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琅呆住了,睁着两颗深海映明月一般的眼睛,说不出话来。
“这样,你还要坚持吗?”盛君柔问。
“难道……”姒琅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他那方面不行?还是他对女人不感兴趣?”
“啊?”盛君柔没想到她会这么想,呆了一下后“噗”的笑出声来,“怎么可能呢。”
“那……他为什么不愿娶妻生子?”
“这个嘛,”盛君柔想了一想,“我想是爱慕他的女人太多,他不愿意受到任何束缚吧。我所了解的他,皇权、江山、财富、名望也好,女人、孩子、家庭也罢,他都拒绝受到任何束缚,只想随心所欲的活着,过着。”
姒琅又无语了一会儿后,道:“那他,一直都没有女人么?”
她无法想象那样的男人会禁欲,而且还是一辈子?
“啊?”盛君柔简直被她的想象弄得瞠目结舌,“怎么可能?”
“可你不是说他拒绝娶妻纳妾,生儿育女吗?”
“这有矛盾吗?”盛君柔反问,“男人没有妻妾,等于没有女人吗?”
“难道……”姒琅突然就觉得难受了,“他有很多女人?”
“我不知道。”盛君柔摇头,“即使他还在墨月城的时候,我呆在他身边的时间也不多,他的行踪、他有多少红颜知己、他和其他女人相处如何,我并不清楚,也不可能清楚。我只知道,他并不贪恋女色,但也绝对不会缺少女人。”
姒琅:“……”
盛君柔等她接腔,却迟迟等不到,于是有点奇怪:“你现在很难受?”
“有点。”虽然是意料之中,但心里还是会疼。
“那么,你要跟那些女人争吗?”
“不会。”
“咦?”盛君柔又意外,“为什么不争?”
“没用的吧。”姒琅淡淡的道,“你也清楚,这样的男人是绝对不会受到女人束缚的,若非他想,否则就算天底下只剩下一个女人,他也不会属于这个女人。”
盛君柔的脸色又微微的变了,变得……有些微妙。
现在她明白了,这位公主并不是自大自负,而是真的自信且用脑子想过的。
“那你,还想得到他?”她又问。
姒琅微微一笑,没回答。
她自己的感情和私事,与别人无关。
盛君柔便也不再说话了,向她介绍外面:“那是摩邻巷,住的都是黑皮肤的摩邻人,那是海夷坊,住的全是海上诸国的商旅,那是十八怪酒楼,酒楼最有名的十八道菜式、点心分别是海外十八个国家、部族的代表菜……”
说到这里,她叫停马车,让随从去十八怪酒楼里买了几盒点心回来,打开盖子:“尝尝这个,椰子糕,炸鱼饼,糯米虾……”
姒琅一样样的拿起来尝了尝,味道独特而可口,与晴国风味极为不同。
美食落腹,姒琅的心情也慢慢变得好起来。
不知不觉间,灰白色的巨大宫墙已经出现在视线里。
夜枭的马车是从皇宫前门进去的,姒琅的马车从侧门进去。
所有的皇宫再怎么不同,都是由无数高低不同的墙、无数宽窄不等的路、无数亭台楼屋纵横交错织成,姒琅看着窗外的风景,有心去记路径,却是怎么都记不住。
待到良久之后,马车终于在一处院子前停下来,前面已经聚集几十名宫女与太监,个个见了她俱是行礼:“奴婢(奴才)恭迎公主。”
盛君柔风状,也不停留:“公主,我就暂且告辞了,后会有期。”
接下来,姒琅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这间宫殿,第一件事情就是沐浴。
终于将自己洗回原本的模样后,姒琅问宫女:“找一套男子的衣物过来,我要做男子的装扮。”
宫女微愣:“但是,公主,这不符合规矩,而且皇上待会儿就要见您。”
“这是我的要求,若皇上不悦,由我一力承担。”
宫女于是也不多说什么了,出去找了一套贵族男子惯穿的长袍回来给姒琅穿上,而后又为姒琅梳了一个常用的男子发型,姒琅便英姿飒爽的出门,在宫女的引路下去见夜中天。
所过之处,无不引人注目。
并不是因为她一个女子却做男子的装扮。在墨月城这种包罗和包容了形形色色人种的地方,只要穿着、打扮不是特别不雅,都不会有人大惊小怪,莫说女扮男装很是常见,就算是男扮女装也不是特别稀罕。
而是因为惊艳。“天下第一美人”这样的称号永远都是恭维而不是事实,因为,没有人能做到把天底下的女人全部召集起来进行公平又公正的选美评比,但,能被冠上这个称号的女人,绝对是公认的大美人。
姒琅既然长得与景琅相差无几,自然也是一等一的大美人,无论在哪里,都是华光四射的。
如此,没过太久,她就在一间明显比其它宫殿更气派、更雅致的宫殿的书房里见到了夜中天。
“哟,你这么穿还挺不错的嘛。”夜中天上下打量她,笑得很邪恶,“如果现在就把你睡了,简直就跟睡了男人似的,一定很刺激,很新鲜。”
姒琅已经养成了将他的挑衅和毒舌当狗吠的习惯,鞠身,抱拳,就当是打过招呼了,而后开门见山:“皇上,我想与你商量取消婚约的事情。”
“你凭什么与我谈啊?”夜中天将双腿搭在书桌上,坐得吊儿啷当的,还模拟着挖鼻孔的动作,没个皇帝的样,“区区一个晴国的私生公主,要杀你留你还不是我说了算,劝你不要这么嚣张。”
“皇上,”姒琅早就决定不跟他吵了,就事论事,“我对你没有半点男女之情,你也同样如此,咱们何必这般为难自己?作为对皇上取消与我的婚约的回报,我会……”
砰!
夜中天拍桌子,火大的道:“我是皇帝,这里还是我的地盘,你当着我的面说不喜欢我,看不上我,我很没有面子耶!你让一个大国的皇帝没面子,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我相信皇上完全能承受得住这点小事。”姒琅很沉静,“只要皇上肯……”
“我承受不住!我就是承受不住!”夜中天大叫,指着她道,“你说,我哪点配不上你?你哪点看不上我?你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绝不赦免你大不敬的死罪……”
“皇上明知我心有所属,”姒琅道,“何必非要逼我说出来……”
“心有所属?属的是谁?你说,你大声说出来让朕听听!”
姒琅咬了咬唇,吐出两个字:“夜枭。”
死寂。
夜中天死死的瞪着她,眼里透着怒火,就差没有扑上去吃掉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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