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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拂月与常敏君是在八月十五前一天到达的京城。

因早就收到妹妹的信件,知晓了妹妹如今住在皇觉寺中,桑拂月和常敏君就连京城大门都没进,径直就往皇觉寺来了。

亲人相聚,姐妹重逢,自然免不得又是一番抱头痛哭。

当然,哭的是桑拧月,倒是桑拂月和常敏君,两人都急坏了。

桑拂月是得知妹妹有意和离,这才匆匆北上的。他还是闵州水师的正三品威武将军,等闲不能离开任地,这次还是特意找了岳父说情,这才寻了问朝廷要武器的名头,大咧咧的往京城来了。

武器不武器的,这也就是个借口,桑拂月也没真打算从械备司薅一把羊毛走。他主要就是担心自家妹妹,唯恐妹妹在侯府受了天大的委屈。

不仅桑拂月如此相,就连常敏君,其实也是这么认为的。毕竟小姑子一贯脾性温和,因为距离远,他们沟通主要通过书信。可在书信中,小姑子从来没说过婆家人一句不是。他们原本都以为,武安侯府的人,真像拧拧信中说的那么好,却熟料,妹妹不开口则以,一开口就是要和离。

那这铁定是武安侯府中的人太过分,亦或者是沈廷澜那狗东西做了对不住拧拧的事儿。不然拧拧的态度不至于如此决绝,竟是为了把诚儿一道带走,早一个月就开始筹谋,让他们一道上京来为她主持公道。

念及此事,桑拂月气上心头,常敏君也急的不得了。

两人当即询问桑拧月,到底是谁欺负她了。桑拧月本也没想瞒着兄嫂,之前之所以没在信中详述,也是担心信件落入他人之手,再给两个府邸造成妨碍。可如今兄嫂既已经到京,那她也无需再遮遮掩掩的了。

桑拧月便坦然的,将沈廷澜另有所爱的事情说了出来。

桑拂月听闻此事,简直暴怒。他当场就把身侧的桌子锤烂了,就这还不满心,他铁青着脸,当即就要下山去锤爆沈廷澜的狗头。

常敏君也气的不得了,但她还有理智在。就问桑拧月:“确定要和离么?你若是要和离,我和你大哥铁定只要支持你的。只是我听你的话,三郎似有悔意,且他与那女子之间,似乎还没切实发展出些什么……”

桑拂月气的跳脚,指着常敏君说:“难道真要等他们的奸生子出生了,拧拧再去和离?凭什么啊,我妹妹大好的人生,凭什么浪费在他这个畜生身上。”

常敏君白了桑拂月一眼,想让他冷静下。但看他气的鼻子眼都歪了,得了,她还是不火上浇油了。

其实,她又何尝不替拧拧委屈,不觉得拧拧和三郎耗着没意思。

但俗话不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再来,三郎只是有了那意思,并未真的行动,他如今切实悔过了,而他和拧拧之间还有诚儿——

这才是最关键的,毕竟武安侯府嫡出两房,才只有这么一个男丁。想要在和离时将诚儿带走,那真是千难万难。更甚者,这可能都是一件根本做不成的事儿。

别看拧拧在信中说的,老夫人对她疼爱如亲女,老夫人明事理,应该会同意她将诚儿带走。

要常敏君说,拧拧还是太天真了。

毕竟事涉子嗣,即便是再明事理的老人家,在这上边,也很难保持清醒。

但丧气话常敏君就不说了,等事情真进展到哪一步,这兄妹俩会明白的。

又说了几句话,和诚儿亲近过,桑拂月就要下山去寻武安侯府。

他自然被桑拧月拉住了。

一来,兄嫂赶了十多天的路才到京,即便他们年轻力壮,此时也需要好生休息。

再来,明天就中秋了。桑拧月想和沈廷澜好聚好散,就没想着让武安侯府的众人不安宁。毕竟府里其余人又没有对不起她,甚至平日里对她照顾有加。不说旁的,就说沈玉瑶前段时间还为她挨了施南星一毒针,而沈廷钧还给诚儿送了他最喜欢的小狗。

