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霖被李桓狠狠折腾了一番,他那晚上不知道怎么了,缠着她不肯放,到了最后她头都被快感冲击的都疼起来了。
第二日起来,她坐在榻上腰就是一阵无力。
她从来就不知道李桓原来还知道这么多花样,不知道他到底是是从哪里学来的。
最近洛阳里正在肃清,李桓这会已经请来站在榻前让侍女给他整理身上的袍服,他神清气爽,看着就知道他心情很好。
“长广王世子妃毕竟是女眷,”贺霖缓了一会想起崔氏说过的事情来,“抬抬手,放过去算了。”
长广王世子妃也不过才十五六岁的年纪,和世子没有子嗣。按照道理长广王和世子是逃不脱一个死字,女眷们要么就是跟着丈夫儿子一起死,要么就是没入宫中为奴婢。
毕竟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想一想也心有不忍。
“赵郡李家这会未必肯理这门亲了。”她在侍女的服侍下将衣裳穿上,对李桓说道。
“不是为了那个所谓的世子?”李桓垂下眼,听完以后凑近低声问道。
“哈?!”贺霖有瞬间很像把李桓的脑子撬开,看看里头到底是些个什么东西,“我连那个世子长的是美是丑都不知道,为他作甚?”
她曾经从贺内干那里得知,贺内干有将这个世子当做女婿看的意思,但是这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她自己都还没见过这个世子呢。
李桓听了她的话,嘴角翘起来,“罢了,一个年轻妇人罢了,放过就放过了。不过……”他俯过来,在她耳旁暧昧的吐气,“你可欠了我这么一次了。”
李桓在外面头上挂着一个轻浮浪荡的头衔,在她面前又十足的孩子气,她自然是没把他的话当多大一回事。
“你啊。”贺霖的嗓音稍微有些嘶哑,李桓听出起来笑得就格外的得意。男人基本上都这样,把床上生龙活虎当做一件很值得开心自豪的事情。
贺霖见着李诨笑得得意的那张脸,就恨不得一巴掌拍过去。
“好,这次我欠你,好么?”贺霖知道下一回不知道他想要玩什么花样,不过就当做是增添情趣好了。
李桓看着她叹了口气,神情也温柔下来,和当年对他无奈的时候一模一样。顿时他也乖顺下来了,“这几天我会比较忙,外头的事也比较多。等这段时间忙完了,我就来陪你。”
贺霖对他来不来陪她倒也没有多少要求,天天见着一年下来,就算美成一朵花似的都得看烦了。
“你忙你的去吧,毕竟那些都是大事。”贺霖说道,最近李桓要忙什么她也明白,忙的顾不着家,那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李桓听了双眼晶亮,凑过来当着一屋子侍女的面就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世子和世子妃是成婚几个月了还好似蜜里调油一样,侍女们见着了也是在一旁偷偷笑。
李桓出去之后,贺霖将自己收拾了一下,在贺昭面前,她的装束一向比较清淡,就是面上用的脂粉也是薄薄的一层。估计没几个婆母喜欢自己的儿媳天天花枝招展的。
贺昭最近心事重重,宫里面的天子瞧着也就那个要死不活的鬼样子了,再活也活不了多久,如今杀皇帝和砍瓜切菜一般,基本上都没有个什么忌讳,但是昭阳殿里的皇后是她亲生女儿,女婿死了她半点都不会心疼,甚至连眼都不眨一下,可是这女儿……她是真的担心。
对着侄女,贺昭也会说一说,如今家里,她就算不喜欢崔氏,但看在贺内干的面子上也会对贺霖照顾一二。
贺霖平日里服侍贺昭,也会听她唠唠叨叨的说上半天。
“大娘一定不会有事的。”贺霖听了贺昭的话安慰说道。毕竟是晋王的女儿,此刻又不兴什么女子要守节,不管北朝南朝,基本上只要是青年守寡娘家人都要张罗着给女儿改嫁,再找个好夫婿的,至于什么守节基本上都没人在乎,只要本人够好,就算是再嫁也能找个不错的。
“有大王在,大娘哪里会有甚么事情。”贺霖说道。
