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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问题。”张景安上前一步,将自己和百里如虎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还望赐教。”

“你说。”百里如虎回应。

张景安问:“你和明新并非同一个人,为何对明新如此了解,又为何将这隐秘告诉我们?”

“我们的确不是一个人。”百里如虎很平淡地回答,就好像回答的是和他无关的事情,“但我是被他创造出来的。你所思所想,你以为是你自己的所思所想,但其实不是。你的每个动作,你的每一丝想法,都是精神内部各种意识本能互相拉扯较量的结果。人有渴望生的本能,也有渴望死的本能,楚明新的死的本能占据着主导地位,生的本能为了抗衡,就创造出了‘百里如虎’这个人格。‘他’杀伐果决,几乎没有属于人的情绪,‘他’作为楚明新的人格锚点而存在,在楚明新这个人格出现偏离时,将他稳定在相对安全的范围内。”

他说:“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楚明新这个人格不要走向自我毁灭。我告诉你们这些,是因为这个世界有很多让他厌倦世界和人生的事物,他的情况在变差。靠我自己我已经——已经快控制不了了。告诉你们是希望……希望……”

他看向眼前的两个人,“希望你们能让他——开心?”

“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他会自杀。他不会的。”他肯定地说:“他绝对不会干脆利落的自杀的。他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让自己死的合情合理。而且,他现在还不想死。”

“我不明白。虽然很多没听懂,但大概意思我知道了。我不明白,”姜子楚也上前一步,问:“你说楚明新小时候被人虐待,但在这里已经没人能虐待他了,他已经解放了,为什么他还想死?”

百里如虎说:“我是‘生’的代表,我无法完全理解‘死’的意志。我认为活着就是活着,可他却时常在想,‘为什么要活着’。你们说,这是为什么呢?”

姜子楚和张景安都不自觉得蹙起了眉头。

“你们给不出答案,你们可以在他回来后去问他,他可以给出很正向的回答。”百里如虎说:“你们一时间答不上来这很好,只有动过死念的人才会仔细探究这个问题。”

姜子楚和张景安相对无言地走出百里如虎的房间,迎上一直站在门外的恩古来,两人相对无言,就变成了三个人的沉默。

他们好像接触到了他们无法理解的东西。

“阿卜会护佑我的朋友。”恩古来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姜子楚和张景安又在原地立了半晌,而后就沉默着分开走了。

这真的很难理解。

自己的想法不是自己的。

自己的一个想法为了压制另一个想法就直接诞生出一个新的灵魂。

然后用这个灵魂去控制另一个灵魂的行动。

是这样吧?

好像不是。

一夜不得安眠。

第二天姜子楚和张景安各自顶着一张没睡好觉的脸来看百里如虎,可这具身体里的人又换了,从百里如虎,换成了韩不任。

韩不任看见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这两位,显得非常惊慌,看上去就像是个做错事情急于掩藏的孩子。

“韩……”

韩不任看向姜子楚,又惊慌地把目光移开了。他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坐在床榻上把自己缩成一团。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姜子楚慢慢靠近,在床榻边坐下,“怎么了?”他尽量放轻语气说话。

“我——我我我——我真的很没用——”韩不任哭了起来,边哭边说:“对不起!我太害怕了!明新是个很好的人,但、但我太害怕被我同学看到了,我把他交给老虎了!我老是给他添麻烦,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你、你——呵……”姜子楚本来是想让韩不任先别哭,但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等韩不任抽噎着哭的差不多了,张景安也上前来给人递了一把水。

“谢谢……”韩不任点头小声道谢。

“可以,麻烦您告诉我们明新的情况吗?”张景安询问。

“哦……”韩不任应了声,就把他宿舍里那个令人无法理解的东西给说了。

听完韩不任的话,姜子楚的表情都扭曲了。

“一个漂浮的——混乱的——黑色?光?球?黑色光球?”

韩不任用力点头,“我实在害怕被同学看见,就用手机打电话给老虎,让他把那个带走了。他让我出来顶着,还给学校请了两天假。我不是不想照看他,我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上次那个‘引子’都把我腿摔断了,这次这个这么大!它要是突然飞走,我——我真的抓不住——”

“我、我……”他垂眸,“我第一次交到朋友……”

姜子楚根本没注意到韩不任的小心思,他就注意到,“上次?上次怎么回事?”

“哦……”韩不任回忆着就把“引子”的事情说了。还把百里如虎说的话,和楚明新身上的破损的事情给说了。

“就是、就是像瓦罐一样的破裂……而且老虎就是这样说的,都是自欺欺人的,就假装自己没事……他只能让明新看上去没事……破损是无法修复的。”

“哦!”韩不任突然惊叫一声,“忘记跟我同学说我请假了……等下,我给我同学打个电话……”

“我——”他开始在身上翻找起来,“我手机呢?我手机?!手机……哦……”他现在在的地方没手机……

“好吧。”姜子楚深吸一口气,“最后一个问题,你说的‘手鸡手鸡手鸡’——‘手鸡’是个什么东西?”

“手机就是……”韩不任开始连比划带说的解释手机是个什么,“就是这个样子的。因为是明新记忆中的世界,所以他只能在里面查到他之前看过的东西,所以他经常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后就会很抓狂……尤其是在晚上准备第二天给你们讲什么课的时候,抓狂得能吃掉我所有零食……”

张景安也在床边坐下来,轻声问:“您能再讲讲那边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吗?”

“哦……”韩不任又开始了新一番的比划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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