因而,桑拧月就央求的看着兄嫂说:“再等一等,等过了中秋,我随你们一道去侯府。”

桑拂月怒其不争的看着妹妹,“他们都不管你的死活了,你还要顾及他们的心情。你啊,你是要气死我啊。”

桑拧月就忙将沈廷钧之前要让他们回侯府过中秋的事情说了,以此表明,侯府还是惦记他们娘俩的。只她图清净,却不愿意回去了。

常敏君闻言微微点头,“沈候是明事理的,只是教养出的弟弟,委实不怎么样。”

其实沈廷澜之前也挺好的,虽然有些书生意气,但对拧拧一颗真心。可人真的是个善变的生物,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就能喜欢那个,以至于如今走到这步田地,想象也让人忍不住唏嘘。

桑拧月想让武安侯府的人好好过了节,所以好说歹说拦住了要去给她张目的兄嫂。可熟料,到半下午时,沈廷澜竟是又来了皇觉寺。

他是来接桑拧月娘俩回府过中秋的,虽然大哥和母亲都说了,如今最好别来打扰拧拧。但拧拧出来将近两个月时间了,他思念她与诚儿,就连做梦都是他们。中秋佳节又是月圆人团圆的时候,只他们团聚,却少了拧拧和诚儿,不管他心里怎么想,心中都不是滋味儿。

不过,既然拧拧不想回侯府,那他就在皇觉寺陪他们娘俩过中秋就是。

左右他悔过的心思是一定要让拧拧知道的,他也是打定了主意,要趁着这次来山上,把他们娘俩哄下山的。

沈廷澜打算的很好,他却全然没意识到,桑拧月母子俩不下山与大家一起过中秋,并不是嫌弃来回上下山麻烦,而是纯粹不想看见他。

他自己没有自知之明,这时候还跑到皇觉寺讨嫌,好巧不巧,就撞到了桑拂月手里。

先不说桑拂月狞笑一声,说了一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硬闯”,随后摁着沈廷澜,将他一顿暴打。

只说跟着沈廷澜的下人也是有眼力见的,他们眼瞅着亲家大舅子将自家三爷往死里打,忙不迭的就跑去寺庙里喊人了。

这里到底是皇觉寺,供奉有皇家英灵,最是忌讳打闹喧哗和寻衅滋事。因而,很快就来了一队和尚。但他们来的都太晚了,等他们到了桑拧月居住的小院外时,沈廷澜被桑拂月打的鼻青脸肿,整个人简直没个人样了。

但他也硬气,除了最开始喊了两声,其余竟是咬着牙一声不吭。就这,因为太疼,牙齿都把嘴唇咬破了。

和尚们来了又去,还要把沈廷澜一道带走。沈廷澜哪里肯?

他被打了一顿,虽然心里也挺不是滋味儿,但大舅子出了气,也就相当于拧拧出了气。拧拧出了气,再看看他现在的惨状,他再好好磨一磨求一求,这次应该能把拧拧哄下山吧?

出乎沈廷澜预料的是,他根本没有见到桑拧月。

反倒是桑拂月,打了他一顿,却依旧对他横眉冷目。他径直道:“滚回你们武安侯府,去找能主事儿的来。拧拧与你和离,就今天,这事儿我决定了,谁来说和也没用。”

沈廷澜如遭雷击,可回过神后,他就不服的嚷嚷起来,强忍着一口怒气说:“大哥,你不能因为我惹了拧拧生气,就强硬的威逼拧拧与我和离。我知道在施姑娘的事儿上,我犯了大错,可我已经意识到错误了,也积极的去改正了。大哥,人都说宁拆十庄庙,不毁一桩婚。你不能因为你是拧拧的大哥,就强硬的替拧拧决定去留。这是我们俩的婚姻,要如何还需我和拧拧说了算。”

