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霖自己和她手下的那些人,真的是一个都不能出院子,贺霖不知道李桓到底做了什么让李诨如此对待他,但是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坐以待毙。
步六孤氏想要将她这一系整下去,这一次能过去了,她就算是惹了一手腥味,也要把步六孤氏整的连在地底下的步六孤荣都认不出来!
因为怀孕,李诨就算再气李桓也不会拦着贺霖不让医官里为她诊治。
医官开了安胎的药方,对外只管说是痛胎,妇人有身前几月痛胎也并不是多稀奇的事情。
小药童记得贺霖对他说的话,更记得她许诺下的那些黄金和良地,有了那些,一家子基本上就能安安生生的活下去,甚至还能买上几个奴婢使唤,他也不用再来辛辛苦苦的看人脸色了。
医官们没过一段时间便会给大丞相府里的主人们号脉诊治,跟在医官身边的药童也是被使唤的团团转。
佛狸今日随便拿个理由说身体不好,不去书堂上学,师傅也没有认真的来查是否是真假,只是让人来问一问后,就没有下文了。
他这边说自己病了,还在房中想兄长会在哪里,那边就有小厮儿来禀报,“二郎君,医官来了。”
佛狸下意识蹙眉,怎么就来了?不过他还是点点头,“让他们进来吧。”
不多时一个中年人带着个少年人,那个药童见到佛狸,立刻稍微上前两步,“二郎君,世子妃让小人给二郎君带上两句话。”
佛狸今日也去找过贺霖,但是到了院子那里,见到有守卫把手,去问也只是说世子妃身体不适不宜见客。他便觉得事有蹊跷,听到药童这么说,佛狸立刻抬起眼来。
“我阿嫂有甚么事情,让你带给我。”
那药童屈膝几步,凑在佛狸耳边说了几句话,佛狸听完那药童说的话,虽然心中早有些预料,但是听到他的话到底还是变了脸色。
坐实了心中所想,他问了问药童,到底世子妃需要他去做什么,让药童和医官退下后,他在房中更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他随便让服侍的小厮儿找出一套奴仆的衣服给他,他将身上的衣服换了。
佛狸是嫡出的第二子,但是他比不得上头的大兄那般耀眼,也比不得后来的弟弟们让父母疼爱,基本上也很少有人注意到他。
他这么一走,身上将奴仆衣裳一穿,低眉顺眼的,还真的没有人认出他来。
他最先溜去的是庖厨,庖厨里每日都要给主人们做饭,大丞相府里没有汉人世家的那些规矩,基本上是分开吃的,会有奴仆将饭菜专门送过去,他只是在那等着就好。
天子一日三餐,其下贵族和平民两餐,李诨名为大丞相,其实手中权力和天子并无二异,一日三餐在大丞相府中也用的。
佛狸是个相当有耐心的人,他硬生生的等到了将近午时,庖厨将所有的膳食准备完毕,让膳奴给送去,那几个弟弟和阿姨住在哪里,佛狸是一清二楚,几乎只要站在那里看一看就知道了。终于他看到一个膳奴拿着膳食往另外一条偏僻的小道上去了,佛狸没有半点犹豫跟了上去,因为那条道上没多少人,他走过去,一记便打在那膳奴的后脖子上。
他已经十一二岁,平日也颇习骑射,所以年少之下还是有几把武力,他将昏了的人拖到路旁一个没有人来的荒僻院子里,快速的换了衣衫,然后拿着食盒沿着里头的小道一路走进去。
佛狸刚刚来的时候,心里就想着怎么让步六孤氏好看,既然都这么想了自然是要着这件事情做点什么,便没少在这个大丞相府里少逛。
李诨自然是不回去管他,一心对付世子的步六孤氏更加没有分出些许心神来对付这个看上去其貌不扬的嫡次子。
没想到这一次上回乱逛竟然派上了这个用场。
这条小路的尽头是一处不起眼的房屋,房屋周围有武士把手,那些武士见着佛狸来,见着他手里提着的膳盒,便以为他是前来送食的膳奴。
武士们仔细检查了下膳盒中有无书信夹层,和他身上有没有书信之后,就放他进去。
佛狸一路上一声不吭的,顺顺利利的就带着膳盒进去了。
他走到屋内,穿过一道帘子,见着一个人坐在榻上。
佛狸见到那个人,顿时双眼一亮,口中忍不住呜咽起来。他上前几步,将手里的膳盒放下扑倒在那人的脚前,“阿兄!”
