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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嵇明雨情绪低落地揉了揉眉心。
他倒真不介意周晓月来这住。只是他毕竟不是独居,还要考虑傅时安的想法,虽然心里也知道傅时安多半也不会拒绝。
他打开app看了一下附近的酒店,果然接下来的几天都是满客。
闭上眼没过两分钟手机又开始震动,嵇明雨看都没看凭着直觉按了接听,“又怎么啦?”
“什么怎么了?这么不耐烦?”电话那边是个女声,不过不是周晓月,嵇明雨瞧了一眼屏幕,是梦洁。
“没什么,”嵇明雨翻了个身,“怎么这么晚给我打电话?”
梦洁没纠结他的不耐烦,语气兴奋的告诉嵇明雨一个好消息。
说是上次征文比赛得特等奖的新人作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将作品版权给了另一家出版社出版,那原本预留给比赛奖品的出版书号位就空了出来。
梦洁第一时间知道这个消息就给嵇明雨打了电话,如果嵇明雨还想要签约出版短篇集的话,她会尽力帮他争取到这个名额。
比赛奖品被特等奖鸽了,理所应当的顺位到一等奖的嵇明雨头上,只要不出幺蛾子嵇明雨出版是肯定能出版了。
两人确定合作意向之后就挂了电话,嵇明雨捏着手机满脸喜色,他迫不及待地爬起床就想直接冲到傅时安面前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客厅静悄悄的黑暗一片,只有傅时安房门下露出一段光线。
果然还没睡。
嵇明雨奔过去,门没上锁,他就直接伸手拧开把手走了进去。
卧室灯亮着,床上被子掀开人却不在,嵇明雨环视一圈,最后目光锁定在锁着门的卫生间,里头淅淅沥沥传来水声,好像在洗澡。
嵇明雨觉得有些奇怪,傅时安下班回来明明已经洗过澡,这都十点多了怎么又在洗澡。
他喊了两声圆圆,水声嘈杂估计傅时安没听见,没过一会儿水声停了,嵇明雨才敲了敲玻璃门,“圆圆?”
接着里头就传来一阵东西摔落的声音,像是被嵇明雨吓到了。
“怎么了?”嵇明雨敲了敲门。
“没事。”傅时安的声音隔着门传过来,又过了大概十几秒,浴室的门被打开,傅时安裹着浴巾走了出来,“怎么突然过来?”
嵇明雨走过去一把将人抱住,语气兴奋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傅时安微楞:“什么好消息?”
“我可以出版了!”嵇明雨松开他,满脸笑意凝着傅时安,这才注意到傅时安脸有些红,而他身上沾着水汽,却是冷的。
傅时安没有那么兴奋,语气平平地说了一句“是吗”然后退开一步错身往床边走去。
“嗯。”嵇明雨跟过去,眼尾扫了一眼卫生间的方向,淋浴花洒还在滴水,但里面没有丝毫的热水汽。
“你刚在干嘛?洗澡?”他问。
“嗯。”傅时安走到衣柜旁,拿了条干净毛巾擦脸,解释道:“刚做了一会儿平板支撑出了些汗。”
嵇明雨瞥了一眼床上只掀开一角的被子,然后伸出手撩了一下他垂在额前湿润的头发,声音也跟着冷了一些,“洗冷水澡?”
傅时安否认:“不是,温水。”
水珠从指间滑落到嵇明雨手心,带起一阵凉凉的痒意。嵇明雨看了他一会儿,看着他脸上些许红润逐渐被纯白毛巾遮住。
手上的凉意消失,他松开手,缓了语气说:“天气凉,别感冒了。”
泽芜的秋季十分短暂,这才十一月气温就已经骤降到个位数,绕是嵇明雨这么抗冻的人都不得不将秋季薄外套换成了毛呢大衣。
今天开盘,项目上有不少大领导到场,嵇明雨得着正装。他穿好衬衫和马甲,从衣柜里翻了好一会儿才翻出一条领带来。他很少打领带,一是因为不太会,而是因为觉得勒得慌。
手里这条深蓝色条纹领带还是上次应急买的,被他塞在柜子里不知过了多久已经皱成了一团。嵇明雨嫌弃地皱眉,然后去了傅时安房里。
傅时安刚洗漱完,嵇明雨进门的时候刚好看到他换衣服。
深蓝色的睡衣被脱下露出肌肉匀称的躯体,背脊宽阔,体量颀长。随着他抬手的动作,背部肌肉线条分明,十分勾人。
嵇明雨便站定脚步抱着手靠在门边欣赏了一会儿,视线划过他的肩背,沿着凹陷的脊椎落到挺翘的臀部之上。
接着白光一闪,所有美景便都掩藏在衣物之下。
傅时安垂着头,将纽扣一粒一粒扣好,嵇明雨的视线便又胶着在他后颈之上。
“怎么了?”傅时安发现了他,目光落到他手里的领带上,就知道他的来意,
“要我给你系领带?”