桑拂月呵呵冷笑:“你说了算不算我不知道,但我妹妹说的,那肯定是算的。你以为和离是我的意思?你大错特错!是拧拧要和离!我作为大哥,不过是支持她的决定罢了。行了,你也别再这里和我叽叽歪歪,赶紧回府去喊你们家能主事儿的来。这日子既然你不想过了,那就趁早拆伙。我妹妹生的如花似月,再是温良贤淑不过的一个姑娘家。她啊,就是对你太好了,才惯得你不知道天高地厚,真以为自己是下凡的神将天君啊,还见一个爱一个!呵呵,行啊,你自风流潇洒,寻你的知音至交去,我回头也给我们拧拧找个好的改嫁。我妹妹也不差你什么,我还就不信,等回头找不到一个全心全意待她的男人了。”

桑拂月放了狠话,直接就提溜起沈廷澜,把他丢远了。

沈廷澜这大喊大叫的,再把拧拧惊出来。

这混账不干人事,把她妹妹气的都避居出来了。之前是他没在跟前,让妹妹吃了许多冤枉气,如今他既来了京城,谁再敢让她妹妹不舒坦,他活劈了他。

沈廷澜被丢远了,也是真的觉得尴尬,便再也没有大声呼喊“拧拧”。

事情到了这地步,沈廷澜还没意识到严重性。他只以为桑拂月是在说气话,便也做足了打长期战攻克舅兄的心理准备。

可他身边的小厮见三爷被打成这个鬼样子,再一听桑将军的话,哪里还坐的住。

这小厮却是赶紧喊了同伴过来,然后两人一人继续呆在皇觉寺守着沈廷澜,另一人却是立马下山回了侯府,去搬救兵了。

等沈廷澜和老夫人到了皇觉寺时,天色早就黑透了。

但即便天色如此暗沉,且阴风阵阵似随时会下雨,老夫人也硬撑着并不健壮的身子骨上了山。

到了山上,自然要先去看看那不孝子。

沈廷澜没走远,就在距离桑拧月的小院很近的一株梧桐树下坐着。

他身上的衣衫重新更换了干净整洁的,但他脸面上有伤,还涂抹了褐色的药膏,这就导致,他这副容颜看上去依旧很伤眼。

沈廷澜自己也意识到如此,因而看见有僧人过来,他便提前背过身去。

可这次他背过身了,那僧人却有些不识相,竟乜有绕开他,反倒大咧咧的冲着他这边来了。

沈廷澜满腔怒气,径直转过身,然后他就看见成毅和成林分别提着一盏灯笼走在前边,而走在他们身后的,可不正是自家亲娘和亲大哥么。

沈廷澜委屈坏了,也难堪坏了,他赶紧站直身,尴尬的扯扯身上褶皱的衣衫,嘶哑着声音喊了一声“娘。”

老夫人却丝毫顾不得心疼他,老人家急吼吼道:“你别喊我娘,我没你这样的不孝子。你说你要来陪拧拧他们母子过中秋,我勉强同意了。可你个小畜生,你究竟是做什么了,怎么就连亲家舅兄都得罪了,还让拧拧与你和离?”

沈廷澜也感觉莫名其妙的,他只是来陪拧拧和诚儿过中秋而已,怎么就挨了一顿打?还被大舅子摁着头,强硬要他同意还拧拧自由身?

他也是一头雾水,蒙的不要不要的。

他也不明白,自己究竟错哪里了。

若只是因为施南星的事儿,他都这么长时间没和施南星见面了,自觉是和对方断了联系。他把自己的态度摆在明面上,怎么这事儿还一直过不去了是怎么滴?