“佛狸?”缓了一会,他才听见略带熟悉的嘶哑嗓音。
“阿兄,阿兄你怎么了,兄兄怎么会把你关起来?”佛狸呜咽了几声,将心中的激动给强压下去,赶紧问道。
“我被步六孤阿姨给害了。”李桓面上苍白,嘴唇干裂,几乎可以看见有血口,他摇摇头,“一时大意,也不知道妇人如此阴私下作手段,竟然被这样给阴了。”
“阿兄,”佛狸跪在那里,听了李桓的话愣了愣,而后脸上凶狠起来,“阿兄莫急,我这就去手刃了步六孤氏那贱妇!”
说着,他抬起手臂一抹脸,就要起来往外头冲。
“等等,你要去杀谁呢!”李桓一把拉住他,“她那条命,不过就是比家里的奴婢稍微值钱一点,不值得把你也给带进去!”
他摇了摇头,“况且,杀了她,说不定兄兄是要真的下了决心要废我了。”
“那怎么办?啊,对了,阿兄,姊姊已经让人赶紧出去找姑父手下的旧部,让他们立刻派人去洛阳搬救兵——”想起那小药童说的话,佛狸立刻说道,他并不为李桓要被废的事情开心,想什么兄长被废了,接下来要被立为世子的是他。他从来就不相信李诨这个兄兄,如今李诨被步六孤氏迷的神魂颠倒,谁知道他会不会做出立八郎那个还在兜尿布的小孩子的事情。
一旦八郎被立为世子,莫说李桓,就是他们这几个小的恐怕将来也保不住性命。
“娜古……?”听到贺霖做的事情,李桓的双眼一亮,“好,很好,找姑父算是一个,不过还得把另外一个人找来,一定要让他来劝说兄兄。”
“是谁?阿兄你和我说,我去找。”佛狸说道,他在大丞相府中不过是个透明人,但是行动起来没有人去管他,做些什么事情也方便的很。
“你去将司马阿叔请来,让他来劝说兄兄!”李桓压低了声音说道。
佛狸当然知道李桓口里所说的司马阿叔是谁,便是当初一直跟随李诨的司马子消,传说他祖上是晋皇室后裔,后来不知道是何缘故便到了六镇,算起来司马子消还是那群人里头读书最多的人了。
“他?好,我记得了阿兄。”佛狸点头。
“我眼下手边没有纸笔,你且附耳过来,我教你给他的书信要怎么写。”李桓说道。佛狸闻言立刻附身过去。
佛狸出来之后,把身上的那件衣裳一脱就往自己的院子里去了,不多时他便朝府外走,当然,没有谁去拦他。
当天,就有一匹快骑前往洛阳。
从晋阳到洛阳,若是走走停停的要好几日,但是快马加鞭,两三日便可到达。在洛阳的贺内干在得知消息后,愤怒的立刻就要亲自赶到晋阳找李诨理论。
“莫说阿惠儿不好女色,根本就不可能看上他那个高氏,就是看上来了,一个妇人哪里能够和亲生儿子相提并论?这个老小子分明就是想让那贱妇上位,看我不杀了她!”
崔氏见着贺内干急的满屋子乱转,口里嚷嚷着要杀人之类的,她过了一会等贺内干闹的没了力气之后,才开口,“我觉得此事有蹊跷。”
“甚蹊跷?”听到崔氏这么说,他抬头问道。
“阿惠儿虽然在外头名声不好,但在女色上面却是干干净净,如今这一回怎么突然就看上了那个高氏侧妃?”
