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壁书屋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冬至后不久便是新年,新年里大臣们都要入宫进行新年大朝会,内命妇和外命妇要去朝见皇后。

晋王按道理也要在大年初一的那一天进宫朝拜皇帝,身为京畿左右大都督的李桓到时换也要出席。

可是眼下他被李诨揍得鼻青脸肿的,还不知道被那几下打的脑子是否还清楚么?

贺内干想起这个就要把妹夫李诨给骂一通,他那会的确生气外甥干的好事来着,鲜卑人有抢婚习俗不假,他自己就是这样把崔氏给抢回来的,可就是这样听到女儿被人抢了,才会火烧火燎,心里恨不得把外甥给打一顿好的。可是他见到外甥,心里想的也不过是把外甥骂一顿打一餐,受个教训了事。谁知道李诨当着他的面是真的下狠手往死里打,要不是他及时拦着,外甥这条小命指不定就交代了。

当初生这孩子的时候,两家日子都不好过,好不容易撑过来了,日子富贵了,倒是被兄兄给打死了,说出去不怕被人笑话啊!

妹妹时不时上门探望,贺内干见着贺昭,面上也有些不自然,“你啊,让人来看看就好了。你家里几个孩子呢,都需要你照看。要是有甚么事,我也不会不告诉你,你常常来,天又冷的很,万一受冻了生病可划不来。”

贺昭如今身体不好,过于频繁的生育和后宅里许多要操心的事,让她身体不如以前。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到底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如今做了这么一件混账事情,我这个做家家的,也是难辞其咎。哥哥……我……”贺昭袖口轻轻擦拭一下眼泪,哽咽说道。

“好了,我也不是真怪他。”贺内干说道,“乌头下手也太重了,我教训自己的儿子都不敢下手那么重的。”

贺昭闻言,眼泪流的更厉害了。

“可不是,竟然是下死手打。”贺昭一想起儿子为了侄女被丈夫打成这样,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十五年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放着那么多的出身高贵的小娘子不要,偏偏就巴上了侄女,侄女就算貌美,但到底也比不上长公主之类的出身高贵。

想起儿子为她做到如此地步,她这个做家家的当真心里有一股火,她把儿子养的这么大,可不是为了让他为了女子要死要活的。

这个想法对着兄长和大嫂,贺昭一点都没有表示出来,如今除了这么一桩事情,侄女是做定她的儿媳了,两家是亲戚,而且兄长手中也有兵权,可不是那种随意能够拿来磨挫的角色。

想一想,娶了侄女,自家阿兄手中有兵有权,算来也是对儿子的一大助力了。想到这里心里的愤懑才消减下去。

“我这次来,也是让人准备了些礼给娜古。如今两家就要问名了,我这个做阿家的总是该有些表示。”贺昭道。

“那些金银之物也不必在意。”贺内干说道,“如今是……”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自家女儿根本就没有喜欢外甥,他看得出来女儿性子看上去温和的很,其实是随了她家家,倔强的不行,外甥来的这一手打的人措手不及,这被迫定给晋王,女儿心里说不定如何的不甘心呢。

想起崔氏的性子,贺内干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

“知道阿兄府上不缺这个,可到底是一番心意。其他的东西,我也不知道好坏。”贺昭说道,崔氏出身士族,要送礼的话最好是送些有些年头的,最好还是王谢来往书信字帖的那种。

可是北朝向来尚武,对于这些东西是少之又少,基本上找不到。贺昭也只好送些金银之物过来了。

“你的心意我们都明白,放心,你阿嫂是个识大体的人,娜古也不是个娇气的小娘子。”说着贺内干靠近些许,“日后也劳烦你照顾她一下。”

李诨的那个后院成个甚么样子,贺内干一个大男人不想去管,但是如今女儿都要给人家做儿媳了,尤其还是长子长媳,天天要对着那一堆的阿姨,他也有些担心。

自己能够给女儿撑腰,但也不好过头了。

想起后院的那一堆妾侍,贺昭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尤其里面还有个刺头。

“阿兄放心,娜古也是我的亲侄女,嫁到我家来,我这个姑母和阿家哪里有不护着她的道理?”贺昭说道,“我只想着日后,阿惠儿和娜古能够把这日子过好,举案齐眉,多生几个孙子让我抱,享一享天伦之乐。”

“这是当然。”贺内干听到妹妹的话,放心多了,“这阿惠儿长相上佳,哪个女子不爱,到时候两个孩子一定能够相处好的。”