沈廷澜闷着脑袋,说不出个一二三。老夫人见状,恨不能直接拿拐杖往这不孝子的屁股上抽。

但她实在太疲倦了,也是急着见拧拧和桑拂月,所以教训这逆子的事情且不急在一时,还是先去见见亲家大哥是正经。

老夫人和沈廷钧一道去往桑拧月的小院,此时桑拂月和桑拧月已经得了信,兄妹俩连带着常敏君一道过来开门。

他们也没想到,老夫人和沈廷钧竟真能这个时候上山。

说实话,看到老人家老迈着身子,佝偻着腰肢,一步步走进来时,桑拂月都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但随后他又看见了紧随在沈廷钧之后的沈廷澜,呵呵,什么愧疚过分的,还是都随风一道飘了扬了吧。

把两位贵客迎进门,桑拂月这才摆出小辈的姿态来。他先是诚恳的给老夫人道歉,说是大晚上的,又劳动她老人家上山,是他们的不是。

老夫人自然忙摆手说,“说到底还是那孽子作孽,他做了错事,我这当母亲的没管教好他,你打他一顿是应当的。只三郎和拧拧的婚事……”

提起这件事,桑拂月方才又和妹妹详细聊过了。

桑拧月的意思很坚决,就是非和离不可。

她不能容忍三郎曾心仪过别的女人,那就如同让她吃了苍蝇,她很难做到对着同一盘菜继续下咽。

再来,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你越是逼迫什么,他越是要反抗什么。虽然如今三郎与施南星保持距离了,但这是被逼无奈之下的选择。其实,打心底里,他肯定觉得不甘,觉得委屈,觉得事情大可不必如此,甚至会觉得自己冤枉。

他一天这样觉得,那没什么;两天这样觉得,那也没什么;可若是天长地久,他都是这样一个想法,那他们夫妻之间早晚会生出怨言。

而只要施南星还在,只要他们两个还有见面的机会,那他们之间的火星,便会在某一秒变得炽热,直至轰轰烈烈的燃烧。

桑拧月不想自己的后半辈子,都活在与夫婿的貌合神离与疑神疑鬼中。

不是她的,她已经学会了放手。去放过沈廷澜,也是放过她自己。

也因此,桑拧月的态度很坚决:她要和离。

如今老夫人既提起三郎与拧拧的婚事,桑拂月就做了这个恶人,直接把拧拧的意思说了。

当然,他不会让拧拧为难,只说这是自己的意思。只说他为人兄长,之前离奇失踪,已经让妹妹受尽了委屈。如今他们兄妹团聚,他自然舍不得妹妹再有一点点的为难。

桑拂月摆明车马,老夫人直接就愣住了,老人家许久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之前三郎身边的下人回府传话,其实就说了桑拂月要求两人和离的话。但桑拂月方进京,老夫人也就将他的话,当成了一时的气话。却熟料,这竟是他早就打算好的么?

老夫人又忍不住看向桑拧月。

桑拧月察觉到老夫人的视线,抬头看过来。

她轻声开口,面色冷静,声音也安静的厉害。“娘,这许是我最后一次唤您娘了。与三郎和离是我的意思,大哥只不过是把我的意思说出来了而已。”

老夫人紧紧攥着桑拧月的手,眸中带泪颤声道:“孩子,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桑拧月微微红了眼圈,眼泪也滚到了眼眶中。她不想自己太失态,便微侧过身,不着痕迹的擦掉了流出来的眼泪。

桑拧月喑哑着声音说:“娘,许是在您看来,这不过是丁点小事。可我的心小,素来只装的下一个人。我全心全意待他好,自然也想他能全心全意为我。可如今这份感情中掺杂了第三个人,这份感情变质了……娘,这与我来说,比诛心都疼。我只要一看见他,就想起自己被辜负的感情、自己被欺骗的人生,就忍不住想起施姑娘来。而这又何必呢?我不想一辈子都活在对他的埋怨中,也不想他一直忌恨我拆散他与施姑娘。娘,我们就这样吧,一别两宽,各自欢喜,许是这才是我们最好的结局。”

两行清泪终究是顺着桑拧月的面颊滚了下来,那泪水如同泉水,一旦开了闸,便再也刹不住腿。

桑拧月索性也不管这些了,左右在座之人都是近亲,她的狼狈远不止这些,被人看的笑话也不止是这些。区区流几滴眼泪罢了,又能让她丢脸到什么地步?