那个高氏固然是再长得如花似玉国色天香,也不可能让一个知道分寸的少年人一下子就狂性大发,不顾嫡子和庶母之间的僭越,就不管不顾的勾搭在一块。
“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有道理。”贺内干老老实实的坐在榻上,“那要我怎么做?”做外甥的出了这种事,阿舅怎么能在一旁什么事都不做。
“大娘不是有身了么,”崔氏面上冷静,“你就说想要看看女儿,派心腹前去探看。还有请旧部也去。”
崔氏出身世家,熟读史书,她几乎是听到这件事情,就明白了到底是个什么事情。妇人阴私手段,在崔家没有,但是她在史书上却看到了不少。
她知道这事情说不定就是步六孤氏给搞出来的,不过手段毕竟还是差了一层,找个合适的人去给李诨分析情况,不难扭转区别。幸好步六孤氏没有学大骊姬来个什么进献毒肉,不然还真的有几分麻烦。
胡虏毕竟是胡虏。
这等妇人手段,遇上权势也不过是尔尔罢了。
“好,就这么办。”贺内干点点头,他手下有兵拱卫洛阳,他不能随意离开,“那么我这就去找那些兄弟!”
虽然在前一段时间里有些人挨了李桓的整,但到底是看着李桓长大的,心里有些气,还不至于心里巴望着李桓赶紧被个女人害死了事。
一群人还没和李桓到要死要活的地步。
由贺内干牵头,还是有人愿意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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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六孤氏这几日容光焕发,整个人简直要比过去更加得意几分,这几日李诨是真的和她说了要立八郎为嗣子的事情。
她也明白这事情真的追究起来,破绽之处颇多,所以她爱更要趁热打铁,不能给李诨反应过来的时间,赶紧的就把这事情给定了。
她抱着怀里的儿子,八郎正在专心致志的玩一只球。
“八郎以后要做世子了,开不开心?”步六孤氏低下头笑着逗弄儿子。
“家家。”八郎毕竟才三岁,有些想不懂步六孤氏所说的话。
“没事,现在不明白,等到将来那就明白家家为你做的事情了。”步六孤氏笑道。
“娘子。”两母子正说着话,外头有管事隔着屏风跪下来,“医官禀告说,世子妃痛胎,需要多加诊治。”
“那就给她看看吧。”步六孤氏听到是贺霖的事情,口气立刻冷淡了不少,“免得有闲话传出去说我亏待她。”
“唯唯。”听到步六孤氏这么说,侍女立刻应道。
“哼。”步六孤氏的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她向来看不惯世子妃的那个做派,出身和李诨是根本没两样,六镇上的镇户出身,长得倒是美貌,可是这李诨时不时对儿媳比对儿子还要好,更亲热,这让她心中很是不满。
做公公的对儿媳好成那样,这是要做什么?
贺霖又对她是那样,她自然心中越发不喜。
罢了,日后还不知道会是怎样呢。步六孤氏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她抱住儿子,“八郎饿了没有?家家让人做蛋羹给你吃。”
就在佛狸混出门的两日后,有客人上门拜访,正是应当在洛阳的司马子消。
李诨听说司马子消前来,自然是要亲自招待他,司马子消和他寒暄几句后,看了看左右,面上露出古怪的神情,“下官进来的时候,为何不见世子?”
李桓算是他亲眼看大的,而且晋阳也不是洛阳,需要有一堆事情让世子来操心。李诨都闲着,那么世子也应该在才是。
李诨一听,面上立刻变得有些不自然,“哎,你也不用问了,我实话告诉你,我将他关起来了。”
“世子做了甚么样的事情,竟然让大王如此愠怒?”司马子消早就通过佛狸知道前因后果,但他面上满是惊讶,出声问道。
这事包不住火,李诨想了想,强忍着愤怒和羞臊将自己儿子和侧妃勾搭在一起结果被他当场捉了的事情和他讲了。
“我竟然有这么一个儿子,简直就是不成器!如此无德,怎么能担得起这样的重任?我打算废黜他。”