堂内贺内干和贺昭正在说话,贺昭带来的那些礼物也被送到崔氏和贺霖房中。

崔氏对于那些金银之器向来兴趣并不大,连看都不看就让人送到库房里去找个单子。贺霖让人打开看了看,基本上都是一切金银用具,还有精致的女子首饰。

贺霖知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鲜卑有抢婚旧俗,虽然洛阳实行汉化,早就叫停,可是那些朝廷中鲜卑新贵几乎全是从胡风浓厚的六镇上来的,他们可不吃士昏礼那套,竟然抢了人,就差拿牛羊来向妇家下聘,那这婚事也就成了。

至于什么聘者为妻奔者为妾,这些鲜卑胡儿还真的不看重这个。

她坐在榻上,自己低着头缝制着一只足袜。

那只足袜小小的,一看便知道是给幼童做的。如今次奴已经是半个小大人了,被贺内干拉去读书练武,一天到晚和个陀螺一样转的就没个停的。

“大娘子,二郎君来了。”一个圆脸侍女绕过屏风说道。

“嗯?”放下手里的针线活,贺霖抬起头。

二郎君便是黑臀,说起来这小名不雅的很,却是从晋平公那里淘来的,如今这孩子算起来快五岁了,也到了开蒙的年纪,这会儿不乖乖猫在房里头认字读书,跑到她这里来做什么?

“大姊姊!”一个带着帽子的小男孩跑了进来,后面的乳母伸手就要抱,可是小男孩跑的飞快,他在外头就已经脱了小靴子,屋里头铺设的地衣十分柔软,屋子角落里还有烧的正旺的火炉,一进去跑上一会儿,额头上就出了一层的汗。

黑臀和次奴一样,崔氏对于儿女并不亲近,对于两个儿子也是放手给乳母侍女,贺霖倒是经常去和两个弟弟说说话,陪着他们玩,久而久之,两个弟弟比起母亲倒是更亲近姐姐。

黑臀年纪小,跑的可不慢,飞快的跳上贺霖坐的那张榻。

“你怎么来了?”贺霖笑问道,让侍女将干果拿上来给黑臀吃。

侍女将一个格盘拿上来,里头满满的是葡萄干,干枣之类的干果。

这会儿还是靠天吃饭,就是权贵冬天想吃些新鲜蔬果都没有办法,水果只有干果,蔬菜……只能靠窖藏了。

“来,吃这个,说是从龟兹那边来的,甜的很。”贺霖将装满干果的格盘向弟弟那里推了推。

小孩子立刻伸手去抓了一把葡萄干吃起来,孩子都喜欢吃甜的,不过吃多了也不要了。吃了几把,黑臀就不肯要了。

贺霖让侍女奉水给他漱口,免得到时候长虫牙。

“大姊姊,我听姑母说,你要嫁人了?”黑臀拿着手巾将嘴擦干净好奇的问道。

“一个小儿,问这个作甚?”贺霖听到弟弟说起这个面上的笑有些淡下来,心情也跟着不好了。

“儿听说姊姊嫁人了就不住在家里了是吗?”黑臀听了委屈的很,坐在榻上扭了一□子问道。

“女子出嫁了自然是不留在家中的。”贺霖低头做着手里的足袜说道,“要是姊姊出嫁有一天会来长住在家中了,那一定是出事了。”

黑臀坐在那里想了想,“儿不要姊姊出嫁,就算是嫁给阿兄也是一样。”

这话被一旁服侍的乳母侍女们听了,全都笑了起来。

“二郎君真是童言无忌。”乳母笑道,“这女子长成人,自然是要出嫁,侍奉夫家宗庙的。哪里能一辈子呆在爷娘这里呢。”

黑臀瞪圆了眼,死活想不明白乳母这话里说的是什么意思。

贺霖笑笑也不给弟弟解释。正好手里的足袜缝好,她剪掉线头。

“正好你来了,这个是给你做的,试试看合不合脚。”贺霖将手里做好的足袜递给乳母让她给黑臀套上。

“大娘子这收益真不错。”乳母看了看着针脚细密夸赞道。

“闲来无事,也只能做这个来打发一下时日了。我放大了做的,到时候填上麻絮,也能穿的上。”贺霖收拾着手里的针线说道。

每日里不出门,能做的要么就是看书练字,再要么就是做些针线了。

乳母将足袜给孩子套上,做的大了些穿上去有些晃荡。但是小男孩长得都快,做的大了穿的还能久一些。

“差不多呢。”乳母说道。

“那就好。”

正说着,外面突然有侍女禀报,“大娘子,娘子让针线娘子前来。”

“不是前几日才量过尺寸么?”贺霖有些吃惊,前几天崔氏让家里的针线娘子来给一家人量尺寸做新衣,怎么又来了?