桑拧月哭着哭着笑了,笑着笑着又忍不住哭了。

老夫人看着她这失态的模样,才终于意识到,对于拧拧这样一个内秀又重感情的姑娘来说,三郎的所作所为,对她的伤害到底沈到何种地步。

亏她活了半辈子,还自诩能看透这孩子,觉得她只需要冷静冷静,等时间过去了,她也就能平复下躁郁的心思,回府和三郎继续过日子了。

可人的心都是肉长的,真的被伤的疼了狠了,哪里还有回头的勇气?哪里还有重新来过的勇气?

老夫人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落了泪,她不住的说:“孩子,我懂你的,你的心情我都理解的。之前是我的错,是我把此事看的太轻了,是我没意识到,这件事对你的伤害究竟有多大。”

看着此时的拧月,老夫人就像是想到了之前的自己。

想到了之前夫君始终心心念念着玉安公主,为此与她貌合神离,她那时候心中多酸多疼。

等到玉安公主回京,夫君更是瞒着她去见了人,更是因为喝了玉安公主递过来的酒水,中了剧毒,不久就丢下他们孤儿寡母与诺大的家业离了世。

那时候她多怨啊,多恨啊,她恨不能将夫君的尸骨拉出来,狠狠的拿鞭子抽上一顿。她也恨不能跑到玉安公主府,将昏迷不醒的玉安公主扇上几十上百个耳光,直至将她打醒。

可是,孩子们都大了,要娶妻生子弘扬家业。孩子们都到了要脸面的时候,她权衡利弊,到底只能咽下那口戾气,只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可那到底是发生了的事情,虽然最后结局惨烈,一死一伤,但随着时间流逝,这么几十年下来,她也早就把那些情绪消化。

她也以为拧拧回如她一般消化了那些被背叛的情绪,可她全然忘了,三郎还活着,施南星还活着,只要他们两个还在拧拧面前出没,拧拧许是许久许久也忘不掉那些痛和伤。

老夫人攥紧着桑拧月的手,再次放轻声音说:“我都知道的,那种心情,我明白的。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

“不怪您,这和您没有关系。”

“怎么和我没关系?说到底,这逆子有如今这模样,都是我惯出来的。我才是罪魁祸首,我才最应该对你说抱歉。”

桑拧月摇摇头,只不肯应那声“对不住”,与此同时,她也忍不住越过蹙着浓眉的沈廷钧,转而看向了坐在他身侧,好似魂儿已出游的沈廷澜。

沈廷澜眸中含着泪,在桑拧月看向他时,他几乎是立即摇头表达了他的态度,“我不同意和离,我死也不会和离。拧拧,拧拧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原谅我一次,你再试着原谅我一次,我真的知道错了啊拧拧。”

他痛哭失声,哭声中俱都是悲痛与悔恨。

他一个男儿家,哭成这个模样,看起来滑稽又搞笑,但也确实让人心酸。

但是,桑拧月已经不会对他心软。

毕竟在收到他那些信件时,在确认他有了外心时,在决定和他分道扬镳时,她已经在夜晚时哭的太多太多。

眼泪流的太多,就真的不值钱了。不管是他的眼泪,还是她的眼泪。

桑拧月就说:“我不信你了三郎,我也不会给你改过的机会了三郎。我们缘分已尽,若你真知道错了,想要我余生都好,你便签下和离书,放我归去。”

“不,我不同意。我也不会签什么和离书,拧拧你别想离开我。”

许是为了逃避,许是这个事实太让人伤心与不能接受,沈廷澜径直起身跑了出去。

他跑的太急太快,连凳子都被他踢到了,连房门都被他弄得哐当响,可他全然顾不得这些,只闷头往前跑。好似他跑的再快一些,那些言语就追不上他,就做不得真似的。

沈廷澜离开,和离的事情好似就谈不下去了。但其实并非如此。

老夫人直接表了态,她愿意代三郎做主,还拧拧自由身。

桑拧月听到这句话,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不知是太激动,亦或太感怀,她许久许久回不过神来。

