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我大哥还活着……”姒琅痛哭流涕,“他只是伤得快不行了,你们不要说这么可怕的话,我会承受不住的……”
她的痛哭,一半是真的,一半是演的,因为她已经看出这些人会被她的眼泪打动,她得装得更可怜。
“好好好,我们不说了,我们会小心的。”坑里的人不敢绑夜枭了,一人背着他,踩在其他人的背上,将夜枭往上方送。
上方两人趴在洞口,抱住夜枭的胸口,将夜枭给拉了出来。
“大哥——”姒琅跪在夜枭身边,哭得稀里哗啦的,“你不要死,你死了我一个人活在这世人,该怎么办啊?呜呜呜,大哥,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她哭得真的很伤心,听得其他人都忍不住心酸。
“小哥先别哭,既然你说他还活着,那我们先将他送进屋里,给他弄些草药试试看。”
“是啊,我们长年在这里采药和打猎,屋里有草药,也有吃的,赶紧让你大哥先进屋吧……”
“多谢各位大哥!”姒琅立刻冲众人磕头,用力的磕,也不管地面上都是草屑和碎石,“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不会忘记,以后一定会全力报答你们,你们会有好报的……”
“好了好了,快起来,我看你也受了伤,赶紧进屋……”
姒琅刚想站起来,脚下就是一软,栽在地上。
“唉唉,小哥你别动了,咱们扶你进去吧。”
“多谢各位……”闹了这么一阵后,姒琅真的耗尽了余力,连说话都觉得吃力。
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彻底晕过去,哪怕再累再痛也感受不到,但是,她不能晕过去,她要看着夜枭没事才能安心。
几个人抬着她和夜枭进了木屋。
木屋虽然简陋,却也打扫得干净整洁,日常家用都不缺。
几个人将姒琅和夜枭分别放在两张垫着动物皮毛的小木床上后,一人准备去解姒琅的衣服,姒琅尖叫一声“啊”,吓了对方一跳。
“我受的都是皮外伤,”姒琅艰难的道,“暂时没有大碍,你们先帮我大哥看看。啊,你们能不能去请一名大夫来,还有,能不能熬点补血补气的汤水给我大哥喝?麻烦你们了……”
几人面面相觑后,一人道:“好吧,我们就先给你大哥看看吧,至于大夫,我现在就派人去找。”
其中一人出去找大夫了,其他人或烧水或切洗食物,忙个不休。
姒琅坚持着不让自己晕过去,即使催化药的后遗症已经显露出来,令她面容迅速变得腊黄和憔悴,五官的感觉也在迅速变得迟钝,全身的骨骼和肌肉更是酸痛不堪,随便碰到什么都像要散架似的疼痛。
可她,全都忍了。
夜枭都能在月圆之夜忍着巨大的痛苦歼掉那么多强手,她又凭什么连这点疼痛都不能忍?
慢慢的,她听不清楚了,看不清楚了,连动一根手指头都感到整只手臂都要断掉了。
但她的意志还勉强保持着五六分的清醒。
半昏迷之中,她听到有人叫:“刘老来了,赶紧给这位病人看看。”
同时有人扶起她:“小哥,肉汤熬好了,里面含有补身体的草药,你赶紧喝一些。”
姒琅艰难的张开嘴巴,含下对方慢慢灌进来的肉汤,也没有力气去咀嚼里面的肉粒,就直接吞下去。
吞了一口又一口。
其实,她连脸颊、下巴和咽喉都在痛,每吞一口都感到极其疼痛,但是,她还是逼着自己吞下食物,因为她实在太需要力气了,只要能让她恢复一点点精神或力气,她愿意忍受这样的痛苦。
同时,刘大夫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不断的、模糊的传进姒琅的耳里。
“咦咦,这位病人居然还有脉搏?我差点都认为他死了,不过,这脉搏也跳得太慢太弱了吧,我研究内伤半辈子,还没见过这样的脉象,真是奇了怪了……”
“内伤?感觉病人患的并不是内伤啊,反倒像是虚弱至死前那种将死未死的状态……”
“你们几个,将他的衣服脱了,我要试着给他扎针。”
“熬碗人参鸡汤,熬得浓一些,我看这病人应该能抗得住……”
……
耳边吵吵嚷嚷着,姒琅要非常用力的、专注的聆听,才能勉强听出他们在说些什么,听起来,夜枭的状况不太好。
她很想往那边看一眼夜枭的状况,可是,她已经连眼皮子都睁不开了。
她真的要晕过去了……
她不能晕。她若是晕了,夜枭那边,谁来盯着?
可是,她终究达到了极限,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意识,在连她都意识不到的情况下,她陷入了全然的昏迷和全然的黑暗中。
在身体近乎垮掉、无法运作的状态下,姒琅连梦都没有做。
她也意识不到时间的流逝和长度。
待她睁开眼睛时,甚至在相当长的时间里都听不到声音,看不到东西,只看到模模糊糊的一片。
当意识一点一点的回到她的身体里,她才看到面前站着一名白胡子很长的老头。
老头道:“可喜可贺,小哥总算醒了,你试试看能不能说话。”
姒琅张了张嘴,发出“啊”的声音。
“能发声就好。”白胡子老头似乎松了一口气,道,“我是大夫刘老。你啊,已经昏迷了五天五夜,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弄的,全身的筋脉差点都断了,好在你被救得及时,没有再用什么力,刘老我手上也正好有一些好药,才没让你变成一辈子的废人。”
“谢,谢谢……”姒琅发出来的声音轻飘飘的,宛如一抹轻烟。
“好了,你先别说话,接下来能多吃就尽量多吃点,补点力气,说不定过个两三天就能支着拐杖走路了。不过,以你现在的身体,三个月内都不能用力,半年内都不能干粗活和重活,也不能吃苦受累,否则你这身体就要废掉喽。”
“多、多谢刘老提点,我以后会注意……我、我大哥怎么样了……”
“唉,他还没死。”刘老摇头,“不过刘老我觉得他随时都会死。他的脉象啊,久久的才会微弱的动一下,就跟墙角挂的那一根蜘蛛丝似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断掉,吓得我这把老骨头啊都快受不住了。”
姒琅激动了,想强行动起来。
“哎哎哎,你别动。”刘老道,“你不能再用力了,要不然你变成废人了,谁来照顾你大哥?你大哥现在是昏迷,还没死呢,但也弄不醒,你再急也没有用。”
姒琅的眼神可怜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