“这些针线娘子并不是家中的。”侍女解释道,“说是外面专门做的,娘子说是给大娘子做昏服……”

这贺霖身上有个封号,李桓也是身上有官职的,而且官职一点都不低,两人成昏必须按照规矩来,这布料质地染色,到上面的花纹都有规定,半点也不能含糊。

贺霖原本还笑着的脸一下子冷下来。

侍女不知道为何她一下子就冷了脸,贺霖转过头去,过了好一会,才说道,“让她们进来吧。”

如今就算是发脾气也没用,这事情两家也定下来了,至于她本人的意见已经被无视过去了。

此时表亲结婚有很多,但是她心里总觉得不踏实,而且有种乱伦的诡异感。

这……两人血缘过于相近,到时候还有孩子的事情在等着她。

这会压根就没有什么妇产科正规检查,万一生个孩子有个什么不对,是不是都要算在她头上?

想到这些真的是一件比一件糟心。

外头等候的针线娘子们鱼贯而入,行礼之后便忙活开了。

黑臀被乳母抱到屏风后面去,只剩下贺霖展开双臂让针线娘子们量尺寸。

针线娘子们一边量,一边嘴里恭维着。

贺霖基本上僵着脸,都不怎么搭理。

外头守着的侍女突然传来一声,“娘子。”

崔氏绕过摆放在门口的屏风,见着女儿乖乖的让人忙活,放心下来。

“大娘子长得像娘子呢,这般容貌,我们也才是第一次见,那些小娘子都没有大娘子这般好容貌呢。”

这家原本就是个有权有势的人家,再加上结亲的是权臣,针线娘子们自然是好话不要钱的讲。

等到一切做完,崔氏给她们每人都赐了上千让人退下之后,她手指轻轻叩在手边的凭几上。

“待会要不要看看他?”崔氏问道。

“他不是没事吗?”贺霖低下头去,“我不是疡医也不是疾医,去了有什么用处?他那些毛病我一个也治不好。”

想起李桓的所作所为,她心里一股火窝着,他几乎是油盐不进的那种,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面。至于她是怎么想的,他好像不怎么关心。

尤其还是……想起那天他一边对着自己上下其手一边说的近乎是猥亵的话,她恨不得自己就没见过这个人。

“你还是去看看,大娘。”崔氏沉默了一会说道,“这事情说起来的确是他不好,如今木已成舟,又能如何?”

贺霖坐在崔氏身旁,看着手上修剪整齐的指甲并不说话。

“他应该好的差不多了吧。”贺霖长吁出一口气,“那还要我去作甚。”

“大娘,莫要任性了。”崔氏摇摇头,说道。

“你和他最好还是将话说清楚,日后你要和他过一生,难道也要如此?”

崔氏这话听得贺霖想笑,崔氏自己还不是和贺内干这么半辈子过来了,崔氏看不上贺内干,甚至从骨子里就讨厌,贺霖在一旁是看得一清二楚。

如今这话只是让她想笑。

不过她没有笑出来,她点了点头,“好。”

见李桓,贺霖并没有把自己收拾一番,平日里在家中是什么样子,到了他面前还是什么样子。

因为李桓伤的是头,需要静养,因此他住的院子比较偏远一点。

她人还在院子外,守在门口的奴仆便连忙一溜烟的跑进去将她来的消息告知李桓。

李桓这些天好了些,原本一个人郁郁寡欢的坐在榻上,听到贺霖来,眼前立刻一亮,“她真的来了?”