但等她回过神后,桑拧月就意识到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她直接提起了诚儿,说想带诚儿一起回闵州去。

这让老夫人由衷的为难起来。

她是愿意成全拧月的,但是,现实并不允许。

老夫人看向沈廷钧,沈廷钧也看向桑拧月。

桑拧月便祈求的看着对他说:“大哥,您和三郎都会续娶,今后子孙满堂、儿女成群。您不缺诚儿这个侄儿,三郎也不缺这个儿子,您就点个头,让我把诚儿带走吧。”

沈廷钧许久许久不说话,他沉默的时间太长,桑拧月便愈发心惊。

但想到诚儿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更是她日日夜夜照看长大的。从小到大,诚儿没有离开过她一天。若是她离开侯府,将儿子留下,那无疑是将自己的心也留下了。

而她和三郎闹到这个程度,以后她能见诚儿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她不能容忍这种结局,她也不想看着诚儿在后娘手中受磋磨。

桑拧月便再次哭求着说:“大哥就让我把诚儿带走吧,我承诺我今生不会改嫁,只诚儿一个子嗣。我也不会让诚儿改姓,还会定期让他回侯府探亲。大哥同意了吧,让我把诚儿带走吧……”

沈廷钧嘴唇蠕动,似乎想说那个“好”字。但终究,他也只是站起身,略有些失去往日的沉稳的说了一句,“此事我做不了主,还是你与三郎商议吧。”

继而,便搀扶起老夫人,说着:“娘,今天天太晚了,您先回去休息吧,此事等明日再说。”

到了翌日,就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了。可这件事依旧没有理出个头绪了。

沈廷澜抱着诚儿能栓住桑拧月的心思,像是抱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此时让他同意放诚儿与桑拧月一道离去,那是要他的命,他决绝的表示,绝不会同意。

哪怕桑拧月用“别让我恨你”这样的话来威胁他,可丧失了理智的男人,他只想用这一个办法留住自己心爱的女人。因而,什么恨不恨的,只要能将桑拧月留住,他在所不惜。

事情便这般僵持住了,这就好似一个无解的死结,再也打不开了。

可随着时日渐长,桑拂月与常敏君却不得不回闵州去了。

他们原本是来为妹妹主持公道,顺道向朝廷要些器械的。

要器械只是说法,其实并没有抱期望能达成。可因为有沈廷钧在其中转圜,这件事倒是取得了非常让人惊喜的成果。

反倒是桑拧月和离的事情,因为三郎非常抗拒,甚至为避免和离而直接宿在了衙门,避不见人,这件事不得不搁置下来。

桑拂月与常敏君离京那天,桑拂月是撺掇着妹妹带着孩子干脆和他们一道跑路算了。桑拧月心动过,但想想还是算了。

并偷跑总不是个办法,传出去,不管是对她的名声,还是诚儿的名声,都太坏了。

京城素来不乏心思恶毒之辈,若是他们传出去“偷人”之类的谣言,之后她再后悔,也晚了。

桑拧月就考虑后说,“我再好好与他说说。他对我心存愧疚,我多磨磨他,时日久了,想来他会同意的。”

常敏君有些难言的看着小姑子,有句话藏在心里,硬是没说出口。

拧拧想磨磨沈廷澜,好让沈廷澜同意她带着儿子离去。可若是磨的时间长了,难男人没松口,反倒是拧拧先软了心肠呢?

