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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繁星璀璨。

一轮明月高悬于空,洒下清辉,映衬着这漆黑夜幕。

长信殿,内殿寝殿。

我倚在榻上,目光悠远。

我想到些什么,嘴角噙着一抹笑容,似乎陷入沉思。

萧萧萧坐于床沿,目光复杂望着我。

她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启唇道,“太皇太后,是又在想少主了吧。”

萧萧萧话音刚落,我抬眸对上她探究的眸子,笑道,“是呀,一别经年,不知盈儿过得可还好,也不知他是胖了还是瘦了?”

说完,我低垂眼睑,掩去眼底闪烁的泪花。

萧素素握住我的双手,宽慰道,“太皇太后,您且放宽心,盈儿称素素一声素姨,素素定会照顾好他。”

我眼眶泛酸,强压下心中激荡的情绪,“素素,谢谢你,有你在,我总能感觉到欣慰。”

“您不必与素素客气。”

我叹了一口气,“只是,哀家这心里始终放不下盈儿,若是可以,哀家真想亲自去找寻盈儿,告诉他,母后很惦记他。”

我的眼底含起泪雾。

我一生都困在这四方天地里,不停厮杀算计,我好想好想过普通人的日子,过平静安稳的生活。

萧素素连忙替她拭去眼角滑落的泪痕,“您莫哭了,少主一切都好,和少夫人很恩爱,还有两位小孩子陪伴,少主过得很开心。”

“那便好。”

只要子女过得开心,我自己苦一点都没事。

“少主还叮嘱素素,要素素转达些话给您,少主说他也一直挂念着您,他现在过得很好,让您莫要担心,只是不能侍奉您左右,还请您愿谅他这个不孝子,他希望您也能过得开心顺意。”

“盈儿……”我眼圈泛红,喉咙酸涩,半晌才挤出几个字,“母后……好想你。”

萧素素鼻头一酸,险些掉下泪珠。

“素素,哀家……”我突然抓紧萧素素的衣襟,声音哽咽,“你带哀家离开吧,哀家不想……留在这儿了。”

我一瞬,突然萌生想逃离这里的冲动,因为我实在受够了这种处心积虑,算计来算计去的日子。

我想和盈儿一样逍遥自在的生活,过简单的日子,不必每日都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但仅仅也只是想想而已。

旋即,我松开萧素素的衣襟,眼底涌起浓烈悲恸之色,“罢了,就当哀家没有说过。”

因为我知道,在其位就得谋其政,哪怕我急切想要摆脱这一切,却也不得不继续留在这四方天地里。

因为我还肩负着责任,我不能如此自私的丢下黎民百姓不管不顾。

我更不能辜负先帝所托,守不好这江山,任由诸王造反,任由大汉战火纷飞,任由百姓饱受战火荼毒。

我做不到。

见我情绪低迷,萧素素张了张口,最终化作一句叹息,“太皇太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扯扯嘴角,露出一抹牵强的笑,却怎么也笑不达眼底,“但愿吧。”

萧素素沉默了,我的心思,她何尝不懂?

“时候不早了,素素就不打扰太皇太后休息了,殿外有奴婢守着,您就安心歇下吧。”

萧素素缓缓起身,准备告辞。

“嗯。”我淡应一声。

待萧素素离开,我侧身躺在锦枕上,怔怔发呆,脑海里全部都是盈儿那温暖阳光般的笑靥。

我曾幻想过无数次我们重逢的画面,甚至常常在梦里,都梦到我们母子重逢的温馨场景。

可惜,梦醒了,一切成了泡影。

除了满心苦涩,剩下的也只有无奈和惆怅。

盈儿,母后好想你。

你可知母后一直都很想你,想见见你,想抱抱你,想听听你的声音,想听你唤一声母后。

可是……可是……

思及此,我不由得闭上双眸,泪珠滴落枕间,打湿枕巾。

(转换另一视角。)

长信殿外,夜繁星点缀的深邃夜空中忽然划过一颗流星,划亮夜空。

萧素素静伫,抬眸。

这颗流星又携带了多少的愿望了?

人,终其一生,无非求得个‘圆满’二字。

可是世上又有多少人做到如此了?

又有多少可怜人像太皇太后一样,在漫长孤寂的岁月里度日如年?

宫廷斗争有多惨烈,胜者固然风光无限,败者却连尸骨都难保。

太皇太后不是不想逃避,是不能逃避,她可以护着少主,让少主随心而活,可是却没有人能护着她。

她若走了,谁还能阻挡那些豺狼虎豹?

身居高位之人,看似风光无限,但背地里的艰辛又岂是寻常人能理解的?

又曾有多少利欲熏心的人被权力腐蚀心智,变得冷血残酷、丧失人性,为达自已目的不择手段。

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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