“奴哪里敢骗世子,大娘子是真的来了!”如今这两家要结亲的事,上上下下都知道,奴婢们也懂的如何行事。

李桓立刻就从榻上跳起来,“去!把那件袍子拿来!”他向来喜欢穿绯色的袍子,可是拿到手里才想起来他伤口刚刚结痂,穿绯色袍子是不是会显得自己脸上的伤口太过吓人,又让人换了一件。

等到贺霖都走到院子里了,他还在慌慌张张的让人给他将蹀躞带系上。

贺霖走到门口,见着从里头窜出来的家仆,面上有些不自然。

“大娘子,世子请您进去呢。”家仆说道。

贺霖站了会,她又想起那天李桓说的话来,转身就走,连门都不进了。

“大娘子!”家仆没想到贺霖今日转身就走,连忙唤道。

里面李桓对着铜镜,慌张着往自己面上傅粉,男子傅粉乃是南朝那边的风俗,李桓向来自持肤白貌美,即使不傅粉一样肤白如玉,如今他正用这些粉遮盖起自己面上的伤口。

听到外面家仆惊讶的一声,他手里的粉盒便掉落在地上,名贵的莲花粉盒被打翻在地,里面的粉英立刻扑了一地。

他立刻从茵蓐上起来,一把拉开门。

“娜古!”

他看到背对着自己的少女停了停,然后没有任何犹豫的继续往前走。

李桓顾不上还有其他人在场,上前去一把拉起她的手就往屋里拖。

“世子,你这是——”前来服侍的也是贺家的奴仆,见着李桓如此作为,一个个吓得呆若木鸡,还有些人反应过来上前阻止,结果被李桓一瞪,站在原地再也不敢上前。

“你又要做甚么?”贺霖的手腕被他紧紧攥住,即使不疼也挣不开。

她被扯进屋子里,李桓一脚就把敞开的们给踹了回去。

门口放着一面屏风,屋子里发生甚么,门外根本就瞧不出来。

“你——”贺霖刚要甩开他的手,她回头望见李桓面上的伤口一怔,他的额角有一道已经结痂了的伤口,伤口上一覆盖着一层血痂看着格外可怖,嘴角处也有一处很大的淤青。

她是听说了李诨当着贺内干的面差点把李桓打死的事情,不过她觉得是事情传到她耳朵里变严重了而已,到底是自己的长子,那里会真的下狠手打?恐怕就是打一打做个样子。

可是看着李桓面上这伤口,真的……

他脸上还傅了一半的粉,可能是太匆忙下手乱七八槽的,伤口上盖着粉,看起来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滑稽了。

“这——”贺霖指着李桓好久说不出话来,自从到了洛阳她就没见到李桓如此的狼狈过。

过了好一会,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你兄兄打的?”

“心疼我了没有?”李桓原先想着不要让贺霖瞧见他这幅狼狈样子,但是瞧着她盯着自己,还是别别扭扭的给她看,等到她问起,心里头更是抹了蜜一样的甜。

“你——”贺霖简直被李桓的不要脸给吓着了,“谁心疼你,你这样是自作自受。姑父打你,你不知道跑,成了眼下这样能够怪谁?”

“兄兄打我,打的我快死了……”李桓伸手去捏她掌心,被贺霖躲开,不让他继续碰她。

这话里活似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在撒娇,要是以前贺霖会安慰他,可是到了眼下,安慰的话她是半句都说不出口。闹成这样难道真的不是李桓他自找的么?

“你站着让他打了?”贺霖问道。

“跪着的。”李桓说着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她不像以前那样对他和颜悦色,反而好像恨不得立刻就走。

贺霖呼出一口气低下头,李诨打儿子已经不是一回两回,哪怕李桓已经长到这么大了,依然是几天一回打。

她以前就不好说什么,只能让贺内干去稍微提醒一下,毕竟李桓都这么大了,再打他已经说不过去。

可是如今……如今……她没办法对他说疼不疼了。

“你脸上的是甚?粉?”贺霖瞧见李桓肤色都不匀均,那边铜镜镜台下面还有一盒打翻了的粉盒,贺霖有些奇怪,李桓并不好男子傅粉,没事儿往自己脸上傅粉做什么。

“我脸上有伤口,不好看,怕你看着不喜欢。”李桓说道。

听到这里,贺霖真心不知道是要气还是要笑了。

“一个男子,没事傅粉作甚?南朝那些男子脸上傅粉做妇人姿态不是你最讨厌的么?”贺霖一见到男人脸上擦粉便浑身鸡皮疙瘩起来,是男人就该有个男人有的样子。

“反正你脸也是肿的,傅粉不傅粉也没区别。”贺霖一句话捅到他心口上。

李桓向来以自己的容貌为傲,的确他长得也十分好。可是这会脸被打肿了,还被说傅粉了也没用,说这话的还是他一直心仪的人,顿时有些萎靡起来。

贺霖瞧见他好似没了力气似的,坐在那里,呆呆看着她。

这些时间,贺霖简直怕了他,整个人都和过去完全不同了。说话也好,做出来的事情也好,都让她觉得心惊肉跳。偏偏他还觉得理所当然,自己没有半点错。

这一餐饱打,她觉得李桓怕是白受了,他自己错在那里,根本就没有意识到。

罢了,事到如今,她也不指望了。

“再过几日便是新年大朝会了。”贺霖看着他唇上没有多少血色,“按照惯例,你和姑父都得去朝拜皇帝,你不想到时候让人还看见你脸肿?”