“哎,当初生大娘的时候,家里都拿不出米粮,”回想起当年的苦日子,贺昭很是有些感叹,“如今想着,这日子终于能苦尽甘来了,这进了宫做了皇后,谁知道后面还有那么多糟心事。”
皇后如今满打满算,算虚龄也不过是八岁左右,小小年纪掌管后宫是十分艰难,尤其皇帝还是个长成了的,不得已也只能看着皇帝纳妃,结果就是这样,还冒出来两个公主,甚至不把皇后放在眼里。
“正是这样才是否极泰来。”贺霖说道。
“希望如此吧。”贺昭点了点头,说着她笑着看了看贺霖。贺霖被她那探究的眼神弄得浑身都不舒服。
“以前倒是没注意过,这几日仔细看了看,倒是发现娜古你长得很是像你家家。”贺昭面上笑着,可那笑意却没有到眼里去。
“而且不仅是容貌像,就是这做事也像。”
贺昭和崔氏的事情,贺霖早就知道这对姑嫂面和心不合已久,到了如今做了儿女亲家,她也觉得也没必要再去计较什么了。
不过贺昭的那眼神让她背上寒毛直竖。
贺昭看着侄女拘谨的模样轻笑了一声。
“你家家是真的否极泰来了。”她说道,说完摇头笑了笑。
贺霖是小辈,当年的事情知道的也是断断续续的,贺昭和崔氏有个什么过往,她也不清楚,只是偶尔从长辈的一言半语里觉得,这姑嫂当年就差的太多,而且也不是每个人都和贺内干那样,把崔氏捧在手心上就是好多年。
崔氏心气高,说不定当年也有过许多不愉快的事情。
汉家士族娘子和鲜卑未嫁小姑,怎么看都是难以相处,尤其这两人都还不是什么愿意让步的人。
但是这话语了听着心里总莫名其妙的觉得有些不对。
贺霖端过侍女拿过来的蜜水,双手递给贺昭。贺昭接过,只是抿了一口就放在一边,自己靠在身后的隐囊上闭上双眼小憩。
贺霖被晾在一边,也弄并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哪句话惹的贺昭不高兴。
她想了一会,发现想不起来,也将这件事情放到一边了。贺昭的脾气近来越发古怪,她就是再小心翼翼,也难免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惹的她不高兴。
既然想不到那就懒得再去想了。
贺霖也放松下来,脊背不是那么直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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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里好几个月都是腥风血雨,大街上到处可以看见抓人的军士在到处走动,权贵们居住的南城基本上就安宁不下来。晋王有拿着这件事做筏子的意思,在朝中大肆清除异己。
如今的元氏不过是日暮西山,而皇帝这看上去似乎很高贵的位置,更是被权臣们杀起来半点后顾之忧都没有。
算起来自从兵乱开始,死掉的皇帝基本上谁也不记得了。
南城里抓了一批的宗室,还有一批的天子属官,皇宫之内也是腥风血雨,每天拖出来扔到乱葬岗的尸首也不知道有多少。
打杀抓了许久,定下那些被抓宗室的罪责,终于菜市口那里热闹起来了。
洛阳里的权贵看着菜市口自然是心惊胆战,战战兢兢,但是对于平民来说,死在那里的人原先身份有多高根本不重要,不过就是前去瞧了个热闹。
要砍头的这批都是原先的宗室贵人,其中有男有女,污头垢面半点体面都没有。
行刑的鼓声连续响了好几日。
每日行刑完毕,都是一堆尸体要拖走的。这些尸首几乎是全家一起死,连个收尸下葬的都没有,都只能是全部拉到乱葬岗上扔了。
几个在那里行刑的人把无头尸体带脑袋一块丢上车,车上污血沿着边流淌下来。
领头的士卒啐了一口,低声骂了一句晦气。
“听说这一回的是长广王一家呢。”士卒们拉着尸首去乱葬岗的时候闲聊起来。
“管他都是什么卵王。”一个士卒咬着一段草梗含糊说道,“还不是后面那一堆烂肉?脑袋身子搬了家,不知道做鬼的时候找不找的回来哦~”
士卒们哈哈的笑了一会,有人看了车上的三具尸首惊奇道,“别的家里斩首都是全家一起,这怎么就个老头子和老妪还有个年轻人?”
