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锦帘之外,担心被发现的景琅看到公主景琅站起来,也迅速撤退。
外面风寒雪冷,景琅的心也很冷。
没想到公主景琅出手这么快,直接提出入住朝华宫并获得了准许,这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好机会。
她要怎么破坏公主景琅的计划?
她默默的想着,默默的走远,默默的消息。
她还是不知道,她刚走出大殿,屋梁上就利落的爬下一个人来,走进内厅,恭敬的对夜中天道:“主人,那只小老鼠刚才又躲在这里偷看您,吱吱可以吃了她吗?”
夜中天抬头,平静的看着他:“她可有恶意?或者做了什么坏事?”
吱吱想了想,摇头:“没有。”
“那么,身为绅士,你要对女人宽容一些,不喜欢的话,当她们不存在就好。”
吱吱“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道:“可吱吱又不是绅士。”
“那么,身为强者,没必要与弱者为难,真正的强者就应该挑战同样的强者或更强的强者。”
吱吱想了一想,才道:“主人说的是,那只小老鼠不配让吱吱吃掉。”
夜中天微微一笑,低头继续看书。
吱吱自觉从主人那里又领悟了高深的学问,心里也很高兴,有点蹦蹦跳跳的走了。
朝华宫又陷入极度的安静之中。
夜中天看书看到很晚,景琅也想着如何收拾公主景琅想得很晚。
夜中天入眠的时候,景琅也想到了办法,而后,两人都睡得相当愉悦。
次日是大年二十九。
受邀出席宫宴的皇亲国戚们都借这个机会提早进宫,拜见与自己有亲戚关系的娘娘、公主们,叙个旧,交个流,送点礼,套近乎。
所以,从未时开始,后宫就陆陆续续出现了众多来客,他们的身份无不显赫,地位无不尊崇,引得整个后宫都热闹了不少。
在这些客人中,有一名年轻的男子卓然尔雅,温润如玉,其所到之处,无人不侧目,无人不倾慕,可谓是钟灵毓秀,鹤立鸡群。
这人就是景琳公主的独子景毅。
景琳公主是景立天唯一的同母姐姐,景毅按理说不应该姓景,但他的父亲文宰相乃是入赘的上门女婿,所以他随母亲姓景。
据说年轻时的景琳公主乃是晴州第一美人,与景立天的感情又极为深厚,景立天舍不得她外嫁,便为她招了一个上门女婿,这个上门女婿便是当时的状元、现在的宰相文正熙。
年轻时的文正熙生得也极为俊雅清秀,他与景琳公主生下的独子景毅没有意外的继承了父母的好血统,从小就是出了名的俊俏男子,长大后也没有长歪,加上家教良好,身边围绕的都是文人才子,便成就了他一身的清贵温雅。
如今,他已经年近二十,却还是修身养性,洁身自爱,既没有半房姬妾,也不拈花惹草,对女子更是彬彬有礼,保持距离,世人无不叹他是世间难得一见的谦谦君子,将来也定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好夫婿。
只是,时至今日,仍然不见他对哪个女子青睐有加,是他眼光太高,还是他清心寡欲,还是他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
这些疑惑,只有景毅才知晓了。
景毅是下午进的宫。
进宫以后,他先去拜见皇上,而后去看望几位从小时就经常一起玩的公主,再去看望几位与母亲交好的娘娘,最后才去看望住得很是僻静的臻太妃。
臻太妃已经年逾七十,是先皇时代仅存的妃子,曾经生过一个儿子却没能养活,如今在宫里也颇有地位,只是她多年来闭门不出,潜心修佛,算是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她与景琳公主的交情极深,还曾经照料过小时候的景辉,景辉视她为长辈,若是进宫,一般都会去看望她,何况是即将过年的时候?
景毅陪臻太妃聊了一阵,离开时已近傍晚,离宫宴开始的时间还有大半个时辰。
他看时间还早,又看看这一路过去相当清静,便也不急着赶路,悠然的享受这份宁静。
走了没多久,前方出现一片红色的梅林。
梅林很美,但他并不想停留。
然而,路过梅林的时候,突然有低低的、熟悉的琴声传进他的耳里。
他猛然顿步,转头,看进梅林,侧耳聆听。
琴声时断时续,听不真切,但是,却很动人,宛如女子的低诉轻语。
“梅花三弄,竟然是梅花三弄……”他喃喃,目光渐渐变得迷离起来,“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我还能听到你的梅花三弄……”
琴声弹到高处,节奏突然加快,力度猛然加大,琴声也变得清晰了一些。
景毅的目光,多了几丝恍惚与痴迷:“公主,是你吗,会是你吗……”
“少爷,外头太冷,您还是早些去迎宾大殿里坐坐,暖暖身体吧。”随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见他好一会儿不动,便出声提醒他。
“不急。”景毅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我去看看是何人在弹琴,你们在这里等着,不得惊扰。”
在他的心里,隐隐生起一种期待,弹这琴的女子,也许是哪一位优雅曼妙的佳人,可以和他来一场诗意的邂逅,弥补他因为她的离开而空出来的那个心理缺口。
梅林颇广,他循声而去,直抵梅林中心,再转过几棵高大的古梅树,就看到一名身姿窈窕的白裳女子坐在梅花树下,抱着琵琶,低头拨弦。
鲜红的梅花,一簇簇,一团团,一枝枝,怒开满树,像无数朵小小的火焰,在枝头燃烧着,似乎在嘲笑冷风寒雪,白色的飞雪似乎不甘示弱,挥舞风刃,卷过枝头,将一朵朵火焰带离枝头,一起飘荡洄流,迟迟不肯落下。
红色火焰与白色飞雪构成的诗画里,女子的身影显得那般不真实。
景毅轻悄走近,生怕戳破这张朦胧轻薄的画卷。
待他走到那女子身后,风忽然停了,白雪红梅落在女子黑色的头发上和白色的披风上。
景毅的呼吸,也在这一刻停止了数秒。
与之相反,心脏却狂跳得异常激烈,几乎要破腔而出。
太像了。
这身影与侧容,实在太像她了,但是,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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