“看了就看了,反正现在谁不知道我经常被兄兄打,再被笑也就那样了。”李桓说道,他低下头手指刮着自己的手背。

贺霖沉默下来,“让人给你将面上的粉洗了吧。这东西擦了没多少好处。”此时贵妇人用的粉都是铅粉,她记得这东西有毒,不能用多了。

“好,你说让我擦,那我就擦掉。”李桓点头。

说着就拍手让外头候着的家仆进来。

家仆们在外头可算是等的心惊胆战,这位郎君性情不定,喜怒无常,方才还在笑,这一下就能勃然大怒,端得是难伺候的很。

方才大娘子给他拉进去,一群人的心头提到了喉咙口,还有人见着不对要去搬救兵的。

一般人不会做这事儿,但是这位世子他压根就不是什么一般人,谁也不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听到里头传来掌声,也没听见什么厮打的声响,一群人的心才有落回了肚子里。

李桓让家仆打来热水,自己拿着家仆绞好的帕子,望着贺霖,目光里含着一丝期盼。

贺霖肯来看他已经是不错了,哪里可能给他做这个。

“你这么大了,有手有脚,自己擦。”贺霖一看就知道他想要做什么,立刻开口拒绝。

“可是我擦不好。”李桓道,话语里竟然还带着些许委屈。

“那边有铜镜!”她这会从榻上站起来,自己将履套上走了出去。再这么下去,说不定她会忍不住把水给泼在他头上。

很快便到了新年,李桓也从贺内干家中回到了晋王府,贺内干是生怕李诨再打儿子,如今这伤才好,要是来一餐打,谁知道会打成什么样子。

李诨对着大舅子贺内干不好意思说道,“阿惠儿一嘴硬,我在火头上就不小心打重了。”

李诨对其他儿子也不打他们,但是对着李桓却是常常打的头破血流,甚至连张好脸都没给儿子留,让他鼻青脸肿着去见臣属那更是家常便饭。

“你啊,这孩子都这么大了,镇守在洛阳,老是打他让他出去丢脸也不是个办法。”贺内干打儿子也打,但绝对不像李诨这般下手。而且贺内干也不打脸,儿子们少不得要出去,肿着个脸算是个什么事情。

“好了我知道了,以后尽量不这样便是。”李诨被大舅子捉着说这样的事情,脸上也过不去。

贺内干是知道李诨这幅德行,现在口上答应着,到时候成什么样子也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

不过也只能说到这里了。

他总不能替李诨看管儿子。

大年初一新年大朝会,大臣们天不亮就要整装待发,其实新年对于臣子们来说是一个痛苦并快乐的日子,除夕夜守岁是不能睡的,然后还要天黑这就要准备进宫。

新年头一天,在言行举止上不能有任何擦错,不然就要被哪个御史参上一本罚掉几个月的俸禄。

贺霖以前是不用进宫,在家中帮着父母支持便可,可是贺内干早先为了让女儿能在婆家腰杆挺的更直,和李诨两个人弄来一个县君的封号,因此她连懒都没得偷,套上那一身沉重的朝服,跟着崔氏一同入宫。

大臣新年拜见天子,内外命妇朝贺皇后。

那么一个小小人儿套着皇后朝服坐在那里,贺霖离得有些远瞧见的都是个有点模糊的影子。

贺霖是正四品的县君,这个位置多少大臣的母亲一辈子都的不来的封号。她跪在崔氏身后在皇后大长秋拉长的声音里,拜下然后又起来接着拜下去。

宫中的新年就是不停的拜来拜去。

好不容易听到大长秋来了一声皇后曰可,可以起来了,又来了糟心事。

外命妇和内命妇不一样,内命妇否是后宫嫔妃,外命妇是大臣妻子居多,还有那些长公主和公主们。

如此一来倒是显得贺霖十分显眼,前段时间她和李桓的事情有闹得纷纷扬扬的,那些个外命妇心里很不齿这样的鲜卑作风,再听闻贺霖已经和晋王世子定下来了,有些自命清高的,看见崔氏母女只当是没见着,有些有求于贺家的,上赶着赔着笑脸。