“嗯。”嵇明雨回过神,咳了两声,走向前将领带递过去。
瞥了眼那皱巴巴的小团布料,傅时安没接,而是转过身在他衣柜里挑了一条酒红暗纹的领带,“这条吧。”
嵇明雨笑,“好啊。”说完就站在傅时安面前等着他给他系领带。
他比傅时安高一些,站在傅时安面前视线与他的头顶齐平,傅时安抬手将领带绕至他的颈间,然后稍稍低下头捏着带尾手指翻动,额发遮住了他的眼睛,只能看到挺翘的鼻尖。
“怎么和上次不一样?”嵇明雨垂眼看着被折叠的红色绸带。
“你衬衫的衣领比较宽,温莎结好看一些。”傅时安说着将大领穿过前面的圈,束紧领带结,然后拉着小领前段,将领带结移到衣领中心。
嵇明雨轻笑一声,“还有这么多讲究。”
他的呼吸喷薄在傅时安逐渐靠近的手指上,他手很好看,指长且匀称,因为皮肤白,所以青蓝色的血管十分明显,散布在骨感分明手背上像是玉石里天然的青锻。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手很好看。”嵇明雨说完,傅时安指尖的动作顿住,抬眼两人视线相碰。
傅时安的睫毛很长,但因为是单眼皮所以并不卷翘,反而直愣愣的垂着,他没什么表情的时候就会显得很冷然。
嵇明雨看着他睫毛抖了两下,他笑一声,轻声说了句流氓话,“你哪儿都好看。”
然后长睫抬起傅时安白了他一眼,沉默地给他调整领结的位置,还顺手整理的他的衬衫,“好了。”
“对了,”嵇明雨照了照镜子,将领带尾巴塞进马甲里,“前两天晓月给我打电话说要来泽芜听演唱会。”
“嗯,”傅时安也从衣柜里抽出一条同样色系的领带套在脖子上,低头整理,“哪天?要一起吃个饭么?”
嵇明雨摇摇头,然后将周晓月没订到酒店要过来借宿一晚的事儿说了。既然周晓月过来肯定不能让他像许勉一样睡沙发,嵇明雨十分义气的将自己的房间贡献出去,然后他自然是要和傅时安一块睡。
嵇明雨抱着手靠在衣柜上,看着他低着头给自己系领带,
“你介意么?”
介意什么?是介意周晓月借宿,还是介意和他睡一张床?
傅时安扯领带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抬眼有些懵地看着嵇明雨。
嵇明雨这话一语双关,模糊不清。
过了两秒,傅时安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边拉紧领结一边说:“不介意。”
嵇明雨嘴角微微翘起,注意到傅时安后领的领带压在了衬衫衣领之外,他走近傅时安面前,抬手将人圈住,“别动。”
傅时安站定不动,两人靠的比刚才还近,能闻到彼此身上同样的须后水薄荷味儿。
“不介意她来借宿,还是不介意和我睡……一张床?”
嵇明雨将话挑明,他好像问的很随意,只是不轻不重的在‘睡’字上拖了半秒。
傅时安抬眼,对上嵇明雨盈着笑意的一双深情眼。
他是故意的。
这段时间的相处,如果他还没发现傅时安在那方面的不对劲儿他也太迟钝了。两个人确定了恋爱关系,朝夕相处的住在一起,这么久却始终停留在亲吻这一步。起初只当傅时安是害羞,可是他分明能感受到傅时安的克制。
宁愿洗冷水澡也不做什么。
这不对。
周晓月的话给他提了个醒。
是啊,谁谈恋爱同居分房睡。
傅时安在躲什么呢?
又为什么躲,
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嵇明雨都想知道,那就从睡一张床这里开始撕开傅时安的顾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