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嵬看着天空半会后,颓然的放下大刀:“你赢了,说吧,你什么时候放走我儿子。”
夜枭道:“先给我松绑,再给我准备好马,我离开一个时辰后,你的儿子就能平安完整的回到你身边。你尽管放心,我夜枭一言九鼎,不屑于获得安全后还会伤害一个小孩。”
乌嵬冷笑:“我才不信你的鬼话!”
夜枭道:“你还是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筹码,你还是只有接受与不接受的选择。”
乌嵬彻底无语了。
半晌后他看向身边的士兵:“你们统统散开,让路,给他准备一匹好马,让他快点滚开。”
虽然他的儿子被卑鄙的夜枭拿来威胁他,但是,他还是相信夜枭脱身以后不会伤害他的儿子。
众士兵纷纷让道,同时有士兵给夜枭松绑,并牵来一匹马给夜枭。
夜枭获得自由以后,很优雅的伸展四肢,那张英俊得能征服时光的面容和优美修长的身躯令乌蒙将士们妒忌得想砍人。
“好了,我这就告辞了。”夜枭做了一会热身以后才翻身上马,对乌嵬微笑,“请乌将军务必在这里歇息一个时辰,到时,我的同伙自会将你儿子送到你的身边。”
而后他就拍马前行,走得并不快。
众乌蒙将士眼巴巴的看着他离开,脸上的表情百味陈杂。
所有乌蒙男人都想打败和杀掉的男人就在面前,而且处于极端的劣势,他们却不能对他下手,这是如何巨大的失败与遗憾?
不甘心啊,太不甘心啊!
虽然他们现在不得不放走夜枭,但是,他们以后一定会后悔,甚至会后悔一生……
待夜枭走出十几丈远后,没有人注意到,一名强壮剽悍的年轻将领,悄悄的举起手中的弯弓,搭上铁箭,并将箭头对准了夜枭的后背。
放走放枭?
哼,那是乌嵬那种懦夫才会干的事情!乌嵬有儿子落在夜枭手里,乌嵬才不得不罢手,但是,他可没有!
而且他跟乌嵬不一样。就算夜枭挟持了他的妻妾儿女,他也不会让步,他要的,只有一件东西——权力!
只要他杀掉夜枭,就能名垂史册,就能成为乌蒙的大英雄,就能得到权力与威望,所以,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至于乌嵬的儿子,死就死吧,乌蒙国还缺那么一个小蠢货不成?
“你干什么?”有人终于发现了他的举动,惊慌大叫,“将军有令要放走夜枭,你要违抗将军的命令吗?”
众人闻声,齐齐转头,瞬间都白了脸。
乌嵬也看到了,他疯狂的怪叫着,向那名将领冲过去。
但,所有人都知道,来不及了。
那名将领微微的狞笑着,将弦拉到最高,而后“嘣”的一声,利落的松开弓弦。
“嗖——”利箭挟带着惊人的破空之声,宛如电光火石,从众乌蒙将士的头顶上一闪而过。
所有人的心脏都冲上咽喉,盯着那枝快到根本无法用目光捕捉到的利箭射去的方向。
夜枭的背脊挺得很直,马步不徐不疾,显然没有意识到身后朝他射来的死亡。
离他不远的地方,姒琅等人已经看到了这一幕。
完了!
姒琅的呼吸停止了,心跳停止了,时间也停止了。
她目眦尽裂的看着这一幕,发出凄厉的尖叫:“啊——”
在她的尖叫声中,利箭的破空之声停止了。
因为利箭已经抵达目的地。
利箭停止了。
夜枭的身影也停止了。
姒琅的尖叫声也停止了。
她看着夜枭。
所有人都在看着夜枭,目光凝聚在那枝横亘在空中的利箭上。
无风。无声音。无任何动静。就像时光凝固。唯有一地碎掉的震惊。
那枝利箭,沉默的插在夜枭的拳头之间,一动不动,宣告着它的渺小与柔弱。
利箭上没有血,没有肉。
夜枭还活着。而且活得很好。好到可以用手握住一枝朝他射过来的利箭。
传说中的单手擒箭?
现场的一千多人,没有人曾经亲眼目睹过样的绝技与这样的本事,直到这一刻。
所有人都被震到了,惊到了,吓到了,以至于久久无法回神。
想及时抓住并握紧一枝朝自己急射而来的利箭,需要的绝不仅仅是超人的力量,也不仅仅是过人的眼神,更需要的是高度的专注、精准的预判以及绝不亚于箭速的出手速度。
在场的乌蒙高手,没有人做得到这一点。
即使他们有足够的力量和足够的眼力,也无法达到那样的预判和速度。
因此,他们说不出话来。
夜枭慢慢的转头,慢慢的松手,慢慢的将为了闪避和接住那枝利箭而微微斜向一边的身体扳正。
那枝利箭,无声无息的落在地上。
“我能抓走乌嵬的儿子,也能抓走和杀掉你们中的任何人,”他淡淡的道,“所以,再来一次的话,我会一个个的杀掉你们当中所有的将领。”
而后他又转回头,踏马而去。
鸦雀无声。
乌蒙人再次看着他远去,再也没有人生起偷袭的心思。
二十丈。
三十丈。
夜枭一点点远去。
而后,他站住了,因为姒琅就站在他的前方——拐角的地方,顶着一张肿胀青紫、血迹斑斑的猪头脸,还流着一汪汪很不好看的眼泪,看起来无比的可怜。
四目相触。
姒琅流下来的眼泪更多了,她是想哭想跑上去的,可她没有力气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这样可怜巴巴的看着他,用被挤压得小小的眼睛说话。
其实,她现在一点都不想让他见到她一定丑死了的脸,可她克制不住想见他、想碰触他的心情。
在她带点模糊的视线中,夜枭慢慢的翻身下马,慢慢的走到她的面前,而后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温柔的道:“辛苦你了。”
而后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你的脸,丑得很可爱。”
姒琅的心,因为他的举动而跳跃,而歌唱,嘴角却微微的噘起来,什么叫丑得很可爱嘛?直接说很可爱不行么?
“没事,”夜枭放开她的额头,端详她的脸,“你的脸很快就会恢复,只会比以前更美。”
姒琅眨了眨眼,又有一泡眼泪想飙出来。
“比以前更美”的意思,是因为爱情令她变美呢,还是于他来说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呢?
“现在,什么都别说,我们走吧。”夜枭拉着她的手,慢慢往前面走去。
白河和花大嫂拉着几匹马,乖乖的跟在他们后面。
到了这份上,他们纵然有再多的震惊和疑问,却也不敢说什么。
姒琅感到很幸福,因为她的手被夜枭握着,纵使她仍然全身疼痛,她还是希望可以这样一直走下去……
但,天不遂人愿,她的幸福……很快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