贺霖见多了此种情况,和那些妇人说起话来也游刃有余,反正自己家里也没有什么可求于人的,该怎么来便怎么来。

正说着话,她抬头见到两个盛装丽人,正笑盈盈的打量着她,目光里多少带着些许不屑。

有宫人将蜜水奉上,“公主。”

贺霖眉头一皱,那两个丽人她自然也认得,就是皇帝的那两个堂妹情人,名为公主实为妃嫔。

她转过头去,声音不高不低,“那两位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外命妇,应该到内命妇那里去啊。”

此言一出,顿时有不少夫人笑出了声。

比起贺霖和李桓的事情,还能是有鲜卑旧俗可以依循以外。那两位公主就是不要脸的典型了,两个堂妹一共服侍一个堂兄。

那两个公主自然也听见了,立刻就变了脸色,有一个愤愤的要开口。

贺昭在一旁看了,面上也有笑意。

作为皇后的生母,对着这种狐媚子,她怎么可能和颜悦色的起来,心下也觉得侄女这话说的真好。

两个公主的名声在宫中极坏,再加上说话的人乃是将来的晋王世子妃,也没人给这两个公主说什么话。

贺昭见状让人和皇后说了什么,很快皇后便下令,让内外命妇去就宴,当然留下了晋王妃和崔氏母女。

到了内殿,皇后一头扎进母亲怀里,“家家,儿不喜欢那两个人!”

崔氏和贺霖在一旁坐着不说话。

这等后宫之事,撩不到自己头上还是装聋作哑的好。

“好孩子,家家也不喜欢那两个贱人。”贺昭对着女儿说话也没有在外面那时候遮掩,那两个公主仗着皇帝的宠爱嚣张跋扈的事情她也有所听闻,女儿是皇后,估计也受了她们的气。

可恨皇帝又是个乱来的,压根就指望不上。

贺霖低着头完全装作听不到,不到自己头上,她也不会去撩那两个公主。

反正她们要是真作死,还不用她自己出手,李诨已经捏死这两个小蝼蚁了。

“对了,”贺昭将怀里的女儿拉出来,“你阿兄要娶妇了呢。”

人在宫中哪怕是个孩子都能早熟的飞快,哪怕只有七八岁,也能明白娶妇是个什么事情了。

“阿兄娶的是谁啊。”皇后小女儿娇态问道。

贺昭说起长子打的昏事,终于明面上露出些许笑容,她看了看贺霖,“那就是你阿嫂。”

贺霖听到贺昭这么说,脸上一时僵硬起来,她到如今对于嫁进李家的事情只能接受,可听别人这么提起还是觉得有几分的不自在。

“阿姊要变阿嫂了?”皇后人在深宫并不知道宫外发生的事情。

贺昭嘴角抽动一下,“是的,你阿兄要娶阿姊呢,到时候会有好多侄子陪你玩,开心么?”

贺霖听着头越发的低的更低了。

崔氏在一旁倒是面色如常,见着女儿头低的不像样子,伸手偷偷拉了她一下。

贺霖被崔氏这么一拉,抬起头来。

“阿姊,”年幼的皇后看过来,面上带着些许好奇,“你要做我的阿嫂了?”

贺霖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僵在那里。

“正是。”崔氏答道,“殿下觉得好不好呢?”

皇后想了会,在场的都是自己的母亲和长辈,此刻她也不必强迫自己做大人姿态。

“当然好,到时候阿姊要多多生侄子,陪我玩。”孩子说出来的话自然是童言无忌,听得贺昭笑起来。

“如此最好!”贺昭笑道。

大朝会有新年宴乐,崔氏和贺霖的位置都要比其他命妇好上半点不止,几乎是靠着皇后坐的。

宫中的饭菜是好看不好吃,端上来基本上都是冷的了,瞧着就是那么个样子。不过面前案几上放了一个小鼎,想要吃什么,放进去让烧滚了的高汤烫热了便可。

贺昭手持双箸夹着一片,薄薄的鱼脍夹在箸上,晶莹剔透。

她无意瞟了那两个公主那边,其中一个人满脸厌恶,眉头紧蹙,好似要呕吐似的,让宫人将鱼脍拿下去。

也没听说过这两个小贱人不爱食鱼……

贺昭突然心头一动。

宫中宴会结束,贺霖和崔氏乘坐车回家,刚走没多久,李桓就骑马赶来。

“我送送舅母。”他是这么说的。

贺霖在牛车内听见,气闷的往车厢内又挪了点。今天一进宫,那些命妇看自己暧昧的眼神,便让她气不打一处来。在皇后那里,好像她已经是李家的媳妇了一样,就等着她大肚子生孩子。

