜脸上的神情好似无恙,但她却越发觉得诡谲起来。
“小糖糖,不要这种眼神看我。”靳舜勾唇,只是笑意薄凉,“我现在的身体,就是想做些什么,也只是心有余力不足。”
他玩笑一般的说着,林糖怔愣了下,鼻端有淡淡的血腥味传来,夹杂着消毒水特有的气味,她目光微顿,落在他身上受伤的部位,才看到他衣服那一处,有些暗色的痕迹,因为他穿了深灰色的衣服,那一处看起来像是水渍浸过一般的,但她心里清楚,那恐怕不是水,而是……
血。
“你的伤……”
她挣扎的动作一下便慢了下来,心底的愤懑被一阵的无力侵袭。
靳舜将她的变化看在眼里,勾起的嘴角弧度越发的大,他攥在林糖肩膀的手,力道慢慢就小了下去。
“小糖糖,我说了,你先不要激动,我知道你现在很多疑问,我原本,就没打算瞒你。”
林糖抬眼,眼神里的不信很是明显。
靳舜笑了下,笑意里带着不可察觉的苦涩,不过一闪而逝,“我说真话的时候你看你偏偏不信我,那接下来我证明给你看好不好,我马上……就把发生的事告诉全告诉你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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