这会衣服也值得几个大钱,而且世道乱,也不是没有把死人衣裳给一卷跑了的,车上三具无头尸首也是衣衫不整,甚至露出好大一块出来。
“毕竟当初曾经富贵过,不可能给自家儿子娶不起妇人吧。”
“谁知道,这些姓元的甚么怪事做不出来?上回不是还有一个大街上就说自己喜欢男人,把家中王妃都给赶出来的宗室么?”
一群人说说笑笑,到了乱葬岗,士卒就把车从牛背上卸了下来,将尸首给扔上去。
旁边早就积聚了好几条野狗,等着尸体被扔下车之后,立即呜呜低叫着跑了上去。
“还有这个。”士卒把三个脑袋丢在那里。
看着那些野狗发光的毛皮,士卒啧啧了几声,“瞧这吃的。这做人还比不得它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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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宗室被打杀完毕,那些个不老实的诸王们被菜市口连续几天的行刑鼓声给吓得不敢出门。
这一趟里杀的并不仅仅只有宗室,还有许多想要给元氏卖命的大臣,也是全家一块都搭进去,成年男子自然是菜市口把脑袋一丢,女眷们则是出于军中许多士兵还没有成婚的缘故,上面一道命令下来,其中年轻妇人不用充入宫中为奴为婢,直接发往军中给那些士兵做妻。
这一道命令下来,直接让李家主母娘子骇破了胆子,给那些士兵做妻,当真不如把命丢了算了,那些个士兵汉人鲜卑人羌人匈奴人,什么都有,而且个个都是粗鄙不堪,那些原先都是士族或者是贵人家出来的娘子们会有个什么下场简直就不敢去想。
于是更是对崔氏感恩戴德,女儿是从大牢里领回来的,李家单方面写了一纸和离的书,也不用劳烦那个丢了脑袋的世子写什么放妻书了。
反正这会走了门路捞得女儿出来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哪里还管的了脸上好不好看?
李娘子亲自登门,带着一堆的礼物上门道谢。
崔氏原本帮李娘子也不过是一时的恻隐之心罢了,抬抬手的事情,也就那么大。
李娘子见着崔氏好一番说了几次谢,虽然面上看着没什么,但是语气里还是听得出来的。
当初家里和长广王做亲家,看中长广王的宗室身份和爵位,至于贺家有意和长广王定亲的事情也有所耳闻,但人都上门求亲,显然没把贺家当做一回事,于是应下就应下了,谁知道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来。
“此事真是多谢阿崔了。”李娘子面上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之前为了救女儿出来,也顾不得面子不面子前来缠着崔氏好久,这会女儿出来了,前来酬谢,想起贺家的小娘子就是被长广王府打脸的那个。
这事情不能全怪他们家,但心里头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崔氏眼下没有什么心思去搭理李娘子,她怀孕的月份越来越大,最近连跪坐都很不舒服了。
“无事。”崔氏说道,“既然人也出来了,好好的给她找个好夫婿吧。”
李家已经让女儿和前女婿一家子都脱离了关系,自然也不用女儿去守什么夫丧的了。
“那些礼,其实应该送到晋王府去,”崔氏伸手揉了揉腰。
“阿崔毕竟是世子妃的阿娘,到时候世子妃来,送给世子妃也是一样。”李娘子说道。毕竟她是拜托在崔氏那里,出力的是世子妃,这礼还是应当由做阿娘的来收。
崔氏笑笑,刚要开口说话,肚子里的胎儿又是一阵拳打脚踢,疼的她立刻就趴在凭几上起不来身了。
侍女们连忙过来,还有人张罗着去请医官来。
瞧着这局面,李娘子也不好再留下去,告辞了出来。牛车从贺家门口出来,李娘子在车内看了看贺家气派的大门。
崔氏原先遭遇过什么事情,李娘子也知道,原本看着是真的一脚被踏在泥土里头翻不了身了。谁知道这时势造英雄喃,镇户从六镇那边杀过来,原先的皇亲国戚在他们的环首刀下和羊羔一样。
哎,当年就是崔家都没料到后面的事情吧?