这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不过小姑子不是小孩子了,这些事情想来是能想到的。她自己的人生,她自己做主,不管是和离,亦或是与三郎重归于好,总归只要她高兴,他们这对兄嫂就高兴。

桑拂月和常敏君离京了,桑拧月也收拾收拾东西,带着诚儿搬回了侯府。

侯府几位主子知晓此事,都以为她是回心转意,要和三郎好好过日子了。但时日一久,眼瞅着三郎自回了一趟家,便避府里如蛇蝎,再不敢进门,他们也就大致摸清楚桑拧月的意思了。

但还是那句话,三郎是个犟种,他若不答应,他们就是替他做了主,那也白搭。

日子转眼过了几天,几个月,再是几年。

这几年,二夫人随二爷外放了,而沈廷钧也迟迟没见续娶。

老夫人年纪大了,府里的事情实在操持不上了,便将中馈交给了桑拧月处理。

沈廷澜十天半月回不了一次家,桑拧月的婚姻虽还持续着,但也跟和离了差不多。

最好的是儿子在跟前,还有嫡亲的祖母疼爱,嫡亲的大伯亲自带到前院教养。桑拧月觉得许是这桩状态也不错,她投桃报李,就将府里的差事都处理了起来。

久而久之,便连府里的宴席与应酬,她也开始张罗操持,俨然就是这侯府的宗妇。

时间转而又过了几年,沈廷澜依旧咬着牙不肯松口,而沈廷钧依旧没有续娶。

这一年,老夫人很老迈了,牙都快掉光了,她耳聋了,说话也不清楚了。

老夫人这一日随儿媳一道散过步,又打发了拧拧去处理府里的差事,便冲站在蔷薇花树后边的大郎招招手。

沈廷钧早就来了这里,只是一直没露面。

老夫人见他过来,便轻声问他:“方才怎么不露面?”

沈廷钧便说:“看你们聊的高兴,不忍心打扰你们的雅兴。”

老夫人不知道是信了他这话,还是没信这话。她老迈又浑浊的双眸看着遥远的天际,许久许久后,才问了一句,“大郎,那日在皇觉寺中,你没做主让拧拧带着诚儿离去。如今这么多年了,你可有为当初的决定后悔过?”

其实这府里的事情,又有什么是沈廷钧不能做主的呢?

即便是弟弟和弟妹的婚姻嫁娶,他也是能在不经过当事人的同意的情况下,直接拍板定案的。

毕竟经过了早年的分宗一事,早先那些宗亲全都不来往了。而如今武安侯府的宗正正是大郎。

他既是宗正,又是长兄,即便是老夫人,都得遵照他的意思。

若他当时替拧拧说话,将诚儿分给拧拧,那即便之后三郎再怎么不服气、不满意,再怎么闹腾哭嚎,那也都是无用功。

可那时候大郎没替拧拧“主持公道”,如此,才让侯府出现如今这种弟妹掌家的状况。

老夫人说:“其实那时候让拧拧带着诚儿和离也好,虽说离得远了,拧拧之前的身份也是你弟妹。但你若有心,再迎娶她进门也不是使不得。”

沈廷钧沉默的看向老夫人,对于老夫人看出了他的心思,并没有丝毫的吃惊和讶异。

反倒是老夫人,看儿子如此沉默,有些话反倒说不下去了。

许久后,老夫人拍拍儿子的胳膊,沉声说:“你说说你,你怎么就不退一步?当时退一步,如今才好更进一步啊。”

沈廷钧没说话,直到老夫人等的失去了耐心,转回身准备往屋内走,沈廷钧这才开口说:“闵州太远了,远不在我的掌控中。况且,拧拧再侯府跌了一个大跟头,桑拂月断然不会允许她在同一个地方摔倒第二次。”

“我不同意她离去,是我对她最大的私心。我为此接受惩罚,便是这辈子不能娶到她。”

这话平静的厉害,可反观儿子的表情,远不止是沧桑二字可以形容的。

老夫人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她忍不住拄着拐杖跺着地道:“老天爷啊,你耍的好把戏啊。把人当棋子耍,你满意了吧?看我老婆子为几个孩子哭瞎了眼,你顺心了吧?”

老夫人哭了许久,又骂了许久,直到喘不上气,这才随着沈廷钧一句“娘,起风了,回屋去吧。”转身朝屋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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