算算年纪,这会生孩子她可不想。

越想越头疼,她还是决定先不想了,越想越头疼。

马蹄声在外面响起。贺霖知道是李桓,她和崔氏乘坐的都是牛车,其他护卫的人也是步行,能骑马的也只有李桓一人了。

过了会到了家门口,贺霖从车上下来,李桓也翻身下马,她才从车上下来,李桓就上前去一把握住她的手。

李桓今日穿着的是官袍,正儿八经,头上黑色冠帽戴的极其工整,有白色的簪导穿过其中,远远瞧着莫名的像猫头鹰。

“听说今日在昭阳殿,那两个女子给你脸看了?”李桓一手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心,在她耳畔轻声道。

“你从哪里听得这些?”贺霖用力的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谁知道他力气大的很,几次都没有成功。

昭阳殿和明光殿差的并不远,但是这到底是谁和他说的?

“呵——”李桓轻笑了一声。

外人看来,他们的姿态极其亲密暧昧,不过贺家本来就不重礼仪,两人又是说定下来的人了,做什么大家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总是有人看着的,想不知道倒是难了。没事,到时候给你出气。”李桓将她送到门外,自然松开了手。

贺霖对那两个公主最多不过是讨厌,听到李桓说这话,以为是要让她们出丑什么的,也没有去管。

反正那两个人,半点不自爱,三了别人老公还耀武扬威,的确是欠收拾。她才没那个同情心呢。

**

新年大朝会后,大臣们可以在家七日。

晋王府门前一向是车水马龙,在新年里尤甚,来客如织流那般,李诨最近和几个陇西李氏的族人交好,也有意提拔上来,一时之间府中气氛更是融洽。

等到晚上,宾客退去,李诨在房中享受难得的清净的时候。

妻子上前在他耳旁轻轻说了几句。

李诨听完立刻蹙眉,“此事当真?”

贺昭叹了口气,“这事情我有甚么好骗你的,好好的新年里传来这样的消息,当真晦气!”

李诨听了默不作声,过了一会才缓缓开口道“新年里正是好日子,等过了几日还要向你阿兄家下聘,见血未免不吉利,不利于新人。”

“那么……”贺昭想了想,的确大过年死人太晦气,尤其长子还要趁着这好日子要去下聘,的确不好弄出什么不吉利的事情来。

“急甚?”李诨面上漫不经心,“不过就是那点事情罢了。”

**

新年里正好大家都空闲着,拜祭完祖先,李诨就派来长长的队伍来贺家。

下聘礼的这件事情,只要贺内干出面就好,贺内干为了这事情没少缠崔氏,他知道的是草原上鲜卑人的那一套,新郎要带着大群的牛羊来岳家下聘,然后人留在那里给岳家干活。

要是真这么做了,估计贺内干就没脸见人了,把世子扣在他家里做下人一般的活计,这是面子大呢,还是人傻。

汉人的那一套贺内干只觉得别扭的很,又是什么书的,要合一合占卜一下两家结亲是不是为吉。

他只觉得闹得慌,不过走个过场也就这样了。

贺霖坐在房内听说那边侍女说着晋王派遣来的车队有多么气派,送来多少车锦缎的时候,她心里憋屈的要命。

再想一想,自己那会为了婚事操心的样子,到了如今倒是还是走了这条路,兜了一个大圈子又回到原点了,这简直是闹哪样!

作者有话要说:乃们以为阿惠儿很悲催么?挖鼻,这货才是真赢家好不好!