司马子消沉吟片刻,他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来我家中次子也和我一个小妾勾搭上了。”
“甚?!”李诨没有想到司马家也会有这样的事情,他也看着司马子消一时半会的瞪大了眼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说来也是家丑。”他摇摇头,“下官知晓此事的时候,也是气愤难当,不过家丑不可外扬,尤其是这种事情。下官思量再三,这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没必要为了一个女子将家门名声给败光了。况且二郎到底是下官的亲生儿子,骨血亲情,哪里是一个女子能够比的上的?孰重孰轻,其中取舍一望便知。我也没罚他,将那妾侍赐予他,父子亲情更甚以前。”
李诨听了这话,沉默下来,双眉紧蹙,似是在思索什么。
“如今大王正在气头上,难免有思虑不周全之处,当年元妃在大王你微末之时,赠予钱财下嫁,甚至让娘家人出资为大王招兵买马,危难之中更是未曾有一丝一毫的背离之处,就是对于那些兄弟们也更是亲自做衣裳靴子,困苦之时所经历的,那些旧部个个都记在心里。元妃去世,仍在继室和各位侧妃之上。其兄贺将军更是为大王拱卫洛阳,建立的汗马功劳并非旁人可以比拟的。”
李诨听了他的话,越发的眉头紧锁。
司马子消一看李诨蹙眉思索便知道此事有戏,便赶紧往火里加柴。
“况且,眼下世子在洛阳辅政,事情已经大有转机,朝中上下莫不敬佩,此等局面来之不易,非随便一人便可取代。大王知道洛阳局势非有大才者不可担任,大王诸子之中唯世子一人长成,洛阳有今日之局面,乃是世子一手所建。若是世子被废,怕会出变乱。”
李诨拿起手边的酪浆,他双眸幽深,司马子消说过的那些话一句一句的敲在他的心头上。
他几乎不能指出司马子消所说的那些话里有哪一句说错了,他儿子很多,但是绝大多数都很幼小,能够承事的就只有李桓和佛狸两个人,其下的都是一些还拖着鼻涕的小儿。洛阳局势如果没有一个年长且有威信的人顶着,那么就是要靠他去扛了,他必须镇守晋阳,洛阳那边不一定能及时照顾到。
“何况大王和元妃感情甚笃,和贺将军也是兄弟情深,更是儿女亲家,若是废黜世子,贺将军又该情何以堪?”司马子消说着幽幽叹了一口气,“夫妻之情,父子天伦,这一切又怎么是高夫人一介妇人能够比得上的?女子性命如同草芥,两个侍婢之言又怎能当真,毁了父子天伦?”他摇摇头,“下官觉得此事甚有蹊跷,说不定乃是有小人想离间大王和世子,才故意如此。”
说着,他拱手就是向李诨作揖,“若是大王信得过下官,可否让下官来审一审那两个侍婢?”
说到这里,李诨心中的怒火已经消了大半,而且司马子消也是半句话都没说错,他需要有一个长大了的儿子帮衬着,而且李桓身后势力已经养成,非他可以轻易动得。若是真的要废长立幼,恐怕光是洛阳的后续和权贵们就相当麻烦了。
“好。此事便交给你了。”李诨说道。
司马子消低下头来。
步六孤氏正在午睡的时候,模模糊糊的听到有侍女慌慌张张的在屏风后面说话。
她心里很是不悦,懒洋洋的开口,“怎么了?”
“郎主突然下令,将院子里的两个人抓了去!”侍女是步六孤氏身旁服侍的贴身侍女,这会嗓音里还带着哭音。
“甚?!”步六孤氏的睡意一下子被侍女这话给冲了个干净,她猛然从榻上起来,“抓得是哪两个?”
这动她院子里的人,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就是、就是上回向郎主告发世子的那两个。”侍女哭哭啼啼说道。
这下步六孤氏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阴冷的牢房里,司马子消看都不看那边跪在地上的两个侍女一眼,他抬手指了指一个军士,再随意指了一个侍女,“把那贱婢勒死。”
军士得令,立刻走过去,也不管侍女是如何哭号求饶,将绳索套在她脖颈上,收紧绳结,不消几下侍女就双腿一蹬没气了。
剩下来的那个侍女见到同伴如此凄惨的死状,吓得身下漫延出一滩水迹出来。
“婢子说,婢子甚么都说!”婢女痛哭流涕,朝着司马子消连连磕头,“求饶了婢子一条性命!”
