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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等明天,今天晚上平平就得往太后那边跑一趟。

但——

“噗嗵”一声,这位在别国职位都是位高权重的大黄门又滚到了自家国君的脚边。

“不可!”

他颤抖着抓紧楚明新的裤腿,声音嘶哑地说:“君上乃先王嫡长子,将这江山社稷托付与主,主怎能轻托他人!虽王小子也是嫡出,却为次子,这不合礼制!奴是先王任命大黄门,受先王托付重任,实不敢有丁点违背当初先王床榻边许下的诺言。”

他的眼泪又断了线一样流了满脸,“我主只需再忍耐六年,六年后,我主成年,于礼于规,太后势必还政。”

“六年?我们讲讲道理。”楚明新平静地开口,“昨天的事情你也知道,太后要杀我,我在她眼皮子底下怎么可能活得过六年?她能忍得住看着我活蹦乱跳活到成年?我现在我活着我是个空壳国君,我死了我是什么?我死了我弟弟名正言顺就是国君。”

“成大事前,总得活着吧?”

平平低头沉默,半晌后,他开口:“君上一去,再想回来,便是千难万难。朝中原本心向君上的臣子,随着君上一去,便是将他们的希望犹如脚踩火星一般给踩灭了。君上只要一只脚踏出国都大非,太后与大将军便再无顾忌。”

“请求我主三思。”

“唉……”楚明新叹气,看着平平问:“你是不是怕我走了太后杀你?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你是我的大黄门,不是我弟弟的大黄门。”

“奴婢不怕死!奴婢只怕辜负先王所托!”平平斩钉截铁,说罢就朝着先王陵墓的方向叩拜下去。

“你愿不愿意跟我一块儿走?”楚明新问。

“君上三思!”平平这样回应。

“三思三思。”楚明新抬抬下巴,“行,我思三天。”

这一节过去,天黑下来,平平服侍自家主子睡下后便匆匆去见了太后。

太后年纪大了,觉少,别人那边都睡了,她这边还殿外灯火通明、殿内歌舞升平。平平在殿外等待通报,通报后见小黄门来接他,便踩着无声无息地小碎步进到了殿内,正在跳舞的舞者自动给他让出一条道,他将头埋得更低,弯腰立在太后下首。

太后抬手,殿中乐舞即刻就停,她俯视着下首大黄门,轻轻道:“说吧。”

“回禀太后圣淑。”平平弯腰行礼,而后就把自家主子一天内的言行给汇报了一遍,“依奴婢来看,国主昨日发癫过后已然失智,言行怪诞,可能是得了疯病。”

“他去见那奴做什么?”太后轻声询问。

“奴婢不知。”平平回应。

“他与那奴说什么,你再一遍。”

“国主问那奴‘你要不要喝水’。语气中带有些许不耐。”

“你下去吧。”太后挥手,“你与他说,母亲听闻他犯了疯病,日夜记挂他,担心他,奈何太医说吾儿病未痊愈,恐再暴起杀人,不许吾去,这才未去看他。叫他莫要伤心,待他病好,吾去日夜陪伴他,以解母子相思之情。”

平平弯腰行礼准备退下,就听太后又说:“回去时将那奴给吾叫来,吾看他与吾儿年岁相仿,可做吾儿伴读。吾儿一人读书习武寂寞,吾给他找个玩伴。你与他说。”

平平再次行礼,而后退出大殿。

待他正下石阶,一个小童从殿中冲出抓住了他的衣袖。

“我王兄疯了?”

平平回身弯腰与小童平视,语气轻柔地答话,“是啊。疯了。国主可要快些长大,长大了才可承继大业。奴婢在此先为国主贺。”

小童撒手跑回殿中,平平笑盈盈转身继续向台阶下面走,盈盈笑意未达眼底。

半个时辰后,姜子楚已然被人洗涮干净,换上新衣,站到了太后面前。

太后在上,姜子楚在下,相隔三级台阶彼此相望。

“下贱!一个奴隶竟敢直视圣淑,还不埋下头颅!”宦官尖利的声音响彻大殿。

太后抬手制止了那叫喊的宦官,看着姜子楚的无礼模样,她倒是笑出了声。

“少年骨气,怎可消磨。子楚曾是王储,就免礼吧。”

姜子楚不作声。

“还不快谢圣淑恩典!”

宦官再次出声,而后再次被太后制止,她便随手拿起桌上一物抛下台去丢到姜子楚脚边。

是一柄无鞘赤金匕首。

“少年君子,遇事不卑不亢,好!这小剑吾赠你。”

太后望着台下人,轻声说道:“你与吾儿年岁相仿,他今日见你甚是喜欢,向吾要你做他书童,你可愿意?待他成年执政,你可入朝为官,也可自由离去。”

这边姜子楚拎着太后给的匕首走了,那边楚明新正对着平平发火。

“我疯了!你怎么那么会说呢!”

楚明新挥舞着胳膊,就没挨着平平,这鬼精的宦官就顺着楚明新袖子挥舞的方向打了个滚,又是一脸泪涕横流。

“又开始了!你哭你哭!哭死去球了吧你!”

“唉……”他就地就坐了,“疯就疯吧。疯了好啊……疯了好啊……这样也方便。”

他看向平平,“就一个姜子楚?没别人?”

“回主子,没有。”平平又滚了回来,既然他们都摊牌了,他也就有话直说了,“杀害国主这种事,即便是太后,也不是命令谁谁就听令的。不是忠心耿耿的心腹,谁都不想背刺杀国主的名声。能成为心腹的人,是有限的。太后若派非是心腹的人来服侍,姜子楚要对您下手,那些人反而成了妨碍,他们说不定会拼死保护主子,博得一个忠诚名声为子孙铺条路。老子英雄儿好汉,父辈忠诚,他的儿子女儿也必定不会差。”

楚明新扬眉,这种观念他不敢苟同。老子英雄儿狗熊的可不在少数。

“你说明天回去上课?”他换了话题。

“是。”平平回应,“和之前一样,上半天学文,下半天练武,用功一周休息一日,周六休息。”

周?这地方还论星期呢?

真是完蛋玩意儿,刚毕业一天没玩到又要开始上课了。还他妈是在异世界上课。

妈的。得让韩不任出来上课!

“我不去!”

楚明新吃惊地看着韩不任。

“两位爷,他不出来,你不出来,我要你们有什么用!这不是还是什么活我自己干吗!这我人格分裂还分个什么劲儿啊!你们压根就没用!”

“你们爱去不去,我也不去!”

百里如虎拎起楚明新就将人丢了出去。

楚明新回归现实。

他愣住。

他的表情扭曲了。

妈的,这具身体的最高权限不在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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