半壁书屋推荐阅读:打赏女主播震惊平台穿成年代文里的极品后妈重生成熊,我超级进化成哥斯拉孽徒快滚,师娘顶不住啦!豪门蜜令:独占隐婚前妻漂亮亲妈觉醒,在年代文养崽驯夫昼夜撩惹前妻要回来,可我只想逃我的绝色总裁未婚妻金歌手,快到碗里来休了前夫后我成了郡王妃退婚后我成了六宫之主重生之清贵嫡女港片:为靓坤复仇,国际大鳄归来股路迷途说好的中二病,你真变身迪迦了?逍遥渔村重生后,我又进宫争宠了拜托,我只想求死,真没想祸害龙王娇妻啊再向虎山行全球高武:九星战神仙藏峰上,天门仙子做道侣和美女荒岛求生的岁月开局一个金融街区打工巫师生活录问君何倚然四眼神医灵气复苏,我十年成帝,杀光异族神眼医仙反派:开局征服女主世家族女雪墨酒馆六界唯一纯阳圣体,我在都市逍遥咸鱼皇后是个发明家高武:我的每次攻击都会暴击娱乐:隐匿的音乐鬼才一胎双宝:总裁大人请温柔我独御众敌娱乐:为雨琦弟弟我执掌这烂方块怎么全家我战斗力最低?狂帝的一品魔妃金手指之我进入了预读状态戏曲老土?我女装惊艳全球!重生都市之狂帝至尊龙婿叶辰萧初然娱乐:蜜姐,你男朋友太棒了本法官萌萌哒镇国战神叶君临李子染东京泡沫人生让御兽,你给我一只哈士奇?
半壁书屋搜藏榜:和亲公主太努力京华天娇聂铮封筱筱很狂很嚣张:医妃有毒傲娇王爷求合作毒医娘亲萌宝宝网络之缘分陆丰金花股市:从零开始我有手工系统都市之巅峰王者闪耀互联网时代春风又绿杨柳岸重生千金:豪门妖孽来掌权超神学院:开局穿越梅洛天庭四合院:何雨柱重生,我逆天改命陛下有心疾得哄着我的日式物语有点甜克总:重铸黑手荣光80后视角的回忆录全能影后在线修真神豪:从跪舔美女开始谋局者开局五千顿黄金不死之身横行世界仙武医生Boss耍无赖小青梅不对付,合租之后逐渐白给系统之小女子不是药神重生:西南大龙凤隐世豪族继承人夫人别生气夜总他知错了拯救修真二三事穿越原始人不像人我口袋里有个超市我在寰海开盲盒霍先生,有个小子请签收!hello初恋:闻少独宠妻文娱:穿越后,从小酒吧开始起飞爆宠田园:秀才家的小娘子逆天凰后:魔君请画押!重回80当大佬综影:从欢乐颂开始闹情绪街溜子半圣回忆录重生逆袭:国民大佬是团宠口袋之数据大师冷王爷呆萌妃绝世天才系统都市特种狂兵我的小狼狗萌萌的变成幼龙被校花捡到,震惊全世界四合院:我用二八大杠,丈量年代
半壁书屋最新小说:县委书记的使命与担当颜值就是正义别人苦修我速成,狂斩亿万敌成圣渣男的假面人生好久不见,梨花小姐穿越70:死对头成了我闺女我都证道天帝了地球才灵气复苏?国运擂台:黑神话悟空妖王称霸!天夜传奇之带着AI回高中我先天享乐圣体,反手就暴虐天骄大国军工厂,有点黑科技不正常?九重尊市之战我,都市传奇缔造者,以实力征途我都重生了,还管她是不是义妹!高武:你尽管努力,好处都是我的文娱逆袭之灿烂人生无敌,无敌,我下山无敌云城的爱情故事农娇有福武道修行:从成为箭神开始权力巅峰:美人如玉神豪:我正经老板,怎么都说我色围棋阿尔法狗我家农家乐接待各个位面时空无敌七公子当心这个老头都市神医:社畜逆袭从觉醒开始我有灵泉空间,打造最美乡村时空穿梭之符动乾坤山村乡野神医异能世界:我开局召唤爱莉希雅开局装备挂,堆装备数量就能变强我家客人你惹不起不好意思,我召唤灵全是华夏神明高考满分,只不过是个开始而已无尽灵石重整末法寻龙分金踢粽子,你管这叫司机?我只想过的平静一些啊!亡灵法师,骷髅海很正常吧!一把杀猪刀,砍翻万界很合理吧?不回城了,老婆孩子热炕头更香灵气复苏:我一条小蛇,你让我去统领龙族?成为一名有为人七彩龙神之觉醒超级系统之巅峰传奇异度空间之灵能探秘谬年娱乐:一念之差神仙姐姐爱上我都市爱恋钢铁机魂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