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皇上都那个岁数了,听说龙体欠安,这……”那人见同伴都瞪着自己,后知后觉的捂了捂嘴,“反正你们明白我的意思。”
“大家都这么想,连文宰相也一定这么想,可是,皇上能这么想吗?”
“也是,当皇帝当了这么多年,要把皇位传给别人,哪怕是自己的儿子,心里也难受啊!我还听到一个传闻,是说皇上去年老树开花,得了一个健健康康的小皇子后就觉得龙体很是安康,能寿比南山什么的,就不急着立太子了,也极其痛恨别人跟他提立太子的事儿。”
“说到这个,我也听说皇上请了高人算卦,高人说皇上有天庇佑,再活个十几二十年的没问题,皇上可能就真的信了,也不想想谁敢说皇上活不久啊……”
“那,皇上就真的不打算立太子啊?”有人忧心忡忡,“不立的话,这位置一天空着,盯着的人就不会罢手,就会斗到底啊。立个太子总是比较稳定一点。”
“谁说不是呢。可罗深贵出了这样的事情,更没有人敢跟皇上提这事了。”
“你们说,皇上这么宠爱那个楚妃,会不会是想把皇位传给楚妃的儿子?”
“可楚妃的儿子才多大啊?也就一岁左右吧,难道咱们晴国要出一个儿皇帝?到还不得天下大乱?”
众人齐声:“嘘——”
然后继续低声又热烈的议论。
“只有楚妃之子才不会对皇上造成任何威胁啊!我真觉得楚妃之子是最符合皇上心意的,但是,谁会去支持没权没势的小皇子呢?”
“也未必。在眼下去支持小皇子,八成不会得罪皇上,能把这官做到小皇子登基为止,到了那时,嘿嘿,那不跟黑月那位一样,比现在更有权啊。”
“是这个理儿。不过,朝中真的有人去向皇上举荐册封小皇子为太子了么?”
“没有。我估计那些人精都在观望呢。你们也不想想,小皇子其实是最不合适的,如果有人举荐他,要么就是为了讨好皇上,要么就是别有居心,谁敢做这个事啊?”
“唔,这么说来,这立太子的事情岂不是办不了的?”
“唉,目前看起来是这样了,也不知皇上的龙体能……”不敢说。
众人互视,脸上都露出忧国忧民之色。
姒琅听到这里,唇边泛起淡笑。
终于开始了。朝野终于为了太子之事,将暗斗慢慢的转到明争,罗深贵只是第一个试探者和牺牲品,接下来还会有很多的牺牲品。
她接下来只需要一边暗中静养,一边煽风点火就好。
在晴州这个地方,罗深贵的身份、权势算是不上不下,他入狱的事情也不算什么特别大的事情,被市井议论个几天也就过了,但这事引发的余波却才刚刚开始。
宰相府。文正熙与夫人坐在窗边下棋。
景琳看着棋盘:“不是景恩,看来只能是景秀或小贱种了。”
虽然她对皇上总能投其所好,但其实她是很讨厌出身低贱、美色惑君的楚妃的,对楚妃所生的那个儿子同样极其厌恶,私下绝不称其为皇子。
“如果皇上非挑一个不可,那只能是小皇子。”文正熙却是冷静的,从不轻易在神色、言语之间表现自己的喜好,“但以小皇子的年纪显然还不合适,所以这事只能拖下去。”
“连你也不敢提?”景琳抬眼瞅了丈夫一眼。
罗深贵就是个没远见和没主见的货,受了同僚的教唆就在朝上提了册立太子的事情,结果入了大狱,真是愚蠢之至。
当然,这事幕后也有她丈夫的盘算,她丈夫也在试探皇上的心意,她觉得她丈夫到了现在应该多多少少有几分把握了。
“皇上的脑子,偶尔还是清楚的。”文正熙头都没有抬,看起来就像在谈论棋盘上的事情,根本没有想别的,“所以,不能触逆鳞。”
“那……”景琳虚着眼,试探,“咱们现在该支持谁?”
“没有一个是人才。”文正熙倒是不瞒她,长长的叹气,“所以,再看看会不会出现变局吧。”
“如果一直不出现呢?”
文正熙微笑:“不会的。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也会生变的。”
韦国公府。
景芸拿毛巾给练功练出一身汗的韦立命擦完汗后,又叮嘱了几句,才坐回原来的位置,对韦国公笑道:“立命的箭术练得越来越是精湛了,连神箭营的高手都夸他是万里挑一的人才。”
“这都是夫人教的好啊。”韦国公现在很喜欢呆在府里,他做得最多的一件事情就是陪着夫人教导孙子,成亲一年余,他气色越来越好,大有越活越年轻之势。
“命儿虽然一直都喜欢练功,却从小不喜欢读书,你来了以后,他把我书房里的书都看了将近一半了。”他对爱妻不仅又爱又疼,现在还多了几分欣赏和尊敬,“他的脾气以前也有几分傲慢自负,现在啊,变得谦恭稳重了许多,这都是你的功劳啊。”
“国公过奖了。”在卧室里,景芸都称呼丈夫为“韦君”,但在卧室之外,都是都是如此尊称自己的丈夫,“那是命儿本就心地纯厚,天分过人,只是以前得到的引导不够罢了,现在咱们几个长者有时间陪他了,教他了,他的天分自然就得到了充分的发挥。”
“你啊,真是没有一样不好的。”韦国公一手拉起她的手,一手轻拍她的手背,“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景芸的脸上飞起红晕,给身边的侍女使了使眼色,侍女们都悄悄的退下,不打扰这对老夫少妻的恩爱。
景芸看到练功场十丈之内除了正在练箭的韦立命,也没有别的人了,便微笑:“命儿如此人才,是要为国效力,办大事的,可不能浪费了。”
“说的是。”韦国公道,“皇上对韦家深恩厚爱,韦家目前就命儿这么一根独苗,命儿若是不成材,就辜负皇上的恩宠了。”
“我相信命儿定不负国公的期待。”景芸微笑着,话题一转,轻叹,“只是,我的兄弟们不配得到命儿这等的忠心与效劳。”
韦国公动了动唇,想意思意思的反驳她,但想了想,她说的完全没有错,她也不是粉饰太平之人,便也叹了口气:“你的兄弟们,确实令皇上失望,若是他们也如你一般,皇上便欣慰了。”
“国公,”景芸反握他的手,深深的看着他,“你如此忠君爱国,难道就不曾想过和忧虑过晴国落入我的兄弟之手,会是何等下场吗?”
韦国公怔了一下后:“当然想过,也忧虑过,可是,这也是没办法哪。”
“什么会没有办法呢?”景芸微笑,“难道,景家的女儿们,比景家的儿子们差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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