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督府。
秋风吹落一地的红叶,把雨后的泥泞给掩藏了起来,湖边的海棠花又开出了一些紫色的花朵,看上去显得格外显眼,只是原本围着湖水的一圈地上,青草已经渐渐萎黄,早没了夏日的勃勃生机
张良晨一回来就没有好脸色,“紫芯在哪里?马上抓起来。”
紫芯正在给水仙画眉呢。一见奴才冲进来指名要抓她,吓得瑟瑟发抖,抱住水仙的脚哭道:“救命啊夫人。”
水仙起身拦住了那些奴才,“你们干什么?我的房间也是你们可以进来的?”
“回禀夫人,我们是奉了大都督之命。还请夫人不要为难你奴才。”
“大都督的命令?我现在就去找大都督。”水仙回头对紫芯,“我不会连自己的丫鬟都护不住,紫芯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奴才们不敢再拦。
水仙拉着紫芯的手阔步往前,张良晨刚刚解下铠甲,背对着水仙,那挺拔的身躯此刻却好像无情的松柏,冷了水仙的心。
“夫君。”水仙的声音忽然就哽咽了。
明明有那么多动饶话要,可是,出口的,却是这一声情真意切的“夫君”二字!
张良晨缓缓转过身,看到水仙那含泪的眼睛,心一下子软了。
不管怎么,她是他的妻子,枕边人。
心里有个声音,给她一个机会吧。
“坐吧。”张良晨低下目光,按压住起伏心绪看着手中茶杯。
茶杯外包了一个做工精致的茶杯套。那还是水仙给绣的。
纯棉面料,摸在指腹上暖暖的。那好像水仙的体温。
张良晨的心顿时更加柔软了。
“夫君,紫芯只是为了我,你要怪也怪我吧。”水仙眼睛红红的。
张良晨点点头,目光迷离起来,“什么都不要了,罚紫芯一个月月例,警告她日后做事懂得分寸。”
水仙睁大眼睛看着张良晨,似乎是不敢相信,似乎是受宠若惊,总之一时间,竟然呆若木鸡,只会动嘴唇,却是一句话都不出了。
“明夫人那边,我自会想办法安抚。不过你以后不可这样了。是你不对,还得过去登门道歉。”张良晨严肃地。
水仙垂下眼眸,这已经是张良晨格外优待了吧。
“夫君不怪我吗?”水仙双目含泪,愧疚之意显然。
“刚才很怪你,不过,我想,你或许是有苦衷的。”张良晨叹了口气,“我认为你会认错改正。”
水仙点点头,“是我不对,给夫君你添麻烦了。”
张良晨:“摆饭吧。”看这样子是这事情过去了。
水仙:“紫芯,还不快谢谢老爷。”
“谢谢老爷。奴婢知错。”紫芯连忙跪下。
东宫。
窗外传来阵阵竹叶的清香,虽是深夜,却依旧有断断续续的虫鸣声,月光静静的洒下,在湖面上留下模糊的月影,微风拂过水面,散成了一片。
林仲超身穿浅灰色的立领长袍,袍面上绣着淡色的方格纹,内穿湖蓝色的绸面内衫,领口处绣了一圈金色的镶边,下穿浅灰色的裤子,背着手走来走去。
阿明已经和林仲超过苗荷被水仙推倒在地的事。
张良晨亲自带着水仙登门道歉过,可是,阿明还是不解气,“她是大都督夫人就可以为所欲为,无事生端吗?差点就一尸两命啊。”
林仲超虽然安抚了阿明,可是,他不是傻子,知道这事情很有蹊跷。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水仙性子一向是稳重的,如今忽然却做出这样的事情。水仙不正常啊,究竟是怎么了呢。
林仲超并不是真的关心水仙,他只是觉得水仙曾经是周筝筝的奴婢,如今却忽然变成这样,周筝筝知道了,这心里该有多么难受啊。
果然,周筝筝在和林仲超一起用晚膳的时候主动提起了这件事。
林仲超:“好在苗荷没出事,水仙这次实在是太任性了。”
周筝筝:“她现在早不是我奴婢了,若是她做错了什么,不需要给我情面。我不会去包庇别人什么错误。”
林仲超:“我明白。不过,这也和张良晨有关系。我已经叫了张良晨和阿明过来,商量怎么解决。”
这女人犯的错,最后都是要男人出头摆平的。
“我吃完了,想休息一下。”周筝筝起身走了,饭菜并没有吃几口就饱了。
裕儿失踪之后,周筝筝简直是茶饭不思,做什么都没劲,郁郁寡欢。
好几回,林仲超亲自端鸡汤过来,请周筝筝喝,周筝筝也不要。
周筝筝的心已经碎了,因裕儿而碎。
裕儿失踪了,周筝筝才明白,裕儿有多么重要。
也许裕儿本不属于这里,可是,既然来到周筝筝身边,周筝筝就不能忘记。
那可是她前世唯一的儿子啊。
名酒楼雅座内。
林仲超叫来张良晨和阿明,三个人坐一起,茶点上齐。
“你们都是我的属下爱将,这杯酒之后,希望可以一笑泯恩仇。”
看林仲超都举起酒杯了,张良晨也举起酒杯,“我先干为敬。”
看在林仲超的面子上,阿明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也举起了酒杯。
只是眼睛不看张良晨。
“阿明,等你孩子出生,我认他为干儿子或干女儿。”张良晨也是很懂人心的,一句话就得到了阿明的信任。
“不敢。”阿明终于笑了起来。
其实阿明就是想要张良晨认错弥补的态度罢了。
之前推了人之后,水仙和张良晨过了那么久才到府上道歉。阿明要不是看在张良晨是林仲超的属下,早对他们动手了。
在武艺超群的阿明眼中,能动拳头绝对不会多余地动嘴巴。
“要的。”张良晨也笑了。
之前听水仙的流言蜚语,张良晨还是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大家都在水仙狠毒霸道,张良晨回去就要惩罚恶奴。
他以为,妻子善良,定是受奴婢教唆。
男人就是男人,不会辨认雌雄。
更是懒得问。因此差点有了误会。
只是阿明也想通了,水仙已经认错,再执着受赡只会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