司马子消看了一眼旁边一个人,他直接起身就往牢房外头走去。
审问的结果很快出来了,两个侍女一个畏罪自杀,一个将之前的说辞全盘推翻。
司马子消对着李诨感叹,“可见这两个贱婢话语有多不实之处啊,大王委实错怪了世子。”
李诨听了司马子消那一顿话,自己一个人呆了两三天,再大的火气也的满满消停下来了,听到司马子消审问出这么一个结果,他也赶紧的顺着司马子消递过来的梯子下来。
让人把还被光着的儿子放了出来。
李桓原本就挨了一餐饱打,背上伤痕累累,面上苍白,身上穿着的不过一袭白色袍子。他被放出来之后,经过司马子消的指点,亲自来给父亲认错,他从门外开始,一步一磕头,这么一步步的进门来,李诨心中还是有气,听到李桓从门口那里磕头过来,也还坐在榻上不动分毫,等到李桓都进门了到了他的榻前,他终于从榻上起来,一改方才满脸的冷漠,下了坐榻抱住李桓痛哭流涕起来。
“兄兄!”李桓背上原本就有伤,被李诨这么一抱,压住伤口疼的他差点没双眼一黑,他很快放声大哭起来。
父子俩抱着哭成一团,这等场景当真感人。
步六孤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个月来的布局被司马子消给破坏了个干净,当即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血肉。错过了这么一次,她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桓的势力如同滚雪球一样的越来越大,到时候再想动他已经是难上加难,何况他后面几个弟弟几乎是个个是他一母同胞。
步六孤氏阴沉着脸坐在室内,室内其他侍女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过了好一会她才浑身颤抖起来,她的胸脯剧烈起伏着,她的谋算,她的谋算竟然就被司马子消那么几句话全给毁了!
她突然把手边的凭几给打倒地上去,这一声突兀的声响吓得侍女们身上一颤。
“毁了,毁了!”步六孤氏放声大哭,“全都毁了啊!”
日后李桓便会和父亲李诨一人在洛阳辅政,一人在晋阳镇守,防备着北方茹茹和四周的那些不安分的人。
可是她,可是她呢?
再等到一个机会,到底要多少年?
五年,二十年?到时候恐怕李桓一系都已经彻底的站稳脚跟了。
她立刻悲从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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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霖院子外面的那些武士几乎是立刻走了,她得知消息,知道是危机解除了,贺霖整个人都轻松了,长舒了一口气坐在榻上。
“世子呢?”她问来人。
“世子待会就回来了,这会正和大王在前院呢。”侍女说道。
她等了一个多时辰,果然李桓回来,她亲自出来,见着李桓面色苍白,嘴唇干裂不见白点血色。她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来,“伤着了?”
也是,闹出这么一番事情来,李桓肯定少不了一餐打。
她的声音发颤,眼圈也红了。
“好了,我们进去再说话。”李桓脸色惨白如纸,他刚刚才被李诨用力抱住了,碰到了背后的伤口,就算好上一点也要被弄裂伤口了。
进了屋子,贺霖立刻让人将药粉拿来,李桓时不时就要挨上李诨的拳头,她都让人时常准备着药粉了。
她不忍心让侍女见到他的伤口,屏退左右之后,亲自给他将身上的衣裳脱下,看到背后的伤口的时候,贺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捂住嘴。
他背上就没有一块好肉,伤痕交错,几乎布满了整个背部,有些还在流脓,黄白的脓液混着血从伤口淌出来,看得她都呆住了。
“怕了?”李桓趴在榻上,回过头见着贺霖呆住的模样轻声问道,那样子活似一只弃犬。
“怕甚么怕,这一次怎么被打的这么惨?”她说着就给他清理伤口,她的动作已经放到最轻了,但是还能听到李桓时不时传来的吸气声。
“兄兄以为我睡了高阿姨,所以下手格外重。”李桓趴在那里说道。
“啊?”贺霖之前只是猜想步六孤氏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听到他这么说,手下动作就重了一份。
“痛痛痛!”李桓立刻就喊疼起来。
“你真的睡了?”贺霖脸上阴沉的能够滴的出水来。
“哪有。”李桓呲牙咧嘴赶紧解释,好让贺霖下手能够轻点,“我估计是真的被步六孤阿姨给暗算了,一醒来就和高阿姨躺在一块,但是我绝对甚都没有和她做过!”
这信誓旦旦的样子,让贺霖终于缓了缓脸色,不过嘴上还是要问的,“那么你怎么知道的。”
“这种事情,有没有过,作为男子哪里能够不清楚。”李桓哼哼唧唧的趴在那里说道,要是真的发生过哪里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这么一说,贺霖也明白他平常吊儿郎当没个正经样子,但是这种事情真的是不会做。
“兄兄过三天就要举行个宴会,说是要祝贺父子重归于好。”趴在那里李桓说道。
贺霖听了垂下头来,事到如今,说是重归于好,还不如说是雪上加霜来的更为贴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