想起如今崔家父子收到晋王世子重用的事情,李娘子拿着宽袖掩了口,不过好歹还是能够攀上么?士族士族,不入仕为官,不出几代就要没落了。
说起来还真的是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呢。
女儿是将军夫人,身上还有着郡君的封号,外甥女又是权臣儿媳。这真的是……
天底下的便宜全部都要跑到他们家去了。
李诨在处理那些宗室和大臣的同时,没有忘记元嘉。李诨原本就是六镇上的镇兵,祖上倒是士族,到了他这一代基本上和六镇鲜卑人没有任何区别。
他以前劝说步六孤肇不要杀元悟,存着的是把天子偷来,自己好拉着天子扯大旗反步六孤肇的心。如今到了他在这个位置上面,可没有对皇帝女婿有半点怜悯之心,这个女婿都想把刀子架在他脖子上面了,还讲什么翁婿之情?
很快李诨废元嘉为彭城王,后来更是让人一杯毒酒送到元嘉面前。
前去送毒酒的使者是一群健壮的鲜卑军士。
元嘉自从被废后就被移到一处荒凉废弃的宫殿里,按到底他这个皇帝都已经被废了,皇后也应当一同被送来,可是也没听到要给皇后改变封号的消息。
元嘉见着面前如狼似虎的高大军士已经瘫在地上,再见着军士们手中的酒壶和酒杯,立即面如死灰。
他早知道会有这么一日,但是当这一日来临的时候,他还是心里怕的直哆嗦。
“是晋王让你们来的?”元嘉颤抖着伸出手问道。
“彭城王,请上路吧。”军士的口吻里不带半点感情,冷冰冰的简直像洛水里的石头。
“不、不……”元嘉灰白着脸,连连摇头,他在地上向后爬了些许,想要逃开这些鲜卑军士。
鲜卑军士一看,径自上前抓住元嘉,摁住他的四肢,粗暴的捏住他的脸颊,就将手里的酒壶往他强迫撑开的口里灌。
冰冷的酒液溢出来顺着脸颊脖子一路流入衣襟里去,元嘉被迫呛了好几口,那些倒进去的酒水也喝了进去。
军士见着一壶酒已经差不多了,放开元嘉,失去了外力的支撑,他立即和一条死狗似的瘫在地上。
毒酒发作需要些许时间,军士们走出破旧的宫殿守在外头。
过了一会,元嘉觉得腹痛如绞,在地上疼的直打滚,大口大口的吐出鲜血来。
半个时辰之后,军士再到殿内去看,元嘉已经口鼻出血僵硬的躺在那里,已经完全没有气了。
彭城王的死在洛阳里头基本上没有人关心,李诨从南阳王府上将年仅十一岁的世子元善迎接入宫。
让人颇觉得惊奇的是,新皇帝的登基大典之后几个月的册命皇后,还是原先昭阳殿的那个皇后。
皇后的位置还是由李家女坐着。
鲜卑原先就有弟娶寡嫂子妻后母的鄙俗,自然汉化之后这种鄙俗也被叫停,如今在天家身上来了这么一回,也没有人出来反对,那些士族也是闭紧了嘴,权当做看不见这回事。
贺霖跟着贺昭进宫朝贺,皇后亲自赐母亲和大嫂坐席,并且让她们坐到身边来,几乎是平起平坐的位置。
这么一来,李诨的野心,已经是昭然若揭了。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那会的确很乱的,北朝也有傀儡皇帝娶上一个皇帝的老婆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