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玩意儿！你笑屁！”
楚明新怒不可遏，凶的不行，但一配上他此刻抱着小腿坐在地板上的模样，他整个人就是个大写的纸老虎。就差把我虽然很凶，但我毫无杀伤力这句话写脸上了。
姜子楚本来就只是笑，没想笑出声，但他听着楚明新的话，再来看楚明新此刻的狼狈样子，他破功了。
“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都要笑断气了。
“妈的！”楚明新扑上来把姜子楚拽进屋里，然后“啪”关上了门。他转身就伸手朝姜子楚脖子去了，“老师没教过你不要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啊？！”
楚明新要掐姜子楚脖子，姜子楚不想被掐就伸手推楚明新下巴，楚明新又伸腿去绊姜子楚的小腿，姜子楚就伸腿也去绊，两人就此扭在了一块儿。
这俩小子打算把他们两个拧成一根麻花。
“噗通——”
好着呢。
终于都摔了。
“嚯！”楚明新不但腿疼，现在胳膊也疼起来了。他揉着胳膊去看也已经坐起来的姜子楚，“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说什么了？”
“因为这个郡守不喜欢听大侠那套废话。”姜子楚也揉了揉胳膊，“上来就直奔主题，然后他们就单独密谈了。看样子谈的不错，郡守答应郭香事情成了就举荐他入朝为官。他密谈快结束的时候把连我一起的几个人叫过去了，三千多人过关，这边同意，靖国那边也不会同意，人数都有一部两曲了。所以郭香要带少数几个先过去，跟靖国那边商量好，这边的人才能过去。那少数几个人里面包含我们。”
楚明新扬起了眉毛，顿了几秒，他问：“什么时候走？”
“明天郭香要宴请群侠，我们后天走。”姜子楚说。
楚明新点头。
他沉思半晌，看向姜子楚，“你说他为什么非要带上我们？我们身上有什么搭眼一看就能看出来的特殊吗？”
他们是很特殊没错。一个国主一个亡国太子的。
但如果说看一眼就能辨认的特殊？
似乎并没有。
因为他们跟郭香的相识好像并没有什么违和的地方。
但就是非常奇怪，郭香这人见楚明新的第一眼，好像就认定了楚明新，热情得非要跟楚明新交个朋友。
“我认为问题还是在你的小铜锅上面。”姜子楚说：“它太招摇了。别人很可能把这件事告诉了郭香，郭香想当官，就把你当成一个逃家游玩的大贵族了。但这也有点不太对，因为他除了刚见面时很热情，后面对我们好像也不怎么在意。但他去干什么，又会带上我们。比如参加在郡守府的宴会，他也会叫上我们，似乎又对我们很重视——这太奇怪了。”
楚明新的表情纠结起来，“不在意？重视？”
这感觉——这不是、不是……大老板碰上一线工程师吗？本身根本不在乎这么个人，但却要刻意做出很关心一线工人的样子？
他看着姜子楚，“你看啊，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他其实很讨厌我们，不想跟我们有接触，但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装出对我们很重视的样子。他有一件事情，他自己不会做，但他认定我们会，所以一切都是为了让我们给他帮忙。”
姜子楚愣住。
他眨眨眼，“有可能。”
他问：“那有什么事情是我们会，别人不会，他也找不到会的人的？”
“我哪知道！”楚明新说。
两人面面相觑。
“不管怎么样吧，”楚明新说：“见势不对我们就跑。没有问题吧？”
姜子楚点头，“我们进入靖国后就可以走。”
“不行。”楚明新说：“如果可以，我想尽可能跟着郭香。”
“为什么？我们为什么要跟着他？我们没有必须跟着他的理由。”姜子楚表达自己的看法。
“你是没有。但我有。”楚明新说：“郭香这种人很恶心，我想除掉他。但要保下他的名声，找个人接替他。侠客很帅，不该是他那种人。我管这个计划叫嫁接。或者鸠占鹊巢。当然，鸠占鹊巢不好听，还是嫁接吧。”
他笑了一下，“他敢用你的衣服嫁祸别人，那不好意思，我吃不了这种亏。他既然用了你的衣服，那我用用他的名声，想来他不会不同意的。这很公平。”
姜子楚沉默着没说话。
半晌后，他说：“我们现在……不宜生事。”
“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楚明新看着姜子楚，在他漆黑明亮的瞳仁中，有疯狂在滋生，“不。如果这件事不成，我就死。因为这也证明了我没有能力完成我后面想达成的目标。”
他说：“我讨厌这里，如果我尝试改变它的努力完全不奏效，那我就跟它说再见。”
姜子楚震惊地看着楚明新，他完全说不出话。
“不用这么看着我。”楚明新说：“我只是想让最底层的人也能有个人样。我不是完美主义者，我能容忍瑕疵，因为我熟悉的地方也有很多瑕疵。我也不期望我能做出多大改变，能有改变就是好的。我就想一试，试失败了也没关系，我不在乎有什么后果。因为那时候我一定已经死了。”
“理由？”他说：“如果你要问我理由——没有理由。单纯看不顺眼。人是知性生命，知性生命不可物化。”
百里如虎站在快递站的房间里，但他却仰头望向了天空。
韩不任停下打包快递的动作，跟着百里如虎的样子看向天花板的某处。
两人一动不动像是被人使了定身法，过了好一会儿，韩不任开口。
“老虎，这么问十分冒昧，但是我想知道，你究竟是什么呢？你不来自我，你们才来自同一个地方。这很明显，但明新却完全忽视了这一点。这是为什么？”
“小孩子不要瞎打听。”百里如虎低头动作起来，继续打包快递。
韩不任低头打包快递。
打零工、买吃喝，看点闲书，打打游戏，这就是他现在的生活。
是百里如虎给他安排的生活。
他再次停下手，忽然茫然地问：“在这里，我这个年纪是不是该去上学？”
“上学？”百里如虎扭头看韩不任，从不曾有过情绪的眼眸中似乎染上了一丝笑意，“好啊。是好事啊。小孩子就应该上学。”
他说：“我进厂打工，给你找个中专学校吧。”
“中专？是高中吗？”韩不任问。因为他看电视，上面说他这个年纪应该读初高中生。
“不。”百里如虎眼中的欣喜情绪只持续了一瞬，现在又恢复到了没有情绪的样子，“你没有初中毕业证，上不了高中。中专花钱就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