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这苗姝梅,也是个悲惨人物。
她母亲本是当家主母,却因诞下她难产而亡,她父亲后来又娶了继妻,这个继母对她很不好,她父亲又没时间管她,以至于她性格生得蠢钝叛逆。
一次和周宾偶遇,经不住周宾的甜言蜜语攻势,再加上她自小缺乏父爱,对年长她十几岁的周宾产生依恋之情,竟然死活都要嫁给周宾,再看不上别人。
无奈苗姝梅的父亲不同意她嫁给周宾,后来周宾娶了孙氏,她竟然和周宾私相授受,最后在继母的挑唆下,她父亲跟她断绝关系,还在宗谱上把她除了名。
走投无路的苗姝梅只有投靠周宾了,无奈周宾还想利用孙氏的西平侯府,不敢把苗姝梅带进家里来,于是苗姝梅就这样无名无分地跟了周宾十多年,一直住在墨池坊,还给周宾生了一双儿女。
可苗姝梅求周宾进吴国公府而不得,为了膝下一双儿女着想,只能答应了康泰阁的要求,拿儿子做交换让她进入吴国公府。
康泰阁,以玉器生意闻名京城,可是虽生意兴隆,客源稳定,却没有分店,时间也不长。
据说是庆丰帝登基之后才设立的。
皇室的人,不知道康泰阁其实是太子和太子叔公安王在京城设下的眼目。
安王从庆丰帝的父皇一代开始,就一直手握兵权,战功累累,可他对皇位无意,只想做个护国权臣。
当年,安王帮着庆丰帝在众皇子中夺得皇位,却在功成名就之后甘愿身退边关,不是因为相信残忍腹黑的庆丰帝,仅仅是因为相信仁厚爱民的太子。
安王看到了太子,就好像看到了大茗朝的未来的希望。安王希望太子可以顺顺利利成为庆丰帝之后的继承者,好为百姓谋福祉。
后来皇后早薨,安王就暗中和太子在京城设立康泰阁,布下自己的人马,暗中保护太子。
无奈太子还是被加害了,安王派出自己的玄孙林暗夜来康泰阁帮助林仲超,也是来调查太子死因的真相。
林仲超自然记得,前世,若不是有安王的帮助,他哪里能有力量和林枫斗。
要知道,自从周筝筝嫁给林枫之后,吴国公府也成为拥护林枫那一派,林仲超只靠自己是没法和林枫斗的。
只是,除了林仲超和安王亲信,这个世上还没有谁知道康泰阁的底细。苗姝梅一介愚钝女子就更加不知道了。
人人都只道康泰阁只是一介贱商。
吴国公府上,秋风萧瑟,几个奴婢挥着扫帚,把落花扫到一边去。
周筝筝的鹿皮短靴踩着落花发出秋天的声音,很是悦耳。
她今日是带新来的朱嬷嬷去见林莜,却被告知林莜去了老国公夫人那边有两个时辰了。
“朱嬷嬷,你先坐一会儿。”周筝筝说。
朱嬷嬷弯腰俯身,“老奴不敢。”
朱嬷嬷是来给三房风三娘的儿子喂食母乳的。只因三房原来的奶娘家中忽然发生大事要离开,临走前推荐了这朱嬷嬷,说是同乡发小,三房又是急缺,所以周筝筝也不去细查朱嬷嬷的底细,直接带来让林莜看了,就打算领到三房那边去。
不久,林莜就回来了。看过朱嬷嬷,见人品相实诚,就让人带去给三房了。
周筝筝问老国公夫人又有什么事了。
林莜说:“老夫人是想让我重新收回管家权,无奈我再三推辞,老夫人自己又不愿意管,就暂时交给风三娘当家了。”
周筝筝灿然一笑说:“祖母怕是知道府上有亏空,又想推给娘去填补亏空。娘当然不要答应。不过有三婶娘来管家,这敢情好,三婶娘素来是稳妥的。”
林莜点头称是。
周筝筝又说:“都是一家人,若是都好好相处,同心合意的,娘也不差这几个银子。可若是想着害人,还不如趁早赶了出去,免得日后祸害无穷。”
林莜知道周筝筝说的是二房,叹了口气说:“其实你爹也提议过,出点银子帮你二叔父家在外头建府,可你祖母不舍得你二叔父,故而也就没有下文了。”
原来是老国公夫人一直阻扰周瑾轩赶周宾出府。
这时,云嬷嬷走进来说,康泰阁副阁主带来一对母女来见老国公夫人,也不知道何事,老国公夫人气得摔掉了她最钟爱的青花瓷盖碗,把周宾都叫了过去。
“康泰阁?”周筝筝听说过,京城几乎所有最好的玉器都可以在康泰阁买到,那是一家很奇怪的店铺,平时开门不多,想要货都要预订,可就算这样,还是一直开了下去。
林莜说:“康泰阁怎么会找上吴国公府来了?我们素来和他们没交情。一对母女?还和周宾有关系?云嬷嬷,你且去打听下,二房又有何事发生。”
周筝筝说:“何必特意去打听?我现在就去拜见祖母不就知道了?”说完,让人准备老国公夫人爱吃的花糕,辞别了林莜,就和云嬷嬷过去了。
珠帘掀起,周筝筝看到老国公夫人面前,跪着三个人,其中一个自然是周宾,另外两个,想必就是那对母女了。
康泰阁的几个人,都是站着的,只有一个身穿天蓝色长袍的年轻人,应该是为首的,坐在右边的客位上。
那跪着的少妇,周筝筝是见过的,几个月前在墨池坊找墨香的时候,周筝筝曾看到她和周宾的小厮见面,一件蜜合色锦缎背子就把她身形衬托得非常婀娜。
少妇身旁的那七岁女孩,周筝筝更觉得面熟,可是想破脑子都想不起今生在哪里见过。但是肯定是见过面的。
“阿筝,你过来做什么?”老国公夫人显然不想让家丑外扬,呵斥周筝筝离开。
周筝筝对老国公夫人福了福,就走出来了。
云嬷嬷说:“姑娘,老奴说您不要来,您偏要来,看吧!这回是白来了吧!”
周筝筝说:“嬷嬷错了。我这次可没有白来。我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知道祖母接下来要如何处置那对母女。并且,我还发现了康泰阁的一个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